《涟殁》涟殁

29、任务（下）

　　景之愚平日里睡觉翻跟头打把势的，动作很大，昨晚跟涟殁睡一张床上却特别留心，侧身靠墙，生怕挤着涟殁…而涟殁也侧着身紧紧贴着床边睡…一个人睡也不见得多宽敞的床，他俩睡上中间的空隙居然还够躺下第三个人……
　　次日清晨，景之愚、涟殁二人早早的便起了身…昨晚打听到芸城默堂的消息，居然是个颇有些名气的地方…街头巷尾也算是人人皆知…说是这默堂建在芸城南郊的山脚下，说那堂主善于易容，没人见过他真正的样貌…据说武功医术都很了得，总之被传得神乎其神……
　　景之愚没费劲便找到了这个默堂…只因这是个极高调的地方…青瓦红墙不说，还是个看着很霸气的宅子，虽说是建在山脚，但似乎近来扩建了不少，崭新的红色墙面顺着山势已绵延到了山上，有几个扛砖搬瓦的工人从景之愚、涟殁面前走过，看来这宅子还在建…
　　这“默堂”的门其实是敞着的，礼貌起见，二人叩了叩门环，但没人应声，又喊了几嗓子，也无人回应，过场也走过了，二人抬脚便跨过了门槛……
　　宅子不小，景之愚正琢磨着要怎么找个人问问，涟殁扯了扯他的胳膊，抬手指了指正厅，说道：“里面有人。”既然涟殁听出有人，这便好办了。
　　二人直直向正厅走去，也未敲门，伸手将门推开，果然有人…只一个人，一个啃着烧鸡的人…
　　“嗯？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这人手里攥着一只鸡腿，嘴上泛着油光，还有些饭粒菜渣黏在他蓬松的黑须之上…说完这人扯下一块肉，嚼了起来，吃相甚为不雅……
　　景之愚先是礼貌一笑，而后说道：“哦~我兄弟二人是来找默堂堂主默翛的，这位兄台可知他现在人在何处？”
　　“找我什么事？先说好，杀人只收现钱！若是想做我弟子一人交五十两！”这人乜斜的瞧了瞧景之愚，复而又沉浸在那只鸡腿鲜美多汁的肉质里头…
　　景之愚大惊…差点没憋住笑…这厮屠夫模样也敢冒充默翛……他敢冒充居然还有人敢信？还被传的神乎其神？不过人在绝望的时候总是变得愿意相信一些给他们希望的事情...哪怕这希望不够真实甚至有些飘渺…例如面前这厮能替他们报仇……话说这厮的确是穿了件极红的衣裳…看来也多少算是下了点功夫……只是穿他身上更添庸俗……
　　景之愚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一百两的银锭，拍到这“默翛”面前：“默堂主，我们是来拜师的。”
　　这人停下咀嚼的动作，双眼发光直勾勾盯着那锭银子，而后笑眯眯的抬眼看着景之愚，全然换了一副嘴脸：“好说好说！”他突然注意到了面前这少年缺条胳膊，故作为难道：“你看你，少条胳膊，这很多功夫是练不了的，需我特别教授，你们也应该知道默堂是什么样的地方，我默翛平日里有多少事情要处理……”
　　景之愚不待他说完，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桌上，说道：“堂主费心了。”
　　这人痴痴的看着银票，双手已迎了上去…嘴上嘀咕着：“好说好说，往后你们就是默堂的弟子了！”他拿着银票搁在鼻下嗅了嗅，而后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一副小人得志的龌龊面孔。
　　景之愚只觉得有趣，有心拿他当个乐子，若是一进门便抬手杀了他多没劲…这钱等会待他死了再取回来就是。
　　“二位先坐一会，待我吃完这几口就带你们到处逛逛。”假默翛笑嘻嘻的招呼景之愚跟默翛，不出所料是个见钱眼开的浅薄之人。
　　“不急不急…”景之愚引涟殁到椅子跟前，二人坐下。
　　景之愚刚想与这人再攀谈几句，不料刚张嘴便被打断。
　　“堂主，请为我报仇。”来者是个极为清瘦的男子，穿得倒还算讲究，但一脸的憔悴，仿佛是几天几宿都没合过眼一般。他扑通一下就跪在了“默翛”面前，表情悲痛。
　　“怎么又是你！不是说了杀人只收现钱吗！”“默翛”斜眼瞄了一眼男子，有些不悦。
　　“堂主！我昨日得了五匹云绸，价值千金，愿都献给堂主！”男子诚恳祈求…
　　“我要你那几匹破布作甚！杀一个人五百两现钱！这是规矩，你快滚！”假默翛看也不再看男子，一脸的厌恶。
　　“这活，我接了！”说话的是景之愚。
　　男子呆呆的转头看向景之愚，满脸的疑惑……
　　“我是景之愚，默堂的景之愚。”景之愚冲男子一乐，露出虎牙。
　　“诶诶诶！我说，小子，虽说我是收了你，但默堂的活向来是我亲自接的，哪轮到你替我做买卖！”假默翛觉得自己的权利被景之愚侮辱了，刚刚那副好脸也不复存在。
　　“那个，这位兄台，你先回去吧，我既然说接了你的活便会帮你将事办利索，这个你放心！”景之愚没搭理“默翛”，依然对着男子说道。
　　“只是你什么也没问我……”男子不解……
　　景之愚得意的翘起嘴角：“从来都是默堂找你，你不需要找默堂……”，这是景之愚第一次说这话，感觉好极了~仿佛离师傅和二位师兄又近了一些。
　　这男子看着景之愚炙热且真挚的眸子，说不出的信任，深深的点了点头便走了。
　　景之愚兴高采烈的对涟殁说：“哈哈~二师兄！这趟真没白来~昨日原来是他得了云绸！替他杀个人，那云绸就是咱们的了~”
　　涟殁也笑了，竟然有这样巧合的事…涟殁也有些惊讶，能得到那云绸当然好……只是景之愚贸贸然接了生意，师傅会不会不高兴呢……
　　“默翛”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二人角色进入的也太快了，都什么玩意…居然还编句“从来都是默堂找你，你不需要找默堂……”的说辞……太无法无天了！
　　“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撇开我单干吗？我这就没有这规矩！”假默翛将碟子往地下一摔，怒道。
　　“哎~堂主，你消消火…你看，我们还没气，你气什么劲儿？”景之愚笑道。
　　“哼！你们有什么好气的！甭得便宜还卖乖！”
　　“要命要命！你说你一假冒的哪这么大气…”景之愚不想跟着人纠缠，满脑子还是那云绸…
　　假默翛听到“假冒”二字马上就紧张了起来！警惕的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我说堂主，你这记性可真不怎么样，我刚刚不才说过，我是景之愚，默堂的景之愚！”景之愚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人哑口无言的傻样…
　　“我说，‘默堂主’，你胆儿真挺肥的，惹了默堂还能吃得这么香？这点我景之愚佩服…只是你真没想过哪一天真正的默堂会找来吗？”景之愚眯了眯眼，玩味看向他。
　　“哼！我是冒充的，你们也不见得是真的，大名鼎鼎的默堂会派你们两个来杀人？笑话！”假默翛有些不屑的看向景之愚的残臂转而又瞧了瞧涟殁那双眼，故作镇定的大声说道，然而难掩声音的颤抖…
　　“你不觉得这恰恰显示真正的默堂很强吗？”景之愚道。
　　假默翛无言以对……这话的确在理…
　　“师弟…船……”涟殁小声提醒景之愚，今日午后只有一趟船过河，若是赶不上就得等到明天了……
　　“哦哦，对对，那我要赶紧了！”景之愚表情忽而变得严肃了一些：“堂主，对不住了，默堂的确有很多规矩，虽说只收现钱不是其中之一，但很抱歉，冒充者必诛却列在其中……”说罢已发出数十枚暗器。
　　没想到这厮还有二两本事，竟全数躲了过去！
　　“哼！默堂的人看来也不足畏惧！”假默翛得意道，说着将双手一亮，原来他接住了十几枚暗器，语毕将手上暗器发出，目标却不是景之愚，而是涟殁！
　　景之愚离涟殁不远，但他并未提醒涟殁也未出手相救……
　　只见涟殁抬手掀起衣摆，轻盈的在空中一兜，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暗器挡住！涟殁当然不必让景之愚帮忙…景之愚也很清楚这一点，涟殁来可是来帮他的……
　　假默翛着实一惊，景之愚趁空凝神静气再次发出暗器，这回动作更快，数量更多！
　　其中一枚就深深钉在假默翛的眉心！
　　整个过程很快…也很简单…没有什么特别的……
　　景之愚走近尸体，想取回刚刚给这厮的银票…
　　这尸体的脸也一如这次的任务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不特别可怕，当然也不特别安详…就是很普通的一副死相……瞪着双眼有些不甘…读不出其他有趣的东西…
　　即便是这样，景之愚还是盯着看了好久…直到涟殁唤他，他才回了神……

　　二人回到客栈稍作休息准备赶渡船。
　　涟殁觉出了景之愚有些异样，从“默堂”回来，他就安静的过分，他还从没那么安静过…这种安静让涟殁很不安…
　　涟殁探着手走到景之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景之愚还是沉默，而后抬手握住了涟殁的手…接着竟一把搂住了涟殁，将头别在涟殁的肩上，大哭起来……
　　涟殁先是一惊，之后轻拍他的后背，抚慰着他……
　　这是景之愚第一次杀人……果然，杀人和看别人杀人差很多啊……
　　景之愚这次任务执行的还算漂亮…完全不需要帮忙…但却需要安慰……

　　景之愚自此便任讯阁阁主，这活很适合他，毕竟第一回出谷便给默堂带了生意……
　　景之愚第一次任务由于是帮默堂杀人，所以没赚到钱，但第二次任务却赚了五匹云绸，这让他很高兴，当然，不出所料的，吴疾也很高兴，接着涟殁和默十一都很高兴…嗯…大家都有新衣裳穿嘛~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很多人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