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殁》涟殁

22、之愚（中）

　　景之愚是个有趣的人，从小便是。
　　他第一眼见到默十一便打心眼里崇拜上了默十一，不为别的，只因为默十一很会杀人。
　　所谓的“很会杀人”其实很是一个有些大的概念，对于当年那个景之愚而言也不能很好的解释，只是单纯的觉得面前这个人厉害极了……
　　天人盟总舵门口，默十一立在门前礼貌的轻击门环，待下人来应门，他便微笑着施上一礼，不徐不疾的跟下人报了身份，下人没起一点怀疑便也笑着迎他进去了，仿佛他真是盟主的挚友。
　　其实天人盟盟主的死倒也不能完全怪罪于这两名下人，默十一的的确确不像是来杀人的，他的眼神是柔和的，微笑是柔和的，举止是柔和的，整个人都是柔和的，就连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也都是柔和的，不带一点杀气。即便是抛开这些不谈，无论是谁，入天人盟见盟主都要搜身，卸掉所有武器，默十一没带一剑一刃，他要拿什么杀人？
　　“文先生，盟主有请，前面直走右手边就到。”下人询问盟主后回来对默十一说道。
　　“有劳了。”默十一对下人施个礼便向前走去。
　　默十一还未走到门前就听到一阵阵的□□从房内传来，但分明是两个男人喘息的声音，并且毫不知掩饰，哼哈嬉笑一浪高过一浪。
　　默十一觉得十分厌恶，狠狠的皱了眉头，抬手便要推开房门，好赶快解决这厮，但未等他的手迎到门上，里面便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嗯~嗯~文兄！怎么才来！呃~啊~~快快进来！我近来可是得了好货！快快与我一起品鉴品鉴…嗯~~啊~啊~”这人说话断断续续，音调颤抖高亢，想必是边办着事边说着话，不过被这样分神都觉察出门外的动静不得不承认是高手。
　　默十一已然恼了，眼角染上一抹不常见的怒色，本要推门的手掌握成了拳，“哐”一声将门击开，声音极大门却未散，但拳印已深深刻在木门之上…只是这样的大的动静也并未扰了盟主的雅兴……
　　这间房很大，一进门居然是一个大水池，水面飘着五彩花瓣，水汽氤氲，水池四角各摆了一鼎半人高的大香炉，里面都焚了香，熏得整个房间烟雾缭绕，异香四溢。
　　默十一刚没吸几口这香味便觉得心跳加速，全身燥热，这香竟然参了□□！
　　水池往里便是一张床，有一般的床三个大，四周罩了不止一层的纱幔，隐约见得桃红色的纱幔里面，两人一黑一白一上一下纠缠成一团，木床随着他们的工作吱呀作响。传闻天人盟盟主□□无度，但未曾想竟是到了这样的程度，知道有人进来居然毫无停下的意思，仿佛更加来了劲！
　　默十一忍无可忍，即便专门为了杀人而来，在这样的环境下杀人对他而言无疑是种折磨。他抽下发带，顿时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散落至肩…
　　他右手攥着发带，略略施了巧劲，这发带竟直直立了起来，左手扯住布条一撕，露出一段利刃，原来发带里藏了一把软铁的匕首！
　　默十一运动飞起，掠过水池定定落在床前，仿佛没有半点动静，抬手就要刺下，他的动作很快，眼睛都不能捕捉，但他并没有成功，他的手腕竟然被床中人抓个实在！
　　默十一一惊，另一只手马上化掌击上擒住自己手腕的大手，但又没有击中，那人极快的收了手。默十一几乎在同时移出了一丈远。
　　床中人的喘息终于停止了，这房间顿时有些安静的吓人。
　　“你，是谁？这些个蠢货，功夫没指望他们练得多好，居然连个人都认不准！我还真以为是文兄来陪我一起欢乐来了，没想到是来个杀我的！”盟主说着撩起纱幔，盘坐在床边，从容不迫，将落在面前的一缕长发归到耳后。他皮肤黝黑，长得倒不难看，虽是上了些年纪但并没有一点赘肉。
　　这时床上的娈童也缓缓爬起，一副娇弱无骨的样，脸上涂的又红又白，已看不出真实模样，若不是此刻没穿衣服，倒也看不出是个男的，他看到默十一手上握着匕首，马上花容失色，惊叫一声就扑到盟主怀里，盟主皱了皱眉头一把将他重重推开，嘴上说道：“你怕什么？他是来杀我的，你这条贱命值几个钱？”说着一巴掌拍在娈童面颊之上，娈童捂着脸在一旁抽泣，克制住了声音，不敢出一点动静。
　　“你好大的胆子，敢冒充文睢来杀我？”盟主乜斜看向默十一，这话说出带了一丝玩味，并没觉察出气愤。
　　“哎~这可是文睢的主意，我说这事行不通，他还非得让我这么办…”默十一满脸的无奈。
　　盟主沉声道：“胡扯！文睢是我挚友！他断不可派人刺我！”
　　“我就怕这一招解决不了你，要同你解释这些…哎…”默十一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好吧，谁叫我是做这个的…文睢的确是你的损友…哦…好友…平日也没少陪你花天酒地，只是你可知文睢姓什么？”默十一微微一笑看向盟主，给他看得全身发毛。
　　“你小子少在这故弄玄虚，文睢当然姓文！”盟主道。
　　“哦，你还真不知道…文睢的全名其实是詹文睢…”默十一道。
　　“那又如何？混江湖的改个名字不足为奇！”盟主不屑。
　　“哎，也没什么，詹文睢这个名字如果不能让盟主想起什么，那么詹惘呢？”现在换做默十一带着玩味的口吻。
　　盟主怔住！
　　“哦~看来盟主还记得啊~文睢本想自己报杀父之仇，但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很难做的干净利索，于是我便来了…”默十一悠悠说道，还是一脸笑容。
　　盟主很快便从震惊从回过神来，冷笑一声，说道：“年轻人，很有胆量啊！我看你是个美人，当杀手不适合你，可惜了！不如来我天人盟怎么样？跟着我可是要什么有什么！你当杀手能得几个钱？况且你又杀不了我，我也心疼美人，拳脚不长眼，若是伤到美人的脸多不好。”
　　“盟主，收了人家的钱便要给人家办事，这是规矩。”默十一道。
　　“诶~文睢那个铁公鸡能给你几个钱？我给你五倍，杀他可比杀我容易百倍，你去杀了他再回来跟了我如何？”盟主眼神色迷迷的望向默十一，嘴上挂着□□。
　　“默堂有默堂的规矩，这，不合规矩啊。”默十一不恼不怒，说得十分客气。
　　“你，是默堂的？”盟主讶然。
　　“在下默堂，默十一。”默十一淡然报出自己的名号。
　　“默翛是你什么人？”盟主忙问。
　　“家父。”默十一道。
　　“你是默翛的儿子！”盟主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总之他此刻的表情让人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