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之愚（上）【10月14日/补完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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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暑刚过，连着几日都笼着阴霾，恐怕笼着阴霾的也不只是这天气，鲲鹏门三百余门众亦然……昨日清晨一门徒在池塘发现一具无头尸体，不管是身形，衣着都与副门主杨鹏如出一辙，门徒忙禀报了门主杨鹍。
杨鹍宽额方脸，剑眉鹰眼，肉鼻厚唇，一年四季都着那身袒胸露乳的紧身外袍，似乎嫌布多一两都要碍着他的身手，皮肤黝黑，一身上下都是筋肉，若说他钢皮铁骨刀枪不入倒确实不算夸张，杨鹍行走江湖仗着的便是一身硬气功。
杨鹍卷起尸体的右袖口，当看到一道三寸来长的伤痕时，他双手握拳，关节咔咔作响，手背青筋毕现，一双眼睛已是通红，填满了愤怒与悲伤，仰天怒吼如同猛兽：“鹏弟！大哥定会为你报仇！”
翌日，鲲鹏门正厅设了灵堂，所有人都身着丧服表情沉重。
一名女子悲伤欲绝跪在灵前，虽是没有哭泣，但那张脸憔悴的不成样子，死灰颜色，一双眼也已红肿不堪，像是哭足了一天一夜。忽而女子身子一晃，眼看就要倒下，却被杨鹍及时稳住。
“弟妹，你快快回屋里休息吧，这样下去身子受不住啊！”杨鹍蹲下身子对眼前女子说道。
“阿鹏…与我成亲之后就不再打打杀杀了…还封了剑…他如何又惹了仇家…是谁这样狠心…”女子双眼直直盯着灵位，喃喃低语。
“弟妹！你放心，我杨鹍定将这挨千刀的货揪出，将他碎尸万段！”杨鹍狠得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大哥…凶手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对阿鹏下手如此残忍…”女子留下两行清泪，看向杨鹍。
杨鹍沉默，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杨鹏的尸体上没有丝毫线索，甚至连个伤口都没有，断头处切口平整，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记，用的就是一般的菜刀，只是力道略大，有些功夫的人都能做到，这样要从何查起……虽说杨鹍昨日就派了五波人去查此事，但目前回来了四波都一无所获，这第五组恐怕也…
“弟妹，我……”杨鹍艰难的开口要将这个无奈的消息告诉女子。
“我，知道~”话刚出口便被打断，这高昂的音调从正厅门外传来，灵堂内十余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大步迈入，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个头却不矮，尤其那双腿，十分修长。黑发垂到腰际却没好好梳过，只是胡乱的在后脑挽了个发包，面颊上碎发乱飘，但却不让人觉得邋遢，反倒是与他那精致的五官很是搭配，一双眼睛未见很大，却独具光华，少年此时唇上带笑，左边面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看上去有些俏皮。
“你是谁？随的是哪位香主？你知道什么？还不速速上报！”杨鹍看向少年，却不认得他，整个鲲鹏门这么多人，不认得不奇怪，只是面前这个少年很特别，并说不清楚哪点特别了，也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但若是见过肯定不会忘记，这么说来杨鹍没见过少年，可能是新收的门徒吧…
“杨门主，在下并非你门下弟子。”少年看向杨鹍，说不出的老练从容，杨鹍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门下的确没有这般资质的年轻人，若是有，他早该注意到了。
“你知道是谁杀了我鹏弟？”比起少年的身份，杨鹍更在意杀手的身份。
“我知道…”少年言语里仿佛有一点得意，说着将一直提在左手上的方形包裹朝着杨鹍抛出。
杨鹍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看向少年，满脸疑惑：“这是何物？”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少年说着抬手指了指杨鹍手中的包裹。
杨鹍解开包裹，里面是一只黑檀方盒，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颤抖着缓缓打开盒盖……
里面是一颗头颅！
杨鹍抬眼怒视着立在厅中的少年，吼道：“你！好个狂妄的少年！杀了人还敢自投罗网！”
转眼间已有十几柄剑直指着少年的咽喉，少年却仿若不知，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笑也并未散掉。
杨鹍看着嬉皮笑脸的少年气的浑身发颤，忙喊道：“莫杀了他！一剑了结他太便宜他了！我说要将他碎尸万段那便要将他切碎！”
“人在极端悲伤和愤怒之时，判断力就会下降，只想着报仇并不能帮你更快的报仇啊，只会让你错杀一些无辜的人…”少年缓缓开口，意味深长，仿佛是个过来人一般。
“杨门主，你只打开了盒盖，那颗头颅到底是谁的你都没瞧真切，就动了大怒，若我杀了你的仇家来向你邀功，提了他的头颅而来，这会被你哪个手快的弟子刺死了岂不是很亏？”少年说着爽朗一笑，露出了虎牙，更显得俏皮可爱。哪像在谈论一颗头颅，仿佛是在谈论一处美景。
杨鹍一想，这小子说的也有几分歪理，谅他也没有这样的胆子，杀了鲲鹏门的副门主还敢只身独闯鲲鹏门！杨鹍将盒中头颅取出——不是他亲弟弟还能是谁！那就是他死不瞑目的弟弟的头颅！
“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愚弄我杨鹍！”杨鹍咆哮着几步便冲到少年面前，一把撰住少年衣襟。
少年也不恼，仿佛预料到杨鹍会有这一举动，笑着说：“要命要命~我也没说那头颅是凶手的…我只是知道凶手是谁而已…在下好心找回杨副门主的头颅，好让他以全尸下葬…杨门主何故怒成这样？”
“你！你这贼人，如何让我相信阿鹏不是你杀的！”杨鹍一使劲差点将少年整个提起。
“杨门主，你先放下我嘛，我自然是有证据的，杀杨副门主的人绝不是我。”少年双眸毫不躲闪的迎上杨鹍布满血丝的怒瞳。
这种目光的确不像是说了假话，杨鹍松了手，少年双脚又稳当的踏在了地上，雪白的衣衫上已印上了一个不太规整的血手印，刚刚杨鹍从盒中取出头颅，双手沾染了不少血迹……
少年看着原先干净平整的衣衫变得一塌糊涂，第一次皱了眉头，仿佛这件衣服被弄脏比一个人被杀害更让他不能容忍，少年忙用左手整了整衣服。
“快说！”杨鹍满脸的不耐烦.
“证据就在那头颅之上！”少年神情严肃的看向杨鹍。
杨鹍走到黑檀方盒边，捧起置于盒盖上的头颅，皱眉仔细端详……忽而他好像看出了什么，眼直直盯着头颅的耳侧…
“杨门主看来已经发现了！”少年又是微微一笑。
“这是一枚掌印！”杨鹍讶然，杨鹏原来是人用掌灌上深厚的内力给震死的……怪不得双眼充血，表情可怖。
“不错，那的确是一枚掌印，凶手是在杨副门主背后下手，以双掌猛击其太阳穴，使他颅内出血而亡。”少年说着单手比划着凶手的动作。
杨鹍经他这么一说将头颅掉了个个，果然，还有一枚掌印，虽然头颅已变得紫黑，掌印不太好辨识，但仔细看来那的确是两枚掌印无疑，加之杨鹍本身就是高手，对这些东西也极为敏感。
“杨门主，就冲这点，在下就绝不可能是凶手了…你瞧，这凶手以双掌杀害杨副门主，而我可是只有一只手掌啊~”少年笑着，晃了晃他的左手……
杨鹍这才望向少年的右手，他似乎一只都没有伸出右手，以为他是将右手负在了身后，但仔细一看，那袖子干瘪空虚，分明就是没有手臂，只是少年将空旷的袖子别在了腰间。
“杨门主，你看是不是能让各位将手上的剑先收了……”少年这时仍旧还是被十几柄剑指着，他被这些剑围在一个两步不到的小圈子里。
“都收了剑吧！”杨鹍一声令下，十余人齐刷刷收了剑……
“你凭着这两枚掌印就能看出凶手是谁？”杨鹍疑惑，他自己虽说没特别习过掌法，但若是让他以这样的方式杀个人，还是不难的。
“这，其实很简单……”少年眼神之中流露出的那股自信竟让杨鹍很信服。
“那还不快说！”杨鹍是个急性子，看着这小子不紧不慢的劲儿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尽想发火。
“这不急，杨门主，你不关心我的来历，但我也得自报家门了…在下来这可以做买卖的……”少年还是一脸的俏皮，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卷轴掷向杨鹍。
杨鹍接过打开一看，上面以蝇头小楷工整写道：鲲鹏门；讯一万两；杀 一万两；合两万两。
“此为何意？”杨鹍不解。
“看背面…”少年笑眯眯的提醒杨鹍。
杨鹍将手中卷轴翻转，空白一片，刚要开骂，余光瞥见右下角有个小小的“默”字！顿时恍然大悟：“你！你是默堂的人！”
“要命要命…我一直觉得我景之愚名气不小了…今天才发现其实好像也并不是很大……”少年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起来。
“哼！你们默堂好大能耐！谁家恩怨都要来参合一脚！你小子是觉得我鲲鹏门的人报不了仇吗？”杨鹍冷哼一声，表情十分不悦，双手一震，卷轴顿时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默堂，谁都知道，有想杀又杀不掉的人默堂便会第一时间出现帮你来杀，默堂的人来到鲲鹏门无疑是对鲲鹏门的极大侮辱，杨鹍如何能笑脸相迎！
“杨门主何不让在座各位先退下休息休息，咱们单独谈谈可好？”景之愚提议……
杨鹍琢磨了片刻便真的将一屋子人都遣走了，偌大的灵堂，只剩下杨鹍与景之愚两个人。
“杨门主，现在你就不必太在意名誉声望这些虚的玩意了，能报得了仇才是真的。你昨日派出了五波人，四波已回，那最后一波也必定不会有所收获……”景之愚说着看了头颅一眼。
“正如我刚刚所说，头颅才是寻到凶手的关键所在……”景之愚接着说道。
“那我单单向你买了这凶手是谁的讯息便是！不劳烦你们默堂动手！”杨鹍并不否认景之愚的话，他自己的确是查不出凶手是谁，但知道了凶手是谁就实在没有必要再让默堂出手了，亲弟弟的仇当然要自己来报才合情合理！
景之愚又露出了虎牙，大笑出声：“哈哈~杨门主，默堂有默堂的规矩，默堂的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看，我若卖你一条讯息，你知道凶手是谁，便有以下三种可能，一，你杀得了，你报得了仇；二，你杀不了，你报不了仇；三，你找不到，你报不了仇；这后面说起来可就复杂了，你且听着，这第一种情况，又有三种可能，一，凶手功夫一般，你轻松报仇，可能完好无损，也可能受点小伤；二，凶手功夫与你不相上下，你报仇过程中则可能身负重伤，也可能玉石俱焚；三，凶手功夫比你高强，你带了门徒一起报仇，可能死伤数人，也可能死伤惨烈；这第二种及第三种情况你到头来还是要找默堂……这第三种情况啊其实细细说来也是十分复杂…你看啊……”景之愚阴阳顿挫滔滔不绝，他似乎很享受给别人解释这些……
但话还未说完就被杨鹍打住：“行了行了，别说了！”，杨鹍的表情已柔和了许多，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总之啊，鲲鹏门目前的这种情况，找默堂直接解决绝对是最佳选择，包您满意啊~”景之愚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卷轴递给杨鹍，还未待杨鹍打开，景之愚便说道：“这是最后一个了，莫要再撕了~”
杨鹍打开卷轴看了一眼，跟刚刚被他震碎的那个一样，这小子居然带了备用的……
“那你也得跟我说说到底谁是凶手啊……”杨鹍这算是同意由默堂接手了…
“杨门主，先按个手印吧……”杨鹍看着景之愚的两排白牙，恨不得一拳全部打碎，这小子一笑就是那邪乎乎的劲儿，不知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景之愚注意到杨鹍眼中又燃起怒火，忙解释：“要命要命，杨门主，这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个凭证，咱们默堂可是做正经生意的~”
“哼！一帮□□的还敢说是做正经生意的！”杨鹍虽说满脸的不屑却还是伸出了沾了血的手向卷轴伸去，本就打算落下食指却忽而来了气将整个手掌都重重的卡在了上面，一张小小的纸几乎被那个血手印占满…
“这下，总行了吧！”杨鹍说着便将卷轴狠狠丢向景之愚。
景之愚准准接住，打开看了一眼，便将卷轴贴着腰间，一只手认真的卷了起来，而后收在怀里：“如此甚好！生意达成！合作愉快！”
“别在那说这些没用的，什么达成，什么愉快！等你们杀了凶手提着他的头颅来见我才算完！还有，凶手到底是谁！别再出别的幺蛾子了！”杨鹍的不耐烦中透着一丝无奈…毕竟现在是有求于人…
“欸~杨门主，这点你请放心，默堂做生意一向诚信，绝不会随便找个阿猫阿狗的来充数，说杀谁那一定是无往不利，咱们就是讲究一个稳准狠，不留后患！”景之愚那个表情生动，绘声绘色，一边说着一边还比划着，十足十像个生意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哪家铺子的少东家……
“你到底废话完没有！！！凶手是谁！”杨鹍那二两半的耐性早早被磨干了。
“要命要命，你看我一说总是停不下来…毛病，老毛病了……”景之愚说着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那叫一个轻，说抽倒不如说是摸，他还早早的侧了脸躲了去，大约连碰都没碰到，但看他脸上表情却又像是实实在在抽到了一般，龇牙咧嘴还不忘揉了揉腮帮……
杨鹍双眼冒火瞪着景之愚，景之愚清了清嗓子换了副较为严肃的脸孔缓缓开口：“杨门主，请再仔细看看这掌印，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杨鹍又看了看那颗头颅，过了许久也没觉察出什么，便疑惑的望向景之愚。
“这虽说是两枚大小相同的掌印，但又有所不同，左侧能看到一些轻微的溃烂，而右侧却只有一些淤青，并没有溃烂，现已入秋，近几日天气又凉，才死了不到两日的尸体不该发生腐烂，这溃烂应该是死时所致，一边有溃烂一边有淤青…这便说明这一人双手劈下不同的两掌，纵观武林，这种掌法也只有……”
“修罗宫！”杨鹍惊道。
“不错，正是修罗宫的冰霜烈焰掌！”景之愚加重了语气。
“我鲲鹏门与修罗宫毫无恩怨瓜葛，何故……等等，会使冰霜烈焰掌的人也不下数十！这不等于还是不知道是谁杀了阿鹏吗！还能将这数十个人统统杀掉？”杨鹍问的不无道理。
“在下有个问题要问门主，副门主的尸体上除了头部有无其他伤痕？”景之愚这张脸竟然也能看出点除了俏皮之外的东西，那就是，冷峻！
“一处也没有，衣服也是完好。”杨鹍沉声道。
“那便是说凶手轻功极佳，未让副门主察觉出分毫便能靠近他，给他致命一击！修罗宫并不以轻功见长，能有这样修为的不过是宫中的三大高手。”景之愚推理的细致入微，句句合理，看来凶手的确是要锁定那三人了。
“杀那三人谈何容易！”杨鹍虽说是看着面前少年觉得略略的顺眼了些，但这话也必须得说，就算是他们默堂愿意杀三个，人家鲲鹏门也不愿意错杀两个，惹出些别的不必要的事端又该如何平息？
“谁说要杀三个了，默堂可不能做赔本买卖，杀三个高手那就是三万两，不带打折的！”景之愚谈到生意立马又废起话来。
“那要如何？”杨鹍似乎也习惯了景之愚的老毛病，也不急了，只是忙让他接着说。
“杨门主听我说完啊，这修罗宫三大高手中只有一个是男人，凶手便是那个男人！”景之愚表情很得意，但杨鹍却是一头雾水，这叫什么话，人家是男人就得死了？杨鹍刚要张口，这话又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杨门主一定是又不明白了，且听我继续说，敢问你那弟妹什么来历？”景之愚莫名其妙的发问。
“你问这些玩意作甚！”杨鹍十分不解，有些恼怒。
“杨门主你从方盒取出人头，你可注意到你那弟妹脸上什么表情？”景之愚语调表情都透着神秘，做足了玄虚。
“不曾注意！”杨鹍老实的摇了摇头。
“若是平常女子，不是放声大叫便该失声痛哭，她却都没有，该怎么形容呢，悲伤是肯定很悲伤，只是太镇定了，并且她还比你先察觉到头颅上的掌印，却没吱声，只是马上收回了视线，表情闪过一丝惊讶，也只是瞬间便又平复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种伤痕她认得出，她是见过的。甚至，她连凶手是谁都猜到了，只是从她的反应看来，她并不想伤害那个凶手……”景之愚一字一句平静的阐述，而杨鹍却越发惊讶。
“啪啪啪~”忽然响起拍手声…仿佛从门外传来。
“少侠的推理很精彩啊……”推门而入的正是杨鹍的弟妹翠儿，她还是一脸倦容，憔悴非常，眼皮都半达拉着，整张脸包括嘴唇也毫无血色，像一张纸一样白，说话都已有气无力。
“翠儿！你真的认得凶手吗？”杨鹍忙问。
“是，大哥，我认得凶手，少侠说的没错，我只是不想他被杀……”翠儿虚弱的说着，声音哽咽表情颓然。
“翠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杨鹍实在是不能将贤惠的弟妹与杀害弟弟的残暴凶手联系在一起。
“大哥，我与阿鹏一直瞒着您，我其实出身修罗宫，师承修罗宫三大高手之一的鬼离……后来我与阿鹏相爱，便要退出修罗宫，那时鬼离突然跟我说，他爱我，不让我走，我哪里肯，坚持要离开，他当时便说，我以后还是会回到他身边……我回了他一句痴人说梦便离开了修罗宫……原来他选了这种办法让我回到他身边……”翠儿说到最后已气若游丝，景之愚瞧她摇摇欲坠便将她抚到椅边让她坐下。
她为什么不想鬼离被杀？杨鹍与景之愚都没有问，这个女人已经备受折磨了，这个问题回答不回答又有什么所谓呢，无外乎一个“情”字，当年那句“痴人说梦”只怕她不单单是说给鬼离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吧…
“少侠，去将鬼离杀了吧…我与他再没有恩与怨……”翠儿瘫坐在椅中，喃喃低语。再没有恩与怨，再没有爱与恨……要多深的恩与爱才能与杀夫的怨与恨相抵消？……
“少侠，拜托你了！”杨鹍说着拍了拍景之愚的肩膀……不急不怒的杨鹍看起来其实满脸的刚毅，不愧为鲲鹏门的门主，气度非凡。
景之愚处在这样一种氛围下有点不自在，开口说了句：“没问题没问题，我会吩咐人做的干净漂亮！”
“不是少侠亲自出马吗？”杨鹍问道。
“要命要命~不是自然不是~我去杀还不真得要了我的命？默堂数我功夫最差，还缺了条胳膊，杀人肯定是不够格了…我安排默堂第一杀手…哦，不对！是第二杀手…呃…也算是第一去办这事，放心放心！”景之愚说的是涟殁，除了默堂主人默十一，便是涟殁功夫最好，但鉴于默十一不怎么杀人，说到第一“杀手”，自然还是涟殁。
“不过说了你们也不会听过，好的杀手从来不出名，出名的杀手谁敢雇？”景之愚说到堂里兄弟总是很自豪。
“少侠所言极是，少侠，来，借一步说话。”
杨鹍说着将景之愚拉到一边，低声道：“那鬼离的人头便算了，不要提来，他若死了，江湖上不出一日便世人皆知。”景之愚笑着看了杨鹍一眼，满脸的了然，情杀本就不是很光彩的事，提了人头来又要折腾的满城风雨……
“那在下先告辞了，门主与副门主夫人请节哀…”景之愚说着恭敬行了一礼便朝门口走去，没两步却又转过身来微笑说道：“要命要命！忘了一件事，副门主夫人可要默堂医师给你开张安胎养神的方子？”
翠儿与杨鹍被他这句话说得楞在当场。
“你们…你们都不知道？刚刚我抚夫人座下无意间摸到脉搏，估计得有两个来月了……”
翠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杨鹍看了看翠儿的肚子，二人还是无语。
“哎~算了算了，回头吴疾又得怪我多事…杀人的事我们来解决，这生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景之愚摆了摆手，朝着门口迈开长腿，没几步便走出了灵堂…足间轻点便飞出了围墙……
三日后，江湖上便有传言说修罗宫三大高手之一的鬼离已死，据说是被人砍了脑袋，头颅至今下落不明……
说到默堂讯阁阁主景之愚…江湖上倒是有些名气，他的活儿就是需要他抛头露面，到处收集讯息，刨根问底，甚至要掘地三尺。若以为默堂做的是杀人的买卖，而想当然觉得这杀阁就是最最重要的，那就错了，讯阁才是龙头。若是没有讯息便不知谁有需要，不知谁有需要就没有人杀，没有人杀，这默堂还干什么？所以讯阁是重中之重，直接影响着默堂的收益。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之愚（上）【10月14日/补完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