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涟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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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前面可是有人？……”说话的是个少年，眉眼看上去也还算顺眼，只是脸上抹得乌漆吗黑，发丝也有些散乱，一身粗布麻衣也是沾满泥渍。
少年伸着双臂，在空中挥舞，脚下踉跄，步子挪得极慢，原来，是个瞎子。
“喊什么喊，本小姐还能不是人吗？”一个穿着讲究，长相甜美的姑娘凑到少年面前。
“对不起姑娘，在下是个瞎子…刚刚多有得罪了……”瞎子少年微微一惊，向前施了一礼怯怯说道。
这丫头觉得好奇便围着少年审视了一圈，看这少年双目清澈，倒不像个瞎子，只是好像眼神是有些直楞。姑娘抬手在少年眼前晃了几晃，面前少年仿佛没有察觉仍旧一动未动：“果然是个瞎子。瞎子，你说你没事到这深山转悠什么的，明眼人走起来已是费劲得很了，咦？你手上怎么不拿根棍子？”她往日里见的瞎子手上都有根棍子，不管是集市上算命的瞎半仙还是街头要饭的瞎乞丐。
“哦~在下要往宜城去，在山脚下是问了路的，只是这路却好像是越走越险，竹杖也折断了…”少年说着扯出个尴尬的笑，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往宜城去？往宜城去得向西啊，你这往东走不就上了烨煜山？我看你八层是被人作弄了！”姑娘笑得前仰后合，仿佛是听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嗯…我说这路上怎么人也越来越少……”少年像是自言自语，低声道。
“可不是嘛！这山上往常可没什么人来，若不是今日本姑娘来这山间祠堂上香，你定是遇不到半个人的~”
“在下也是随着这香油味才寻到这里，不知可否有劳姑娘送在下下山？”少年说着又恭敬的施了一礼。
“小姐，小姐！您怎么出去了…咦？这位是？”一个丫鬟打扮的清秀女子从祠堂里跑了出来，边跑边喊道。
“筱筱，别大呼小叫的！我这不就出来透个气嘛~巧遇了这个迷路的瞎子~说了几句话。”
丫鬟上下打量了小姐口中的瞎子，露出了个羞涩的笑，开口道：“公子，我看您身后背着胡琴，您是名乐师？”
少年微微点头，答道：“正是。”
丫鬟将小姐拉到一旁小声嘀咕了些什么，而后只见小姐乐得拍起了手：“筱筱！你厉害啊~这主意好极了！”
少年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安静的立在一旁侧耳倾听。
“喂~我说瞎子，让本小姐送你下山是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这小姐微抬着下巴扬声说道。
“姑娘但说无妨。”少年仍旧是表情平和的微微一笑。
“今天是我爹爹的五十大寿，我要你随我回去拉首曲子为他贺寿，你拉琴我舞剑……哈哈~爹爹一定得高兴坏了！”姑娘说着自个又乐了起来。
“若是能帮到姑娘，在下很乐意随姑娘到府上为令尊拉琴贺寿。”少年嘴上带笑表情真挚。
“哈哈~那快走吧！”说着便拉起少年的袖子，少年被他一拽失了平衡险些摔倒。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那丫鬟走在少年身侧问道。
“在下赵天明”少年回答。
“我叫筱筱，我们小姐司徒惠可是烨煜山庄的大小姐，公子，你可听过烨煜山庄吗？”
“不曾听过…”少年摇了摇头，如实回答。
“筱筱，他就是个拉琴的外乡人，哪里会知道我们烨煜山庄在江湖里的名声有多响~瞎子，我跟你说，我爹爹司徒绯就是这烨煜山庄的庄主，这座山都是以我们山庄命名的，你今晚若是拉得好，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司徒惠表情骄傲说了这番话。
她倒也没夸口，烨煜山庄的势力在江湖不容小觑，尤其近几年更是达到鼎盛，庄主司徒绯少年成名，靠腰间那把飞云刀斩出了名声地位，砍出了整个烨煜山庄。
烨煜山庄就在这烨煜山脚，不多时三人已到山庄门前，只是…这门是后门。
司徒惠看了看赵天明一身的狼狈便对筱筱说道：“筱筱，你带他从后门进去，给他身干净衣裳换上，再悄悄给他领到我的房里，不要被人看到，知道吗？我要给爹爹一个惊喜~”
筱筱应了声便拉着赵天明往里面去。
“小姐~”筱筱轻轻敲门低声喊道。
“快进来!”司徒惠已然等得有些不耐烦。
“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
只见面前出现个面容俊朗，表情温润的少年，司徒惠竟看得痴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回了神。
“小姐，您看这赵公子换身衣服就跟换个人似的~”筱筱的眼神也不时飘向赵天明。
“呃…还真是没想到，瞎子，你倒长得很标致，脸比我还白！”司徒惠忍不住起身走近了瞧。
“哦…是吗……”谁知赵天明反应平淡，竟还敛了笑。
“怎么，本小姐夸你，你还不高兴了？”司徒惠有些不悦。
“哦，不是不是，只是美丑黑白对于在下而言并无区别…”赵天明说着又笑了起来，笑得温柔但有些苦涩……
“你…还能没见过自己的脸吗？”司徒惠讶然瞪大了杏眼。
“在下天生目盲，并没见过……”赵天明淡淡说道。
司徒惠沉默了片刻复而大声说道：“怎么能没区别，长得俊本小姐看着舒服，这就是区别！”
筱筱在一旁掩面低笑，她家小姐从小骄纵惯了，说话没个分寸，安慰人的话竟也能被她说成了这个模样……
“快别说这些了，小姐，不如咱们先听听赵公子拉琴？”筱筱看气氛有些尴尬便提议道。
“嗯，好好~瞎…不对，赵天明，你拉一段给咱们听听。”司徒惠表情终于又自然了起来。
“那在下献丑了……”只见赵天明从背上卸下胡琴，侧着头仔细调了音。
他左手抚上琴杆，右手捏住琴弓，深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眼……音律随着他双手的动作流淌而下，不多时便将司徒惠与筱筱淹没其中，再看赵天明，时而仰头时而俯首，时而锁眉时而微笑，随着音律的高低起伏变换着表情，俨然已沉浸其中……
一曲终了，赵天明缓缓睁开了眼，屋内顿时静的只能听见三人的呼吸声……
“赵天明！你太厉害了，拉的这么好听！你是我听过拉的最好的乐师！”司徒惠毫不吝啬的夸赞。
“是啊…赵公子，您这琴弦真真是触动人心啊…我都被感动了…”筱筱说着以袖口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她还真的听哭了…
“二位真是谬赞了，只是糊口的营生罢了……”赵天明手上抚摸着胡琴，动作异常轻柔，像是在抚摸姑娘弹指可破的娇嫩面颊。
“啪啪啪”~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谁啊！”司徒惠微怒。
“小姐，寿宴就要开始了，您……”门外家丁恭敬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司徒惠未等家丁说完便急着支他退下。
“是，小姐。”家丁的脚步声渐远…
“赵天明，走吧，咱们这就去给爹爹贺寿！”
“爹爹~”司徒惠见到爹爹便跑了过去将他抱住，撒起娇来。
“惠儿~今个一天你跑哪去了！”司徒绯满脸慈爱，宠溺的望着他的宝贝女儿。
“惠儿为爹爹准备了一份寿礼~”司徒惠笑靥如花。
“哦？在哪呢？”司徒绯假装好奇，每年司徒惠也只是从她娘亲那要些银子买些字画玉石，今年也一定不出其右。
“呵呵~爹爹随我来后园凉亭便知晓了~”司徒惠故作神秘。
“喝~今年要送给爹爹什么豪礼？这屋里都搁不下了吗？”司徒绯打趣道。
“爹爹来嘛，来了便知~”司徒惠说着已跑出门外。
司徒绯笑着摇了摇头，便跟了过去，叹道：“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涟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