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怕人窥破笑盈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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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苍玉……
黛玉有些欣喜。在几年的家信之中，黛玉知道苍玉是个早慧、好学、少年老成的孩子。比素玉稳重了不知道多少。但是……他会如何对待女孩子？这点却是一无所知。
这些东西，在家信中是不会讲的。
但她们一回来，苍玉便来见她们，此刻陪着她们姐妹两个到寺庙中来住两日，也全无不满。这已经让她颇为欣慰了。现在看来，他虽然也知道“女孩子不宜抛头露面”之类的话，但多半只是随大流罢了。并不是多么看重这个。
当然，林家的人丁状况，以及她们姐妹常年在外的情形，也注定了他不会有多少耳濡目染的机会。
可惜的是，即使如此，黛玉也不认为，现在的苍玉会任由她和甄宝玉相见……再说，相见也并不足够，得了现在的贾宝玉的教训，黛玉觉得，起码要和这个宝玉谈一谈，才能肯定接下来该做什么。
转念一想，黛玉又想起一事来——素玉之前问的那句话，其实挺该听听苍玉的答案的。
“苍玉，我听父亲说过，因父亲怕你身体不好，且古有君子六艺之说，故也让你学习一些骑射。我想你多半不会有多少心思在上面。但你的那些师傅教习，可有那道人的本事？”
苍玉闻言苦笑道，“何曾会有那样的本事！父亲叫我练武，不过是文武张弛之道，故此请了一个军中的都头。实话说，我也不过是学了些花拳绣腿。那都头又何尝敢下死力教我！他私下里说，我们这些读书之人，日日里皓首穷经，心神消耗极大，身体自然吃不消。只要多走动，多活动开身体，自然就好些了。是以父亲才时常放我出来走动。这法子倒也是好，我这几年，便是偶尔着了凉，也很快就好了。”
黛玉点头。
苍玉又道，“不过我倒也听他说了一些事情。武技一道，也分文武。内家养生，外家杀敌。天底下练武之人，多半是内外交济，只看偏重罢了。但内家功夫难学难练，多半还是以外家为主。那道士用的，倒像是高深的内家功夫。”
黛玉素玉何尝听过这样的事情！倒是难得的，姐妹两个都听得津津有味。
听完了，黛玉不由问道，“既然内家功夫养生，为何父亲不练？”
苍玉笑道，“哪有那般容易！外家功夫便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内家功夫还要难上许多呢。姐姐你看史书，能找着几个文武双全之人？”
黛玉想想——还真没几个！那几个有名的儒将，强得也多半都是个人的文韬武略，却非武力。
不过这样的答案也并非是意料之外的事，她倒也没多么失望，“既然那道士是个能人，看着也不像是个轻薄之辈。想来他那师弟也是如此。你想来也不会如素玉一般，只把人家看成是杂耍的，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素玉又瘪起嘴来，偏偏无话可说。苍玉想想，却是笑着应了。
因为他的教育问题，他倒是不怎么轻视武人。
只是黛玉看着这如双胞胎一般的双亭，还是有些惆怅。两个亭子间隔并不远，以平常声音也可以说话。可惜……她总不可能一个人，半夜里撇开丫鬟婆子们上来吧？这样的机会，若是连宝玉的面也见不着，她也着实是不甘心。
得想点别的法子。
想想梦中，固然未来令人绝望，可是宝玉这个人，却是时时可以见到的。想要说说话儿，又有什么困难？在大观园，她一个人独行，也没人会说什么。
甄宝玉到达清泉寺的时候，心情不是特别好。
他今天得到了林如海的“接见”，自认表现得还是可以的。林如海也没有露出不喜欢他的模样——这得归功于原本的贾宝玉的细心。在那个时候，林如海未死之前，黛玉常常说些父亲的事，而贾宝玉全都记住了。大致明了林如海的性情——也确实不像是一个太看不起武官的文官。
可是，他没看见林苍玉。
他原本的姑父看着和蔼，却始终没说引得林苍玉出来一见。这让宝玉心中甚是忐忑，总觉得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否则，林苍玉就差他三岁，照理年纪也算是相仿了，为什么不引见不说，连提都没提？
便是没有不满，那也说明，没把他这个客人当做是长期可来往的子弟啊！
还好，才到破幻找的落脚处不久，他就得了一个好消息。
要说这破幻，因为不曾蓄须，又自小练着内家功夫，虽说年纪已过而立，却依然看着还是弱冠的年岁。功夫好，闯荡的经验足，跟着宝玉，倒不是为了督促宝玉练功，而是担心宝玉年纪小，在外面出问题。
但对宝玉的功课，破幻一路上可没放松过。
宝玉刚进了院门，压根儿就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有两个几乎不曾到他腰际的大木桶被扔到了他的跟前，“喏，这是给你的。明天上午你沿着院子里的山路上去，到山泉那儿打水去。”
“打水？”宝玉还有些迷茫。
“对。”破幻不客气的说，“对面那林家的小公子来说了，他的两个姐妹也喜欢上面的双亭。和我们商量，我们上午可以上去，下去就别上去了。真是一群麻烦的大小姐。”
宝玉本来还不怎么在意——他知道破幻并不喜欢世俗权贵。所以当初他邀请他到他家住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但是……林家的小公子？两个姐妹？他愣了一愣，顿时精神一振。
“哪个林家？”
“我怎么知道？”破幻翻了个白眼，他对这些东西，一向毫不关心。事实上，他连宝玉白天去谁家拜访了，都没有去记。
“总之家里是扬州的大官吧。那两个小姑娘，顶天了就十一二岁，忌讳倒是一大堆。今儿看见我，差点儿就没夺路而逃了……”
最后的两句话，宝玉已经没有去听了。他的心情和刚进门的时候，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他可没想到能有这般奇缘，竟能和黛玉住得这般之近！不由得连忙的打听起之前的事情来。
破幻倒是惊奇。
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没有什么贵胄公子的架子，但居然对让他打水这件事没任何抗议的声音……这也很稀奇啊！
不过，之前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大致说了一遍。被那些贵族小姐看得和江湖卖艺的人等同，对破幻来讲，倒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不满之情倒是已经消失，但对那种规矩做派，还是有些嗤之以鼻。
可宝玉的看法，却自然与破幻迥异。
“那林家小姐，多半是巡盐御史的林大人之后。他们家不但是书香世家，还是四代列侯，却不是一般的富贵之家可比。规矩是极严的。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不守规矩坏了闺誉，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话虽这么说，但宝玉并不认为黛玉是一个多重男女大防的人。原本他做贾宝玉的时候，一时间情不自禁冲撞了黛玉也是有的。但若只是些许小事，黛玉却不会在意。
便是现在，林家的做派也与贾家、甄家都不同。宝玉深知，若是甄贾两家，碰着这情况，非把整个清泉寺都围起来不可。哪还容得外男住进来？
如今这般，只说将那“双亭”分开时限来，已经是极好的了。
只是……如今黛玉住得如此之近，宝玉却是无论如何也想见她一面。又不好细细的问破幻那林家大姑娘如何——破幻多半也不会注意这个——若是那双亭不成，到哪里才有可能见到呢？
随口应下了打水的差事，心不在焉的换了衣服，宝玉始终在想着这事。虽已经听说，黛玉并没有原本那般的不足之症，但她现在的模样，绝对是要见了才能安心的。
一时间，正殿那边传来悠扬的钟声，这才让宝玉反应过来，“那个声音……是了，可是和尚要做晚课了么？”
宝玉到底是做过和尚的，虽从来没在哪个庙里落脚。但路过挂单的事情还是有的，大抵也知道一些。
“没错没错。”破幻甚是无趣的坐在一边，“我们又不是和尚，不去管那个。”
——可其实很多道观也有晚课的。
宝玉想想，“话虽这么说，我也不是道士。到了这里来落脚，总不好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这庙里的主持大师是谁？总要去拜见一番。”
“主持？一个叫做观明的老和尚。道长之前云游四海的时候，倒也认识了些道士和尚，这观明还是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一个。可我又不懂什么佛法，见了也就那样。这儿香火不错，还不是要应付那等高官权贵？你若要去，可自去拜见。”
宝玉早盼着他这句话。况且听见破幻说观明白日里要接待高官权贵，心中就更是笃定了。
黛玉他们，多半也还是没有见过观明的。或者，有这个机会，黛玉也会拖延一二？
当下问了路，留下两个小厮便自己往观明的禅房走去。依他对黛玉的了解，若黛玉也去拜见观明，那多半不会带多少人在身边。毕竟这里是寺庙，却不是什么市井之地。黛玉不是一个喜欢排场，喜欢带很多人的人，去拜见寺庙住持，可不是什么必须要带许多人的场合。
宝玉找到观明禅房的时候，恰好清泉寺的晚课也结束了。而他不过和观明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听得沙弥来报，林家的兄妹姐弟来拜见。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怕人窥破笑盈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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