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宝黛重生》一样花开

63、第六十三章 枉入红尘若许年

　　有一个道士跑到和尚庙来“挂单”，是雪雁打听回来的稀奇事。彼时，紫鹃正领着人整理黛玉等人要住的房间，而黛玉三人正坐在那偏院的一座小亭子里闲话。
　　毕竟才见面没两天，光是这三年多的分离，就有许多话可说了。
　　当然，这些闲话什么时候说都可以。去打听斋饭情况的雪雁回来将这稀奇事儿一说，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了。
　　“道士？听错了吧。明明叫做破幻，是个和尚的名字嘛。哪里有道士跑到和尚庙里来挂单的啊！？”哪怕是没到过寺庙，也不妨碍听见这个消息的素玉在第一时间表现出她的惊叹来。
　　回到林家，她竟然是一瞬间又活泼了许多。
　　当然，她的惊讶也很有道理。
　　便是黛玉苍玉姐弟两个，听见了这样的事情，也是稀奇得不行。不过，对雪雁打听消息的能力，黛玉还算是相信的。她可不认为，雪雁会把和尚道士也搞混。
　　“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应该就是一件奇事。保不定这道士就因着自己的道号，更亲近寺庙一些？”黛玉随意开了个玩笑。
　　“哪有这样的道理！”素玉连连摇头。
　　偏这时雪雁又说，“只是一个道士也就罢了。这道士还说是和一个世家的小公子一起的呢。非但自己挂单，还要给同行的小公子并其随从定下东边的那个院子，说他们晚上会来住。小姐你说稀奇不稀奇？一个道士跑道和尚庙里学着和尚挂单也就罢了，世家小公子出门，怎的不跟着大人，倒跟着个道士？”

　　素玉听雪雁这么说，心中越发觉得稀奇。黛玉却是心中一跳。
　　跟着道士走的小公子？
　　她倒是记得，甄宝玉拜了一个道士为师。他的年纪也还小，如果要出门，肯定还是要大人看着的吧？可这种事情也不好直接问出口。略一沉吟，黛玉便对着雪雁说，“即如此，你们且小心看着，莫要冲撞了人，也别让人轻易过来。向寺里打听一番，是谁家的公子，若是世交之后，苍玉，你就该去拜访一番。”
　　苍玉应了一声。不过他转眼就接着说道，“要说世交之后……姐姐，母亲有了你之后身子就不好了，说是极少交际的。父亲也没带我去哪家拜访。要说同龄的世交，我倒是没有看过。不过去过几次梧桐书院，倒还认识了几个人。可那里的学子也不会住到这边来。”
　　黛玉瞅着他的样子，发现苍玉并无遗憾之色。看来对“没有同龄的好友”这点不甚在意。不由感慨，这苍玉果然继承了林家早慧的传统，和妹妹是两个样子。
　　素玉却刮着脸直羞苍玉，“真是笨！都是外面来挂单的道士跟着的小公子了，本来你就不可能认识好不好！”
　　苍玉也不和她辩解——他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嘛！同地的小公子都没什么交际，何况是外地的？
　　听说另一边要住一个小公子，苍玉却也动了心思，怕外男见了自己的姐妹去。便向黛玉笑道，“我们在这里干坐也是无趣。要说这清泉寺，除了园林桂花，也就是两座亭子出名了。不如现在去看看？”
　　“亭子？”素玉亭子见得多了，不怎么感兴趣。
　　苍玉点头，“那可和一般园子里的亭子不同。要保护这清泉，那地方一般人不让去的。不过……”苍玉瞅了黛玉素玉两眼，“你们得加件衣服。那是在山间，风大水冷，你们这般只怕是要着凉。”
　　清泉寺本来就在半山腰，黛玉素玉两个都穿了长褙子。一个浅青，一个淡红。
　　素玉性情跳脱，喜欢鲜艳颜色，黛玉则是不愿意让自己穿得像戴孝一般——她心里对梦中父亲早逝一事还是十分忌讳的——换下孝服之后，早做了许多鲜艳衣服。但既然是到庙里来，黛玉就让人带着几套素净些的衣服了。
　　——尽管寺庙不忌讳这个。
　　此时听见苍玉这么说，黛玉也有了几分兴趣，便令人去取披帛。她心细，又让紫鹃带上食盒。
　　“都快要中午了，也冷不到哪里去。那山上的亭子该怎么去？”

　　中国园林的风格，那是典型的三步一山，五步一河。在假山中体验山野之趣，在溪流间体验江河之广阔。里面的种种妙处，是很令人赞叹的。
　　可见得多了，就不会再为此惊奇了——黛玉在梦中见过的大观园，便是其中比较巅峰的成果了。
　　但园林中的技巧使用到极限，总也有一些东西是做不出来的。
　　黛玉素玉姐妹两个跟着苍玉从偏院的一角走上了山路，不过上了几十道阶梯，就开始有些累了。本来就还都是人小力弱，便是黛玉这一回十分注重养生，要说气力也有些不足。走平路还好，要上山却累得多。
　　素玉嚷嚷着就要休息。
　　苍玉笑着指了指周围，阶梯两边便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根本就没下脚的地方。
　　“你们看这里可有休息的地方？别抱怨啦。这里有两条山路上山，一些小和尚每天都要上山取水呢，半个时辰就要有个来回。我们也不和他们比，只慢慢走就是了。若你真要休息，除非你能在这山路上坐下来。”
　　一番话说得素玉目瞪口呆。
　　黛玉却道，“那我们就在这儿站一会。”她又想着奶妈王嬷嬷等人年老，走这样的山路怕出事，便让她们下去等着，只带着丫鬟们。

　　这么走走停停，他们倒是过了正午才到了苍玉说的亭子。中间还有一次素玉实在是受不了了，非要坐下来休息吃东西不可。
　　素玉已经走得筋疲力尽、垂头丧气了。不过，一看到山路尽头的那座凉亭，她的眼睛又“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只见一道山泉从左手边的山崖上扑落，形成了一道小小的瀑布，在山崖下形成了一个小潭。两座小亭便从岸的两边延伸出去，延伸到了那水潭之上，遥遥相望，倒和一对双胞胎一般。
　　右手边却又有一道低矮的山崖，山泉自此奔腾而下，却又带起了缕缕水汽薄雾。
　　小亭看着虽是古朴，被这山间水景一衬，倒有几分仙境的感觉了。
　　素玉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景色，兼且那亭中又有摆放好的桌椅，一时间一双小腿倒是迈得快起来，“倒不枉我们爬得这么高！”
　　跟着上来的清鹭瞅见，脸却几乎白了，连忙拉住了素玉，朝苍玉抱怨，“小少爷，你怎的带姑娘家来这等地方？四下空落落的，二姑娘又是个顽皮性子，若是一时出了什么事，那可该怎么办才好！”
　　苍玉听了便是一呆。
　　他由父亲养着，父亲往往不能如母亲那般心细易忧。他第一次来时还由父亲带着，第二次到这儿来，就不过是有两个小厮跟在身边了。林如海只在禅房里和观明说话。故此还真没想到“危险”这一节去。
　　此时一听，他自觉稳重，还没什么。想着素玉的性子，也就有些愁了。只得去望黛玉。
　　黛玉笑道，“都已经来了，看看又有什么。紫鹃，你也帮着清鹭看着素玉，只别靠近栏杆罢了。”一边说，也是一边抬腿朝亭中走去。

　　她当先到了亭中往下一望，便觉视野极为辽阔。半山腰坐落着清泉寺并她们住着的偏院，俱都在树木掩映之间，看不真切。从树木的间隙中瞅见，倒觉得玲珑可爱。往远处望去，更能见人烟鼎盛之地，想也知道那是扬州了。
　　虽说乘车坐船也曾远望城廓，却实不是此时可比。
　　且此刻立于水上，四下空落无着，偏又有以往一般只能远望的深山密林环抱身周，实在是令人感觉奇妙。
　　黛玉一时间有些诗兴大发，偏又想起自己在梦中的十六年来——那时她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竟连这般的景色也没有瞧过，又有些感怀。不由得叹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以前见着这样的诗句，也不免在心中揣度是何等壮阔的景致。此处不过是扬州一座小山，登上山来见到的东西，便是以往想象不出的了，还想着那三山五岳之景，倒觉得可笑起来。”
　　这一番话，说得她的弟妹都奇怪的看着她。
　　苍玉总觉得这话很不对劲，但不对劲在哪儿，他一时间也想象不出，只得皱起眉头苦思。素玉却没想那么多，她早已经坐着高兴得四下张望起来——她累得很了，倒是安生——闻言只是有些奇怪，“姐姐你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这儿风光多好！在我们家，在贾家，可都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吧？”
　　黛玉一笑，便不再多话。
　　也是，这样的景色，也不是说女儿家就都瞧不见的。扬州的官宦夫人到了这清泉寺来，难道不会上来看看？只她梦中在贾府，实在是被拘束住了而已。
　　可即使如此，一般的女儿家、妇人家，也顶多就是走上当地的几个名胜。想要如男子一般四下游学、旅行，去见那三山五岳的胜景，又如何能够？
　　总有人生虚度之感啊！

　　黛玉正思量间，却听得对面隐约传来人声。她本是个耳聪目明的，虽是第一个听见，却只当不知，依旧看着亭下。
　　其他的丫鬟们多半紧张的看着到处乱看的素玉，苍玉则还在为黛玉之前的那番话伤神呢。一时间却是无人察觉。等到那边两人沿着和这边一般模样的山路走近，转过了最后的拐角，可以瞅见了，紫鹃才先发出一声惊呼。
　　苍玉都吓了一跳，连忙后悔不迭的看过去，看到了，却又大略松了口气。
　　和同时望过去却有些失望的黛玉心情截然相反。
　　山路那边走来了两人，一个是个小沙弥，看着不过十三四岁。另一个虽然年长些，却是个道士。身上穿戴得整齐，只是担了两个不伦不类的大木桶。

作者有话说

　　JJ抽得厉害……想要回复留言都是一波三折，明明回复了也看不见。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