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宝黛重生》一样花开

57、第五十七章 东风有意揭帘栊

　　好吧，好吧，我也不指着素玉能和我一样，反正她这样才更适合做个大家主妇。
　　——虽说千篇一律的这么想，但黛玉还是很苦恼。
　　其实若是论她自己，她也不认为，若是亲近的人做了什么恶事，自己就一定能大义灭亲。贾母凤姐，私下里的隐私之事绝对不少，她还不是一样和她们亲近？
　　但她怎么想，都觉得这和纵容是两码事。也不认为就该将之视为理所当然了。更不应该等于没有原则。
　　这其中定然是有一个“度”的。只是这个“度”该怎么把握，是个难题。如何让素玉也有一个“度”，这也是一个难题。
　　贾家并没有给她什么好的经验。
　　黛玉自己觉得自己能有一个“度”，可如何让素玉接受是两码事。当下衡量一番，也不再多说。只等着回到家中，向父亲细细的问了这事情的经过，和父亲商量过，再来以事为例，教导素玉。
　　在黛玉看来，父亲的威严，是怎地也比她强的。也该能让素玉多听进去一些。

　　这么在心下计议了一番，黛玉也就暂时放开了此事，叹着气拉素玉洗漱睡了。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热水不够。
　　黛玉喜洁，在夏日一日至少要细细的沐浴两次。在船上不便，也至少要细细的洗上一次。素玉这方面也受她影响。但紫鹃等人领来的热水，却只够姐妹两个一人用的。水房说姑娘们太多，一时间照顾不过来。
　　雪雁不忿，就要去争辩。黛玉忙止住了她。和素玉两个草草的洗了就睡了。
　　其实若以大家主妇的想法来思考，黛玉也觉得燕氏这么做有些不智——哪怕是林如海不顾亲戚情面的处理了林繁吧，他也总是林家现在唯一的大官。难得的依靠。怎么就这么不在乎得罪她们这两个做女儿的呢？是觉得她们两个不会受到重视还是怎样？觉得虽然不能太过分，但可以小小的刁难吗？
　　总而言之，很是想不通。
　　但南方的天气已经热了。林家又准备的是棉褥子。黛玉到底忍耐不住，第二日领了素玉回到船上又重新换洗了，这才让人套上车马前往甄家。

　　此刻洪勋不在身边——甄宝玉已经让人把他的家人接去京城了。不管再怎么信任他，他也怕他回来打小报告——宝玉自然是不能知道黛玉的具体情况了。
　　不过他知道黛玉今天来访，心中兴奋。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反正他是特地早起，一大早就结束了早课，到了甄老太太的房里坐着——当然，他在家时也常这么做，倒是没人怀疑他的动机。
　　只是因他离家数年，未免和姐妹们都有些生疏了。又是跑去练武，三姑娘四姑娘虽然都有心讨好他，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讨好到他。故此多半还是只围着甄老太太说话。唯有一个甄二姑娘态度还算平常，和他聊一些京城的风物。
　　前一天，她则是问了她在京城见过的那些世交的现状。
　　宝玉心神不属，但还是一一应着。只听着其他人说话。可惜，甄家的姑娘们在金陵都是交游广阔，对于有客来访这一点不算稀奇，好一段时间不曾说到。
　　但是过了一会儿，四姑娘还是发现不对了，“奇了。日常有人来做客，此时也都该到了。既然同在金陵，那林家姑娘说了今儿来做客的，怎地现在还不到？”
　　三姑娘“噗嗤”一声笑道，“那林姑娘不是写了信来，说是先要去祭拜母亲，在亲戚家住上一晚么？你忘了前些时候的事？那可真是一件奇事呢！巡盐御史林大人找了亲戚去他那儿做事，没过几个月，又自己报上去，将这亲戚的功名给革了，送回家来。林家如今统共就出了这么一个有功名的，能好好的待那两位林姑娘，那才怪了！只怕她们是要回去收拾一番，才好来这儿吧？”

　　亲族之间只要关系不是太过恶劣，那么一般都是能帮就帮的。林如海做下这样的事，还真的是“奇事”。但凡听见的，倒多半不解。
　　不过甄三姑娘能立刻想到这码子事，把事情经过猜个八九不离十，也真是心思敏锐。

　　但甄宝玉早已经不是以前的贾宝玉。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能看到令人赞叹的东西之外，那另外的一层——甄老太太和以前的贾母一般喜欢聪明伶俐、活活泼泼的女孩子，所以他的这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姐妹两个，总在甄老太太面前争锋表现。因三姑娘确实强些，四姑娘就逐渐不展示她的聪明，而是展示她的娇憨了。
　　这个事实，让甄宝玉牙痛胃痛，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现在同样明白，当初在贾家的时候，探春老拉着他一起玩，那也是一种讨好。所以她能费老大的心力给他做鞋子，让一向穿着豪奢的他也被指责奢侈太过。
　　可是……
　　探春不管怎么着，从来都不曾踩着别的姐妹来展现过自己！

　　当然，现在这个问题也不重要了。宝玉对这样的事情基本上已经习惯——甄家的姐妹看着比贾家姐妹和睦，但那不过是虚伪的和睦而已。这份虚伪，保不定是和陈夫人学来的……
　　他现在对另一件事更吃惊，“巡盐御史林大人处置了自己的亲戚？”
　　三姑娘不料他会答话，忙笑道，“可不是这样！大家都传为奇谈呢！……”
　　她还要再说，却惊奇的看见宝玉点了点头说，“举贤不避亲，但若职责所在，也该大义灭亲。巡盐御史是天下一等一重要的肥差，怪道圣上会派林大人坐上这个位置。”
　　坦白的说，宝玉对贾家帮着私了人命官司之类的事是相当之看不惯的。何况那是害香菱这样的女孩子陷入了泥潭。但做这种事的却是他的长辈，他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好说。直到现在，才终于能痛快的说这么一次，当真是高兴无比。何况做这样事的还是黛玉的父亲呢？
　　可这样的说法，放在几位姑娘们的身上，却让她们只有目瞪口呆的分了。
　　还是甄老太太点了点头，“宝玉在京城倒是学到了些东西，也不枉你吃这么些苦头了。”她又是欣慰，又是叹息。
　　宝玉更是心中一动，干脆整整衣衫站起来说，“我倒不料林大人是这样的好官。既然这样，他的千金来访，我们也不可怠慢了。我想着，她们在京城数年，只怕也吃惯了京城的口味。回到扬州去，也能吃到扬州独有的吃食……我去关照厨房，让他们做些京城口味的点心、菜来招待客人。”
　　——甄老太太来自京城，所以家中的厨子也有专门从京城招的。做些京城的名菜不成问题。
　　甄家的姑娘们继续看着他目瞪口呆，完全失却了往常的伶俐风范。
　　待得宝玉走了，甄四姑娘才不可思议的说，“宝玉上京这几年……到底学了什么？怎么，怎么变得这般口气……”
　　甄三姑娘也是一脸疑惑。
　　甄二姑娘却若有所思，低头不语——没记错的话，宝玉说要上京求学，正是在林姑娘到了金陵之后的事情啊！虽说不知道他怎么决绝的去习武了……

　　甄二姑娘心中存了事，便格外注意起林家姐妹来。
　　而要看人，根据甄二姑娘的经验，首先要看她们的下人。世家的姑娘，只要不是太糟糕，礼仪什么的都能上得了台面。想要观察她们的手段，没有时间相处的话，那就得看下人们的言行举止。
　　当然啦，这一年多来，林家姐妹的成长也是引人瞩目的。
　　要知道，甄二姑娘也见过金陵城的众多名媛贵妇。要说相貌出众的也有很多。可以她的眼光来看，林大姑娘依然属于那种绝顶的美人胚子。虽说还未长成，但比一年多以前到底长开了些，更看得出出众来了。而且……气质也更为沉凝、内敛，倒像是一个大姑娘了。一眼看着，就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触。可天知道，她还是一个小姑娘！
　　相比之下，林二姑娘活活泼泼，看着更健康，却没显得比这个年龄的女孩儿出众多少。只能说，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受宠的、没受到什么拘束的小姑娘。她信赖自己的姐姐，又或者是因为兴致不高？大部分的话都由她姐姐代答。
　　而作为姐姐的说话清晰有条理。同样看得出来，老太太很喜欢她。
　　至于甄二姑娘甄玲重点观察的对象，那些跟在姐妹两个身后的丫鬟、嬷嬷，一个个看来都十分恭顺，却又没有暮气，也不至于像木头……看来是调/教得极好的下人了，对主子也没有什么不满。
　　可若只看这个，显然也是不够的。

　　就和那次她们到贾家一样，甄老太太问了一些贾府的事情，便让她们几个姐妹领着黛玉素玉两个到花园里去玩玩。
　　甄珍甄琭两个不出预料的颇为热情。甄玲便放下了心来，虽跟着她们走出去，却绝不多话，多半只继续冷眼旁观。
　　她发现，和之前那次在贾府不同，林大姑娘显得很有礼貌，再也没有那时那般的挑衅之举了。
　　等大家一路上走到了芍药居，甄玲便瞅了个空子，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妙香去看贾家带来的车马仆从的情形。
　　众人在芍药居边上瞧了一阵子的木樨，妙香便回来了，低声告诉甄玲，“我去打听了。都在二门外，甄奉家的在招待。很是规矩，请喝酒也不喝，只说怕误了事。”
　　甄玲就点头——若要这般，定然要奖惩分明方可。否则便是奴仆忠心，若是主子太宽纵了，天长日久的也会嚣张起来。
　　她的心下就有了几分定计，回到了姐妹们身边。

　　谁知黛玉心细，早注意到甄玲有心事。也看见她那个贴身丫鬟离开又回来了。
　　通过前一次的见面，黛玉便知道甄玲是个有事也不会抛下客人走的人。而她这次是做客不是看客，礼貌是要守的。甄玲还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黛玉已经先直接问了她一句，“甄二姐姐可是有事？”
　　甄玲笑容一滞。知道她那两个妹妹便是之前没注意到，之后也定然要打听了，却也只得回道，“是有些许小事。不过已经无碍了。
　　黛玉仔细瞅了甄玲的贴身丫鬟一眼。
　　甄玲看着是个和顺的人，她的丫鬟看着却也是。若两人都如表面上一般，那房子里是多半管不好的。想想看，若迎春有个性格温柔的丫鬟……
　　黛玉一时好奇，便问，“甄二姐姐的丫鬟想来是个有能耐的。叫做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