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宝黛重生》一样花开

40、第四十章 若说没奇缘

　　黛玉哪怕是觉得宝玉对王夫人的态度有些奇怪，也并不曾疑心此宝玉非彼宝玉。毕竟这个宝玉忘了很多，却也还是记得很多的。
　　现在也没有怀疑到这一步去。毕竟她对甄宝玉之事一无所知。虽然梦中也曾谈论过“金陵有个和宝玉相像的公子”，也不过借此笑话宝玉两句，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她只是心里惊疑不定。
　　——这该是宝玉，这定是宝玉的手笔！可这天底下，难道有两个宝玉？总不能是从两片不同的叶子一并掉过来的吧？若这也是宝玉，他如今在做什么？帮人做这胭脂，又是为了什么？他……这可是要告诉我他在么？可还是……如以前一般？
　　“姑娘，”春纤在这时走了进来，笑着禀报，“宝二爷来了。”

　　黛玉听得名字，不由得一愣。
　　宝二爷……
　　而且……这么早来？
　　“这么早来做什么？我还没梳好头呢。你且问问他有什么事。”黛玉心烦意乱，随口说道。一边又想起梦中宝玉不经通告掀帘子进门的事——他那般坦荡，她还舒心些！
　　春纤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过不多时又进来说，“宝二爷今儿要去报恩寺替二太太还愿。这是来接兰哥儿的。也问要不要替姑娘上柱香。”
　　王夫人让宝玉带着贾兰去还愿，这已经说明了她目前态度的转变。但黛玉此时无心理会这个。想了想，她才回应，“那我不耽搁他的事了。上香却是不用，我也不信这个。只是素玉那里只怕还抄了些经卷，你且去找她要来，托宝玉供奉到庙里去吧。”
　　春纤有些诧异。
　　这世家大族之中，坦言说自己不信佛的还真没有几个。尤其是贾家，从贾母到王夫人，那可是每年都要在庙里花许多银子的。便是黛玉，以前也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但她不比紫鹃雪雁，在黛玉面前却是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的，连忙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黛玉这边镇定下来，也不再失态，任由雪雁紫鹃两个把她收拾好了——那脂粉抹在脸上满面清香，非但是熟悉的触感，更是她相当喜欢的香味。
　　沉默了许久，她才再次开口，“紫鹃，你去告诉你哥哥，多买些这样的脂粉来。顺带让他去问问，把这些脂粉卖给店家的是什么人。”
　　紫鹃忙应了一声，心里却是疑惑——难道说姑娘只是满意这胭脂？可也不用那般模样吧？便是之前没找到合意的……况且，姑娘怎地就知道那是别人卖给店家的，不是脂香斋的师傅自己做的？
　　可这些问题是不好问出来的。
　　而且，这个时候，素玉很不客气的掀帘子进来了，还一脸的不高兴。

　　黛玉见到妹妹这个模样，才勉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了下去，勉力微笑着问她，“素玉，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就在哪里受了气么？”
　　素玉皱皱眉，到底还是把不悦的表情收敛了大半，“倒也没有什么。只是那宝玉一大早就找来，很有些无礼。他自己要去还愿也就罢了……”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顿了顿才做出结论，“仿佛是‘捎带着帮你们一点忙’似的。让人不高兴。”
　　——自从她宣告说不喜欢宝玉以来，确实是宝玉的很多行为都在她这里变了味道。
　　黛玉此时虽是惊疑不定，听着这样的说法却也无奈，“我们的母亲也是他的姑姑，是他的长辈。再说，我们哪有多少机会出门？你抄了那些佛经，难道放在那里积灰尘么？”
　　确实。虽然黛玉表明自己对佛教不感兴趣，但是惜春是很感兴趣的。整个荣国府的信佛氛围也相当浓厚。素玉就跟着又抄起了佛经来。若说这是为了生者的安心，拿到寺庙里去供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素玉把一双小眉毛皱得更紧了，“就是不舒服啊。就和晴雯的事情一样，好像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让晴雯来找姐姐你学认字，这算是什么事……”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发的低了下去。
　　黛玉悚然而惊。一时间，竟是完全把之前的纠结暂时性的抛到了一边。在梦中，她习惯了宝玉的体贴关切，虽说已经知道现在的宝玉“性情大变”，但某些习惯依然固执的残留。对宝玉的很多所作所为，都没有去深思，就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晴雯的事情就是。
　　何况她自己本来也挺喜欢晴雯。
　　可宝玉是不是别有他意？在旁人看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她竟然没考虑过！

　　在梦中宝玉也时常提醒袭人来陪她，可那是因为他以为袭人的温柔能够让她少因为多思而流泪。袭人表面功夫是做得好的。她又不好说自己不喜欢袭人，便婉转提醒，袭人事多人忙，怎么她还见袭人见得多，见晴雯见得少？
　　那时他说起晴雯，评价是——晴雯是很好的，只可惜是个暴碳脾气。我便是怕妹妹每日里思乡忧心，也不敢让她来。

　　——如今的宝玉，想来不是这个意思了。那他……这算是什么意思？还有，外面的那一个……
　　黛玉的心里面烦乱得很。但想到那胭脂，却是不由得安心了几分。浑忘了就在之前，她是因为这个小小的东西被搅乱了心神的。因为现在的那个“贾宝玉”，是怎么也不会去做胭脂的了。
　　“……好了，你小小年纪的，胡思乱想倒是擅长。你家云姐姐在这里的时候，你不是也挺喜欢和她说话？宝玉好歹还记得能为姐妹们办点事情。她那几个堂兄弟，有谁记得这些的？”若是以往，黛玉难免还要再说说素玉的措辞、语气问题，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也就是她的话音刚落，春纤便再次进门禀告，“姑娘，三位姑娘来了。”

　　三春一大早就到这里来，尚且是首次。
　　黛玉听见她们的消息，立刻就知道她们这也是对薛家姑娘好奇呢。准备大家一起去贾母那里。可以想见，那位薛姨妈会带着女儿先见王夫人，然后一并到贾母那里去。
　　她只得把其他事情都按下，将她们都请了进来。
　　探春进了门，见黛玉坐在梳妆台前，先笑道，“林姐姐倒是不慌不忙。薛家姑娘的事情听说了那么些天，我可是好奇得很呢，一大早就把两位姐妹拉上了来看热闹。”
　　——三春却是住在一块儿的，都在王夫人的院子里。要是守在王夫人那里的话，能更早的看到薛宝钗的。
　　黛玉敏锐，心知探春此话别有深意。但她此时懒得思量，直白的回应，“有什么好慌的。若要知道是个怎样的姑娘，处了才知道。”
　　探春听见这么说，沉吟了一下，“林姐姐这是认为那位薛姑娘会住下来呢，还是说她日后必然常来走动？”
　　黛玉眼也不眨的回答，“外祖母最是喜欢女孩子，多半是会留人的。”
　　——毕竟现在的宝钗还是以进宫为目标的啊！直到确认进宫失败之前，黛玉记得贾母对宝钗都还是不错的呢。毕竟元春进宫好几年了，却至今还是一个女官。几个联盟的家族都处于下滑的趋势，贾母是绝对会希望宫中有力量的——何况又不是自家的女孩子！
　　探春虽然聪颖，但到底不像黛玉。即是家教，也是梦中的经验，能这么快的得出结论来。她又不像自己的两个姐妹那般的不在意，不免在心底斟酌一番，然后转了话题，“前几日，宝玉就说了要今天出门还愿。说薛家今天来的时候，我还想着可惜呢。宝玉素来喜欢女孩子的，结果却是见不着了。这么一说，日后倒是有许多机会。”
　　黛玉再是心不在焉，探春说得已经相当明显的话还是能听出来的。
　　探春这是在说——宝玉今天还愿是他自己定下的，特意避开了和薛家的相见！
　　而且……如今的宝玉，哪怕是黛玉很不习惯，但在别人看来，依然是相当喜欢女孩子的。和一般的公子少爷完全不同。所以这样的作为就显得别有深意了。
　　那么，这么说的探春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黛玉一时间想不明白，也没心思去细想。不过记下了，一边自己站起来，“既如此，我们就先去外祖母那儿罢。也替宝玉见见。”

　　迎春其实就是随大流。惜春和素玉也不是太有所谓——她们两个自顾自的说些闲话，尤其是最近画画的心得。但探春显然相当积极——尽管这种积极的方向有些出乎黛玉的预料。
　　探春有点儿势利，相当主动的讨好着王夫人和宝玉。这是黛玉在梦中就看明白了的事。她也知道原因——因为王夫人才能最终的决定她的婚事，而王夫人最看重的又是宝玉。
　　黛玉自己不做这样的事，也因此不喜欢探春。而探春因为知道王夫人不喜欢她，也不会轻易向她靠近。
　　可现在……似乎有点儿不一样了。并非是亲近她，只是有微妙的改变。
　　黛玉注意到这点，很是头痛。可她正处于最没心思去想那些弯弯绕绕的时候，干脆也就按下不提。一群姐妹结了伴就要到贾母的房中去，路上还碰见了李纨。
　　这几日倒是常看见李纨领着贾兰到贾母处请安，可此时贾兰应该已经被宝玉带走了，所以才只有李纨一个。
　　于是，姐妹们自然是要给李纨见礼的——李纨怎么着也是教导她们日常言行的人啊！
　　只是若是以往的李纨，庄重的应了也就罢了。此时却笑问，“一大早上的就这么齐全，想来是都是为了看亲戚来的。”
　　一边又向黛玉笑道，“你林姑娘一来，倒把我们家的姑娘们都比下去了。这薛家姑娘听说也是极好的，今日我们只怕又能饱次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