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宝黛重生》一样花开

39、第三十九章 若说有奇缘

　　最近紫鹃有点儿愁眉不展。
　　尽管在平时表现还是那样，在黛玉面前更是笑意盈盈。但哪怕是黛玉，也在那带着几分心事的笑容中看出了端倪来。
　　只是紫鹃做事并没有因此出错，她也就没说什么。不过，这份不安持续到第八天的时候，黛玉也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虽说在梦中，紫鹃的家里一直都平平淡淡的没出什么大事，但现在难说了不是？谁知道什么地方就会变了呢？
　　但她也不好直接问出来。这天送走了晴雯，紫鹃接替雪雁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笑道，“你若是不喜欢认字，直说便是。你当我看着你摆着一张苦瓜脸听课心情能好得起来么？”
　　“啊！”紫鹃差点儿没把手上的砚台扔出去。还好她及时反应过来，手摸上了自己的脸，一脸的心虚。
　　黛玉倒有些诧异了。
　　——这模样，倒不像是为了家人担忧呢。
　　“出什么事了？看你这些天愁眉苦脸的样子。”想着大抵不是她家里出事，黛玉的声音也就略微挑高了一点儿，也略微严肃了一点儿，稍微有些不快了。
　　雪雁都察觉到了不同，脸上原本快活的笑容也不见了，圆脸上五官摆正了位置。
　　紫鹃沉默了一下，把东西都放下了，这才慢慢的说，“奴婢能愁什么？不过……不过是这些天老听人说薛姑娘怎样怎样，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那模样能叫好奇么？
　　虽说紫鹃的借口蹩脚，但黛玉却是有些明白了，便撇了她转头去问雪雁，“若说这儿的家长里短，紫鹃可没有你清楚。她都听见了的东西，你一天到晚乱跑的，怎么也听见了一些。都怎么说薛姑娘，紫鹃才能这么好奇？”
　　雪雁年纪较小，性子也较为天真。黛玉这一问，反而有些不解，“我听着也没什么啊。不过都在传些‘薛家姑娘端庄大方，娴淑守礼’之类的话。是了，还传着说薛家有钱呢。有什么好好奇的？她家再有钱，我们也见不着。”

　　雪雁天真，不懂这些话有什么关系。
　　但是紫鹃是懂的。
　　黛玉一听，也就立刻明白了——紫鹃的忧虑，倒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因为她。
　　她在贾家下人口中的评价，她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在梦中，她甚至还因此和宝玉闹了好几次别扭。那个时候，她总担心宝玉也那么看她。但或者那反而起了反效果。
　　她之前花大钱买书的举动，或者能消除那些“没钱”、“穷酸”之类的评价，但随之而来的，也未必会是什么好话。
　　因为从她这里没什么好捞的，也因为……别人的看法……这固然和她的作为有关，但也和贾家掌权者的态度有关！
　　那贾家的掌权者是谁？
　　辈分最高的貌似是贾母，处理事情的貌似是凤姐。但真正在目前掌握了贾家大权的，是王夫人！贾母年老守寡，不好过问具体事务。凤姐到底是大房的人，更重要的，还是王夫人的侄女。她没法反抗王夫人的。
　　没看贾兰在后院的待遇最近直线提升么？
　　本来贾政也是很宠爱贾兰的。但贾政毕竟不管后院。丫鬟婆子们对贾兰绝对没有对宝玉那般热情。因为即使是热情了还被王夫人她们看见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但现在么……

　　紫鹃也许不知道这件事和王夫人有直接的关联，但她想来已经注意到了别的东西。对薛宝钗那样的评价，那种先声夺人的感觉，对比一下她的待遇……
　　至少会担心她的名誉问题吧？

　　雪雁还在继续说，“说起来我也奇怪着呢。薛家有钱，难道这堂堂的公府倒要羡慕这个不成？姑娘前些时候那样买书，也没见人说姑娘有钱啊。也不知道薛家花了多少大钱，做了怎样的大事？”
　　黛玉一般不让她在房子里八卦的。难得黛玉开了一次口问问题，雪雁立刻滔滔不绝的，把自己的所有感想都倒出来了。
　　黛玉无奈，“得了得了，我不过问了一句，你倒打开话匣子来了。我何时教过你们，让你们说三道四的？”
　　雪雁吓了一跳，连忙噤声。
　　黛玉又对紫鹃说道，“你也不用愁那些。人家要怎么做，那是人家的事。我们守好自己就罢了。我都不愁，你急个什么？”
　　紫鹃不语。听得黛玉平静的言语，她的脸色到底还是好看了许多。弄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雪雁却是露出了莫名之色。

　　其实，雪雁说的那些，黛玉倒是知道缘由，却不好和雪雁说的。
　　——薛宝钗比之她林黛玉，家世是比不上的。所以还能从哪方面着手？无非就是名声和人心罢了。
　　虽说宝钗这次上京，主要目的是为了进宫，但黛玉知道，王夫人从开始就没有帮忙的打算。否则也不会薛家一来就传“金玉良缘”的说法了。王夫人只怕想着，至不济也要让宝钗来压压她，表示她对她不够满意！
　　——即使是这一次，她也不待见我呢。我有了弟妹……搞不好，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待见我吧？
　　黛玉在心底暗暗冷嘲。在梦中最后经历的事情，让黛玉对王夫人实在是失去了任何敬重之心。能够保持表面上的尊重已经很不错了。
　　王夫人的选媳标准，一来是要对宝玉有助力，但更重要的是，还要能被她控制住！
　　黛玉已经看明白了这一点。只是她已经对宝玉无心，所以倒也并不为此纠结了。

　　不管是担心还是不在意，总不可能让薛家返回金陵。这一次沿途没有盗匪作乱，他们的脚步很快就接近了。
　　七月炎炎盛夏之时，薛家到京。
　　因着王子腾还没有外放的缘故，和黛玉梦中的情况不同，他们先到了王家拜访，住了一日，次日才到了贾家。
　　黛玉倒是并不认为，一心以家族为重的宝钗，在现在，在还没被贾母给磨挫下去的时候能真心和她做姐妹，故此也就不甚在意。早起梳洗过后，问过了素玉一声，便只要做日常打扮。
　　但紫鹃一直惦记着这段时间在贾家传的那位薛大姑娘的好话，心中总是不服——林姑娘来前，何曾有那样的话传过？
　　便打定了要把黛玉好好装扮一番的心思。
　　她道理虽不大通，有些简单的东西却是明白的——对比两位姑娘，若是总把黛玉给比下去了，这名声的差别就会从下人们的口中传到其他的人家去。这对自家的姑娘是极其不利的！
　　幸而黛玉已经过了一年孝期，倒也可以装点一番了。虽衣服的花色还有限制，如脂粉头油等物却是已经放开了。

　　“姑娘，今儿你无论如何，都得上点儿脂粉。”
　　听着自家大丫鬟几乎掩饰不住的那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黛玉只觉得好笑，“这般炎热的天气，走两步路，出一身汗就都化开了，上脂粉做什么。且那些东西都凝滞厚重得很，涂在脸上闷得慌。”
　　她在梦中用惯了宝玉制的脂粉，莫说是贾家买办拿着克扣过后的月例银子买的那些丫鬟们也不愿意用的粗陋之物了，便是紫鹃的哥哥在外面买的那些“京中上好的胭脂”，她也不喜欢。虽说她体质特异，在夏日身上也清凉得很，却是用这个借口，直接把胭脂撇到了一边。
　　但紫鹃这次没有放弃。
　　“姑娘莫要着急。前两日我哥哥领了银子，不是才买了新的来？这次又换了一种，是脂香斋新进的货色。虽说贵了些，却是不同寻常。因着以前没见过，我也不敢擅自给姑娘用。自己试了两次，只觉得又薄又净，香味也好。才敢说给姑娘用呢。”
　　雪雁别的不说，头是梳得很好的。此时正是她负责黛玉的头发，闻言忙道，“正是正是，我也试了。真是和以前用的不一样呢。”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黛玉才这么一说，便见紫鹃将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里面盛着膏状的胭脂，还散发着清新雅淡的花香。
　　眼前的东西是如此的熟悉。直接让黛玉呆住了。
　　“……店家说得麻烦呢。还让用干净的细簪子去挑，说是这样方不能使剩下的污了。只需一点用水化开，抹在脸上就好了。”紫鹃高高兴兴的说，但半晌不见黛玉的回应，不由得也住了口，有些疑惑的看去。
　　只见黛玉正看着胭脂发呆，素日里平淡恬静的表情早已经消失不见，眼睛里竟是蓄起了泪水。
　　紫鹃唬了一跳，忙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这个，是哪里买的？”黛玉的声音比起平日里说话高了好几度，异常的急切。
　　“脂香斋啊。”紫鹃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有些愣愣的重复了一遍，“虽不是什么大店，可东西胜在精致，离这儿也不远。姑娘们要自己买胭脂的，一般都在那儿买。姑娘换了几种胭脂都不满意，奴婢和兄弟说了，兄弟才试着买了这种……”
　　黛玉袖子里的拳头攥紧了。
　　梦中的宝玉制胭脂之事，也是一件趣事。姐妹们都去看过的。看着他一种花一种花的试，指点丫鬟一步一步的做出来……她们还笑过他，笑他反而是在做这等不正经事的时候，才有几分正经模样，能把丫鬟们指使得动。
　　黛玉很肯定，那每个月送到她房间的胭脂，不是外面买来的。
　　她放开拳头，伸出手去，用指甲挑了一点儿到手上，涂抹开来。
　　——确实，是记忆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