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情天情海幻情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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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秦氏的身份可能有问题”这一点是黛玉提醒宝玉的，可问题在这里——她其实并没想着宝玉会去查秦氏的身份！她当时纯粹就是想最后的试探一番宝玉而已，想看的是宝玉即时的反应。
可宝玉显然误解了，他认为黛玉应该知道点什么。
毕竟原本的宝玉懵懵懂懂，黛玉却是一直都很敏锐。
“说起蓉哥媳妇，其实也不是你说得那么好。”宝玉打头儿就这么说，声音很小，“不过是祖母喜欢她，并我娘她们，还有东府的珍大哥珍大嫂都待她没得话说。哪里还有人敢在主子面前说她坏话的？你才当上上下下都喜欢她呢。背地里打听一下……嗨！你只当她是小户出身的女儿家，却不知道她还是从养生堂抱来的。一般人家，便是没有儿子，家境又能支撑的，哪里有抱一个女儿的？况且我们家与他家本来也没有多少来往。”
黛玉倒不知道养生堂的事。虽说她一开始有些被宝玉的语气惊到，也还是听完了他这一通“抱怨”。
但既然早猜到秦氏的身份可能有些问题，也就没有太过惊奇。不过，宁国府抄家的时候并没有提到秦氏什么事，贾母的智慧她也信任。于是也不觉得这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来头了？”
“怎么会。”宝玉叹息，“虽有些头绪，但也不是那么好弄明白的。还想问问林妹妹你呢。”
黛玉摇头，“我又不能出门，更不能随便打听消息。哪里会知道什么？不过，若依我看，身份也没有什么问题。祖母既然那般张扬。”
宝玉沉默了。
黛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他这些天打听到的某些风声，却让他有些不安。只是那些风声，实在是不好和黛玉说的。本来他还指望着，能从黛玉这儿得到一些让人安心的消息呢。毕竟宁国府败时她还在的。
看来她不知道。
也不知道宁府那些肮脏之事——这也是当然的。在打听秦氏的身世之前，连他都不知道！
宝玉想了想，趁着素玉和惜春说话，附近没人关注他们或者不想来打扰他们的机会，再次开口说了一句，“那秦氏，只怕和忠义亲王有些关联。”
话虽这么说，但他不抱任何指望。指望黛玉能知道这些朝堂之事。
果然，黛玉也没说什么。
可黛玉其实是知道的！
在她的“梦中”，她父亲病重的那段时间，她恰好知道了这朝廷数十年来的大致走向——因为那番争夺，也牵扯到了现今并且之后的朝局。
宝玉所说的忠义亲王，乃是前朝最开始的太子后人。而现在的皇帝和忠顺亲王两个联手将前太子从太子之位给拖了下来。废太子最终被赐死了。他的一家子虽然都还活着，却被限制京城外的一座小庄园内，由重兵把守。
可朝堂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那废太子为太子十余年，积累的政治力量是可怕的。当今皇帝和忠顺亲王联手才成功将他拉下了马，可在这之后又斗了个两败俱伤。皇上登基以后，也并不能完全掌握朝政。他反而暗地里又和废太子那一支联合了起来，虽不敢（只怕也不愿）给废太子翻案（毕竟是先皇赐死的），却以孝悌之名，逐渐的恩赦了他的亲族，最终将废太子的一个庶子封做了忠义亲王。
若秦氏与忠义亲王有些干联的话……确实，身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皇帝是不好追究的。忠义亲王一支基本已经没有夺取皇位的力量了。
至少黛玉记得，在宁国府败落之前，忠义亲王应该还都站在皇帝（现在的太子）那一边。忠顺亲王却支持着另一个皇子。
黛玉心中转了这么一圈，也就没有多说了。
毕竟秦氏都已经嫁进贾家了。也毕竟，她在深闺中得到的消息到底有限，当时的朝堂到底是个什么环境，她也不敢肯定。只是那一片风雨飘摇中听到了几分信息，据此判断的罢了。
再说了，也没有在贾母房中，和宝玉私下里小声的长篇大论下去的道理啊！哪怕旁人看来他们只是正常的闲聊。
说到底……
这个宝玉不再是原本的那个宝玉了。
他们两个就坐在贾母下面不远的地方，因为受宠的缘故，位置倒是长期连在一起的。姑娘们都在的时候，丫鬟们多半会远远的站着。偶尔说说悄悄话还真没什么人会注意。
或者注意到了，也不会发表任何言论。
即使是王夫人在，也绝对不会当面说什么。
在黛玉的梦中，她和宝玉倒是不时悄声说话的。但这一生，这般说话其实还是第一次。而其他人的反应和梦中并无不同。
多出来的那个素玉则似乎真的没注意到这里。
宝玉见没有人要打断他们的意思，就连贾母都仍然在和凤姐说话——她和凤姐说话的时间未免长了点——略略一思忖，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但黛玉显然不准备就忠义亲王的事情发表什么意见了。
他决定转移话题，“对了，还有另一件事。”宝玉没有再刻意的压低音量了，但也没有让全屋子的人听见的意思，“晴雯的事，真是要多谢妹妹。我虽也教她们认了些字，又教了晴雯三字经——说来晴雯真是我房中丫鬟最聪明的一个呢。若是不读书真是可惜了。”
是因为……可惜？
黛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不过我大约是不会做老师的。晴雯总没多少兴趣。还亏得林妹妹你用心，我看着她总算上心了一些。”
宝玉径自把话说完了。说完了才见黛玉又对着自己瞪眼睛了。当然，这次只是一瞬间的事。这让他有些疑惑——这林妹妹虽好，人也大度，但心思却有些莫测啊！我那番话明明是夸她，又有哪里不对了？虽然就算是瞪眼，看着也没有什么凶厉的味道。但是……
他哪里知道，黛玉那一瞪眼，是因为她惊讶于这个事实——宝玉明明注意到晴雯不喜欢读书却要逼着她读！
于是宝玉在心里嘀咕的时候，黛玉也在心里嘀咕。
——宝玉明知道她不喜欢，怎么还……难道是因为他记得梦中的晴雯最终的夭折，认为她知书达理了，才有生路么？
若是那样，黛玉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错怪宝玉了。可是即使是这样，宝玉也有不少让她失望的地方。灰心的感觉并未改变，故此她才仅仅是一瞪眼而已。
过了一会儿，王夫人也来了。和平日千篇一律的和蔼表情不同，这一次她的脸上带着真切的笑意。就连黛玉素玉见礼的时候，她的笑意都没有消失。
在贾母身边坐下之后，王夫人立刻就说出了她这般高兴的原因。
“老太太总说家里人少，能来往的亲戚也不多。如今却要多上一门了——我妹妹来了信，正打点着上京呢。本来去年就该来的，只是路上不太平。他们人多又有女眷，这才罢了。如今天下承平，想来这事是定准了的。”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怪异呢……
黛玉听着不由得有些嘀咕。而且说现在上京，比起梦中也要早。在梦中，薛家应该到明年年中才会来的。不过事到如今，有什么变故也没关系了。
她只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宝姐姐，这次你来，若还有意于金玉良缘，我却是不会和你争啦！
贾母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而是平淡的问王夫人，“我记着，薛家的那个大丫头是备着要进宫的吧？”
王夫人忙笑道，“可不是。原是皇上下了恩旨，待得过两年大选的时候，也要为几个年幼的公主、郡主选入学的陪侍，充作才人、赞善之职。我们家已经有一个大姑娘在宫里了，故此没有人在名单上。但薛家那丫头却是在的。早两年过来，也好打听明白京中形势，更学些京中的礼节，以做准备。”
贾母便又问，“我记着薛家丫头和迎丫头仿佛，大宝玉两岁。今儿是十一了吧？”
王夫人略一皱眉，依然笑道，“老太太记心好，却是记得清楚。可不是那样么？”
黛玉瞅了宝玉一眼，发现他神情专注，有些皱眉。
明显他在这方面没有太大的长进——他弄不懂祖母和母亲的那番言语官司。可在同时，他也到底是有些长进的。因为他发现了不对劲。
而且……他居然还不耻下问！
她听见他凑过来小声问，“林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黛玉再次微妙的瞅了他一眼——这些东西，大家都在肚子里揣摩的。谁会问出来？不说别的，好歹这也是两个长辈啊！私下里讨论可有些失礼。现在的宝玉……
但她还是回答了。
有些事情，只要想想就能明白。
“公主郡主，有九、十岁入学的么？”
是啊！公主郡主入学的陪侍，那是要一起读书的。自然最多就找大个两三岁的。又不是照顾人的宫女、女官。那还是玩伴啊！两年后的大选，宝钗已经十三岁了。而那些要入学的公主郡主，绝对不会超过七岁。
还陪侍什么？
所以，说是那么说，事实上很明显——薛家，是冲着皇帝去的！
当然那些言语官司还有很多别的意思，可那些含义可比这个“表面上”的含义要复杂甚至于糟糕得多了。毕竟以皇帝为目标入宫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其他的……
黛玉自然不会一一说明，只以这个理由打消宝玉的猜疑。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情天情海幻情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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