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绝云》catproject

16、第十五章

　　温泉洞内，大巫祝站在绝云剑前，一脸惊愕，茫然无措。他不敢相信这一天真的已经到来。可是殆尽力量的封印之门，地上一滩融化的水迹，还有眼前这个刚从融冰中露出来的寒冷铁器都告诉他——凶剑已经觉醒。
　　凶剑觉醒，意味着崆峒灵谷代代传承的使命结束，也意味着另一个使命的开始——把剑带到幽都地界销毁。可这绝云剑的侍剑者该由谁来担当？
　　大巫祝望着绝云剑，觉得那剑身根本就不像由鉄打造，倒像是由冰锥雕刻而成。可是冰锥怕也没有它这般寒冷，更没它这般锋利。
　　剑之寒气，非一般人能够承受，若随便找一人，怕是还没有将剑销毁就会送命在剑下了。
　　非但如此，现在封印邪气的力量荡然无存，外世定会有所察觉，旁门左道之徒，妖魔鬼怪异兽，定会闻风而来，抢夺此剑。若不能马上将剑送出，灵谷必然将迎来一场浩劫！

　　大巫慢慢走到剑前，伸手拔剑，感到刺骨的寒气，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绝云在这洞中冰封了上千年，其寒可想而知。但大巫祝仍是把手当成一块儿不知冷暖的木头，死死地握住绝云剑的剑把，然后大喝一声，将剑奋力拔出。剑上的铁链其实早已是摆设，被剑带出时，如冰块般碎了一地。

　　大巫祝两手紧紧握剑，本来以为可以靠自己的法力压住寒气。没料想，挣脱了铁链的绝云如同脱缰的野马，邪气大增，丝毫不把接近它的这个血肉之躯放在眼里。寒光一闪，大巫祝如同被雷击中般，顿时全身麻痹，从手到心针扎般疼痛不止。

　　剑被他无力地甩到了地上。
　　大巫祝瘫坐下来，两手通红发肿，心中既惊恐，又失望，没想到上古凶剑力量如此强大。可是如果连他都不能碰这把剑，那谷中还有谁能？谁来完成那个使命？

　　绝云剑冷冷地躺在地上，肆意向周围射着寒光。那光似乎在嘲笑大巫祝，无法收服这匹野马。

　　忽然一只素手将剑轻轻拾起，寒光骤敛。大巫祝不敢相信，定睛一看，竟是湘芸。

　　且说湘芸一路跑到温泉洞，先是被答良和卫士们拦住，死活不让她进去。答良本来就性急，对湘芸也一直不信任，真和湘芸动起手来，但答良拦不住她，湘芸闯进了温泉洞。大巫祝一心在剑上，刚才连湘芸等进洞都浑然不知。

　　此刻，湘芸握着那把剑，就好像重逢一位久违的老友。没有了刺眼的寒光，那剑也仿佛温顺了。大巫祝和后赶到的答良等看到此景，都是目瞪口呆。

　　大巫祝恍然大悟，难道这就是天意？侍剑之人竟就是十八年前误闯进来的箫湘芸？
　　这一刻，久违了千年。记忆，将慢慢拾起……
　　而湘芸这会儿，早已经在另一世界般，把旁边的大巫祝等都忘了，只是凝望着绝云剑。

　　（好熟悉的感觉……在那里见过它么？）

　　静谧中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湘芸！”原来天海心急，也不顾谷中的规矩，闯进温泉洞，跑到了这里看到湘芸单手握着那个怪器，不禁担心地大喊一声。刚刚整个温泉洞因为拔剑就有不稳之势，这声大喊倒像是个闷雷在洞内阵阵击荡，洞壁的冰层竟因此开裂，整个温泉洞开始塌陷……

　　大巫祝见状不妙，用力大吼一声：“快出洞！”惊慌中众人纷纷弓身大步跑向洞外。
　　湘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天海拉着跑了出来，左手仍紧握着绝云，她只是想，绝对不能把剑孤单留在这堆废墟里……

　　夜晚，平台正屋烛火通亮，大巫祝和四位巫师具都正襟危坐，湘芸站在中间坦然相对，门外卫士林立阶梯两旁。这种气氛谷中从未有过。

　　十八年了，湘芸再次站在正屋中与灵谷各位巫师对答，儿时的情景依然在目。但是今天，湘芸已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她不仅已长大成人，而且手中紧握的那把剑显然是在坐的所有人的焦点。大巫祝等对湘芸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屋中安静，烛光昏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大巫祝劳累了一天，此时也是强打精神，先开口道：“湘芸，你可还记得十八年前我和你的约定？”
　　“记得。”湘芸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手中的绝云剑。也不知为何，别人都碰不得的寒剑，在她手里竟会温顺服帖，丝毫没有寒冷的感觉。答良等也都看着奇怪。
　　“我曾经说过，会帮你找你的婆婆……可是，你婆婆仍无音信……你会不会怪我？”
　　湘芸听后温言道：“巫祝大人，您在那夜救下湘芸，湘芸已是感激不尽……婆婆的事情，湘芸后来也渐渐明白了，人有旦夕祸福，不可强求……”
　　答芳听后忽感悲切，心道，原来这孩子早就明白我和大巫祝把她困在禁园的用意，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过怨言，真是让我们这几个大人汗颜。可怜她当时小小年纪的刚离了亲人，又要受那种孤苦……

　　大巫祝自叹一声：“湘芸，这么多年，我心中有数——你待灵谷如何，灵谷待你如何……我们——惭——愧！”一语话毕，座下讶然。答良和巴堂等也都低头不语。

　　湘芸明白大巫祝是指囚禁禁园的事情，便微笑道：“巫祝大人，湘芸一直把崆峒当成另外一个家……在禁园的那些日子，湘芸有答芳阿姨陪伴，已是非常感激了！”
　　大巫祝等听湘芸这么说，俱都自问不如。
　　“湘芸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事到如今，我也不再对你隐瞒什么了，今天就把绝云剑的事情告诉与你，也算对你在禁园的那些日子有个交代。”
　　湘芸早就想问大巫祝绝云剑的事情，几分爽快地答道：“湘芸自当洗耳恭听。”
　　巴兰于是在旁言道：“湘芸听我与你说吧。上古时期，有龙渊一族，极善铸剑。族中一人名为角离，苦心寻觅铸剑之材，夺天地灵气铸成七把凶剑……这其中的一把即为绝云。”
　　湘芸边听边惊叹，心道，那梦中的铸剑师定是角离了……我怎么会梦见他！？
　　“这七把凶剑各具特质，绝云剑当是其中极阴的一把。恰与另一把极阳的凶剑‘焚寂’合称作剑中龙凤，原因即是——绝云中有龙魂！”
　　“啊？！龙——龙魂？”湘芸大惊。
　　“恩……古有铸魂之术，虽没有精确考究，但是有一点确实可以肯定，角离在铸造绝云剑时把龙魂铸进剑中。来龙去脉我就不太清楚了，谷中的上古纪事并不多，我也才疏学浅，看不懂许多东西……”
　　湘芸此时早已听到发呆，心道，那个温泉洞中的声音竟是龙的声音！……
　　大巫祝对湘芸继续说道：“湘芸，你觉得这剑如何？”
　　湘芸不解：“您是问剑的锋利程度么？”
　　“其实凶剑都是剑中极品，绝云可算天下数一数二的锋利宝剑，可是它如此阴冷……只能说是因为铸剑师铸剑时意图不正……龙渊实则是想用剑抗天，所以七把凶剑俱都邪煞非常……若被人歹用，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湘芸明白了……所以大巫祝才会把剑封在温泉洞里，并且用火盆相照，以抑制寒气——或是邪气……”其实湘芸心中突然对剑生出一种爱怜之感，她心想，那个龙硬是被人封在里面，该多孤独……可是既然大巫祝等对这把剑这么反感，自己又能如何说出来？

　　坐在一旁的答芳听后说道：“湘芸，其实并不是大巫祝把剑封在温泉洞里，是女娲娘娘。那个封印之门上的封印还有那些火盆也是女娲娘娘布下的。历年来，温泉洞只允许大巫祝进入，因此解印的口诀也都只传给大巫祝一人。”
　　“原来如此，女娲娘娘真的好厉害……”
　　大巫祝一声长叹：“可是……娘娘的神力渐渐衰弱，无法再如之前般雄厚，凶剑早晚都要再次觉醒……”
　　湘芸听后恍然大悟，拿起手中的剑大惊道：“巫祝大人，您是说现在这把绝云剑已经觉醒了？那……那……您为什么还让湘芸拿着它？温泉洞没了，可以再把剑封在别的地方啊……刚才出洞后我要给您，您不收，这是为何？”

　　大巫祝摇头说道：“不可能了……娘娘的力量已经不能再封印一把剑了……只有销——毁！”
　　“销毁？！如何——销毁？”
　　“湘芸莫急，事情是这样的……说来也巧，在你误闯入灵谷那日，有一位女娲娘娘派来的巫卫来此找我，谈到了绝云剑之事。说时机到时，派可靠之人携剑前往幽都地界交还娘娘，娘娘自会有办法处理此剑。如今想来，这个侍剑之人——”
　　湘芸看大巫祝直盯着自己，心里扑通乱跳。
　　答良在旁听了许久，憋不住了，终于开口道：“巫祝大人，您一定要三思啊……”
　　大巫祝一摆手，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心中有数……湘芸，我觉得此人就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一部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