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谧·镜水寂然》叮嚀

20、死亡

　　第二十章
　　显然是许久没有感受到大街上的喧闹气氛了，我显得格外欢愉。一会儿蹦到东，一会蹦到西，好奇地摆弄着集市上的每一样物品。
　　不知道傲羽是否有些后悔带了我出来了。我有些窃喜。
　　“晗儿，你能别老晃悠么？看得我眼晕。”傲羽跟在我身后，道。
　　我却不理睬他，“那你可以不要看我啊！”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任由我去了。
　　长街的另一端，人声鼎沸，从那边跑来的人们互相之间奔走相告，不一会的功夫，几乎所有人都往那儿小跑去了。
　　“那边是出了什么事了？”我放下手中的小玩物，转头问道。
　　“不知道啊。去看看么？”
　　我点了点头，“好啊。”
　　低埋着头，我用力挤进人群，“让一下，请让一下，谢谢……”终于，我挤到了人群的最前端。从小到大，我还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个高高的台子，台下两边各站着几排官兵。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大汉把一把大刀架在肩上，侧立与台上一旁。正中，一个官员坐在案前，身后立着一个侍卫。“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呀？”
　　“你连这都不知道？”傲羽惊奇地望着我，“他们这是要处决死刑犯呢！”
　　我一愣，“什么？那不就是砍头？”
　　傲羽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不可理喻！砍头，杀人，这样可怕的事情，这些人还都会来起哄？看热闹？”一激动，我的嗓门提高了不少。
　　他赶紧拉了拉我的袖子，轻声道：“姑奶奶，你要是看不下去，我们现在马上就走，拜托你别在这儿闹，行么？”
　　我扭头白了他一眼，准备离开。
　　这时，一辆囚车驶了过来。我不经意地抬头一看，车里押送的，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年轻女子，渐渐地，囚车行至了刑场前，我也看清楚了那个女子的容貌，她有一双美丽无比的大眼睛——她是……闻乐！我着实吃了一惊，连忙拉住傲羽，急声道：“闻乐！囚车里的是闻乐！他们为什么要杀她！她到底犯了什么罪了？”
　　“等等，晗儿，你认识她？”傲羽反问我道。
　　我点了点头，“是，我们是同寝的姐妹。”
　　他颦了颦眉，“那再等等，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先别急。”
　　坐在案前的官员俯首对身边的侍卫说了一句话，那侍卫恭谨地应承着，然后以洪亮的嗓音喊道：“带死刑犯闻乐！”
　　我不禁握紧了双拳，感到全身顿时一顿酸麻。
　　囚车上的枷锁被打开，两个官兵一人一边地把闻乐拽了出来，推上了刑场，按在地上。闻乐低垂着眼帘，不语，也不作任何挣扎，麻木地任他们粗暴对待。
　　那个官员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当今大王英武盖世，以孝为本，因先王驾崩而痛不欲生，立即找出了当日谋害先王的歹人，今日在此斩首示众！”
　　话音刚落，台下立刻议论纷纷：“原来杀害先王的是这个女人啊！太狠毒了，就应该当街斩首！”“是啊，我就说三王爷不会弑父杀君的，都是这个女人拖累了三王爷，好在现在找出真凶了，大王真是英明！”……
　　我咬着唇，望向傲羽。他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再等等。
　　官员从面前的木筒里抽出了一块木牌，甩手扔在了面前的地面上。这种事情，他重复过无数次了，但这一次处决的犯人，是毒害先王的罪魁祸首，他开始觉得自己有了一丝报效国家的英雄气概。
　　大汉走上前来，举起一坛酒，仰头灌了一口，尽数喷在大刀上。
　　要行刑了吧？闻乐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凌傲然，我的家仇还没有报，如今却又要为了你去赴死了。呵呵，你又欠了我一条人命，下辈子是说什么都要你还上的！
　　我可是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趁守卫的官兵不备，我立即冲上了刑场，“闻乐！”
　　闻乐听见这时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十分诧异，猛然抬起了头。“念念？”
　　我冲上前去，想拉住闻乐，但却被大汉一把推开，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闻乐的眼中噙满了哀怨，劝告着我快些离开。望着她的眼睛，瞬时间，我全明白了——闻乐那句仿佛有着不同含义的话语，就是意味着她要去替傲然顶罪！她终究还是比我快了一步……我扑向了书案，急声道：“大人，这是一个误判，其实真正的凶手不是闻乐，而是……”
　　“砰！”脚下的高台震动了一下。我一回头，竟看见闻乐倒在了台上，她白皙的勃颈处，刻上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红得刺眼的粘稠的液体从刀痕的末端滴落……
　　高大魁梧的刽子手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他不明白面前原本应该由他来处决的女子为何要突然撞上刀刃，割破了自己的咽喉。
　　“闻乐！闻乐！”我冲到了她身边。她的乌发散落在地上，一点一点地被血水浸湿。
　　傲羽也费力地甩开了阻拦的官兵，跨上了高台，“晗儿！”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像是瞬间落空了。“傲羽，闻乐死了……”’
　　他握住我的肩，把我拉了起来，“晗儿，你冷静一点，我们先离开再说好么？”
　　“不要！我要带闻乐一起走！”我挣扎着，喊道。
　　官员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莫名奇妙，他定了定神，道：“来人呐，还不快把这个疯子抓起来，她们一定是同党，要带回去好好拷问！”
　　“你说谁是同党？”傲羽忽然站了起来，冷声问道。
　　官员一愣，复又提高了嗓门呵斥：“你又是哪里来的混小子！快滚开，别妨碍本官的公务!”
　　“呵，你问我是从哪里来的么？”傲羽冷笑一声，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扔到官员面前，“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清楚吧！”
　　“什么东西……”官员捡起玉佩，斜眼一瞥，顿时面如土色，连忙起身绕到案前，跪了下来，“下官不知是四殿下驾到，莽撞无礼，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让开！”
　　“是！你们都让开！”
　　傲羽拉起我，“晗儿，快，走了。”
　　我不说话，只是随着他踉踉跄跄地走下高台。

　　走出好远，他停了下来，问道：“晗儿，你还好吧？有没有事啊？”
　　“死了……先是高远，再是闻乐……”我低低地喃着。
　　“你别这样！你冷静点……”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高远死时的景象，又出现了那间密牢，我连忙合上眼帘。“我怕……我一直以为死亡是件很遥远的事情，可我是第一次感到，死亡离我这么近，就在我的身边……”
　　“别怕，有三哥在啊，你不会有事的！”傲羽拍着我的背，安慰道。
　　“我要我身边的人也都没事，我要他们都好好的！”我控制不住眼泪，大喊了起来。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却忽然听见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他一转头，看见马上一袭青衫正飞驰而来。“二哥？哦，是王兄！”
　　青衣男子勒住马，对我浅浅地笑了笑，“念念。”
　　我抬起头望了他一眼，我知道目光里有厌恶，毕竟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王兄怎么出宫了？”傲羽感到气氛不对，连忙问道。
　　“本王来接念念回去。你做事怎么如此随便，也不禀告本王。”
　　“是臣弟考虑不周。”
　　凌傲繁挥挥手，转头向我道：“念念，快走吧，我们回去了。”
　　我悄悄伸手将脸颊上的泪水抹去，依旧不理睬他。
　　他也不多说，拦腰将我抱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腹，飞快地向前驶去。我拼命挣扎，可无奈他的臂膀紧紧夹住了我。我气急，抽出了他腰间的小刀，用力向后扎去。霎时间，一片殷红没过我的手心。
　　凌傲繁一声不响地驾着马继续向王宫赶去。
　　我摊开手掌看了看，又是这样刺眼的颜色，不敢再看下去，我闭上了双眼。
　　跨过了宫门，一路驶在宫廊上，我是第二次来到了这间宫殿。
　　凌傲繁率先跳下了马，然后将我抱了下去。他腰间的伤口还在渗着血……“你先自己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办。”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