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tbeats（镜云苏同人）》风殒

4、《四》

　　《四》

　　沿路返回，继续开车往北。虽然明天双休日，但闹也闹够了，该回家了。
　　凉风使得酒精发作，云焕只觉得头更晕了。迷迷糊糊，靠着椅座就睡着了。

　　那个教堂是云焕十岁那年才建的，因为政府要把青山建成一座旅游观景山。但是后来没有，据说是因为这里的海区太过狭小，不适宜开发。但正好，这座山和这片海都能保持了它们原来的样子。
　　受慕湮的影响，云焕相信上帝的存在。几乎是每天下午，放学后，他都会到那个教堂里。不一定是去做礼拜，大部分时间是去做作业，或者睡觉。那时那里的管理者是个老音乐教师，没什么亲人，算是牧师了。平时没什么人去。云焕一去，老牧师就很高兴，会拿糖果给他吃，还会教他弹钢琴。有时慕院长也会去，但后来很少去了，因为忙，还因为疾病。
　　飞廉会和慕院长一起来孤儿院，但次数不多，因为他是在市里读书。这地方坏境好，但教学条件毕竟还是差了些。谁会愿意自己的孩子整天和一群孤儿混在一起呢？
　　云焕常被慕湮带到她家。飞廉那家伙到是脾气好，和云焕相处的还可以，算得上是云焕那时唯一的朋友了吧！但终究不是一路人。
　　有一次孤儿院组织孩子们去海边玩，但云焕那几天感冒了，所以没有跟去，而且他还拒绝了护理阿姨的照看。等其他人都走光了，他就发烧了。头晕眼花的，站也站不稳了，吃下的药也立马就被吐了出来。没有什么强烈的痛感，却也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带我走吧……”蜷缩在床上，云焕不自觉地开口。病魔的缠绕，让那些过去的不美好记忆翻滚了出来。
　　“怪物！”
　　“杂种！”
　　……
　　被推倒在泥潭里，被踢翻在灰土里，膝盖流出血、额头砸出血、鼻子打出血……到处都是血……
　　不被人期待的生命，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生命……没有人能给他救赎……
　　也许，只有上帝，那个万能的主……
　　跌跌撞撞的，云焕迷迷糊糊就来到了那个教堂。他想，那里可能离上帝最近。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没有死去，更没有上帝，老牧师正在照顾他。
　　第二年冬天，那个牧师去世了，教堂也就没有人打理了。云焕不再去教堂，因为那里不再有上帝。
　　他在教堂后面种了那片蔷薇，祭奠远去了的上帝。
　　紧接着，十三岁的他等到了意外的亲人——父亲。
　　原来自己不是孤儿，而是弃儿……
　　母亲是F国人，是慕院长曾经的好友，来国内时与父亲一见种情，于是意外的有了自己。但那时父亲已婚，还有了女儿。母亲知道后无法接受，悄然离开，不忍心打掉孩子，所以就把孩子偷偷的生下，托付给了好友，然后回了国。自始至终，双方的家人并不知情。又不知何种原因，云焕的父亲知道了此事，在这十三年后找上了他。表示要带回家抚养。
　　真是戏剧啊！没想到自己原来扮演了这么重要的角色？
　　叛逆期的云焕心里诸多嘲讽，但嘴上什么都没说。孤儿院里的孩子不是自己长大独立出去，就得有人家来领养。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就那样默默的离开了孤儿院，离开了东郊，搬到了市区，从此有了那个所谓的家。

　　※※※

　　“喂——醒醒——”迷迷糊糊中，云焕感觉到有人在摇他。眉头皱了一皱，睁开眼——

　　啊——自己竟然在人家的车上睡着了？！

　　苏摩已经把车门打开，站在面前俯视着他。路灯从背面照射下来，勾勒出一个分明而漆黑的剪影。云焕看不清他的表情。

　　“到了。”冷冷的丢出简短的话语，却不像是生气了。

　　“哦～”云焕迷迷糊糊的下车，却因为眩晕差点倒地，幸好苏摩及时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苏摩略显担忧的开口询问。实际上，他在担心再这样耽搁下去会招那个门卫骂。

　　这里不是停车库，大门口不准停车。

　　说实话他倒是一点都不在意那种不疼不痒的咒骂，却实在不想多看那个门卫的嘴脸。

　　叫什么辛锥的——人如其名，像个锥子……不是苏摩有相貌歧视，而是受不了那人猥琐的眼神，或者说，那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猥琐的，整一个猥琐大叔。而且脾气又差，据说来这工作也是靠了关系。虽然没什么接触，但完全没什么好一点的印象啊！

　　“啊——我没事……”云焕以手扶额，用力的甩了几下，想把眩晕感驱除，却发现更晕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之前明明还好点的呀？现在怎么感觉连脚都在打颤呢？

　　云焕从没喝醉过，所以不知道酒的后劲为何物，更何况他还吹冷风了。

　　“你去停车……我在这里等你。”云焕有气无力的说着，推开苏摩扶着他的手，自顾自的扶墙站到了一边。头完全是低着的，眼睛也是闭着的。

　　苏摩见过不少醉酒的，不是耍酒疯嘴巴说个不停，就是到处乱吐的。看云焕这样子，应该不止是醉酒那么简单。他好像很痛苦？但现下也不好这样耽搁着，所以苏摩把车开去车库，又急急赶回。

　　除了家人外，他从来没对谁这么上心过，而且还是个陌生人。但现在苏摩完全没有时间去认真反思自己目前的所作所为。

　　※※※

　　云焕确实很痛苦。他不喝酒是有原因的。

　　十七岁那年，为了积攒上大学的费用，云焕找了一份兼职，做的就是一家酒厂的搬运工作。明明只是一般的体力活，却因为一个意外，差点造成人员伤亡，也给云焕留下了比较严重的心里阴影。

　　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密闭的空间里浓烟滚滚，既闷又热，随着几声爆裂声，火焰越窜越高，更要命的是，空气中全是浓烈的酒气，肺部完全处于缺氧的状态……

　　每次云焕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总是发现自己正在醒来。当看到云烛红肿的眼，苍白的脸时，云焕只好在心里默默反省。

　　他从来没有珍惜过“生命”。不是说他一天到晚想着死什么的，而是他从没刻意避开过“危险”。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执着的，所以“生”和“死”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所以每次都是大大方方的随死神处置。

　　怀着这种心态的他觉得对不起云烛。

　　因为那件事，云焕的父亲再也不准他出外做兼职什么的，但最终也执拗不过云焕，还是妥协让他在云氏旗下的一家小公司里做监工。

　　原本还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云焕很快发现自己不能喝酒了，不对，一开始的时候是一闻到酒味就会有种窒息感，后来慢慢平复缓和过来能碰一点点。每次聚会、应酬他都以要驾车为由推辞，而实际原因从未对谁说过。

　　搀扶着云焕打开自家房门，让他躺在沙发上，接着又是倒水又是找药……

　　折腾半天后，云焕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了。看着他皱着的眉微微舒张，露出孩子般的睡颜，苏摩终于舒了口气。

　　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好人做到底让你借宿一宿吧。

　　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那晚上是苏摩来L市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