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tbeats（镜云苏同人）》风殒

3、《三》

　　《三》

　　苏摩和云焕所住的区在东郊北区，而夏家位于东郊南区，相距半小时左右的车程，而传说中的青山孤儿院就在两地之间的青山之下。回程的路刚好能经过那附近。
　　苏摩专注的开着车，云焕坐在副驾驶座上，头偏向外面，看着正迅速向后移动着的绿化树及路灯。
　　L市的绿化一向做得很好，而这东郊更是。似乎是十几年前，不知是谁先发现了这块宝地，突然就有无数房地厂商争夺着到这里搞投资、搞开发，学校、医院、别墅小区瞬间拔地而起，占据了原来的田地与山野。因为东面环海，北面接着经济发达的北区，西面是L市政治中心地区，所以没开发多久，就有不少人蜂拥而至。有些是有钱人，专门来消费的，有些是刚出世面，来寻机会的，但东郊并不是个适合新人寻机会的地方。
　　其实苏摩以为云焕睡着了，所以，在经过那片树荫，云焕叫他停车时，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云焕转过头来，因为酒精的原因眼睛微红，他再次认真的开口：“麻烦你停一下车。”表情很严肃。苏摩觉得是不是自己之前没听见他喊停，所以生气了？但又好像不是。
　　云焕开门下车，然后沿着林间小道径直走了过去。苏摩不知道云焕在这下车是要做什么，所以打算在车上等他，但似乎放任一个醉酒之人这样一个人出去也不太好。虽然云焕怎么看都不像醉了的人。
　　正纠结之时，他看到走到一半的云焕，停下下来，他似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车的方向。
　　他是在等自己？在想清楚这个问题之前，苏摩已经下了车，朝云焕走去。
　　云焕对着迎面走向他的苏摩笑了。少年般的微笑如沐春风滑过苏摩的心尖，连这夏夜的风也变得凉快。不知不觉，苏摩也笑了，加快脚步，走到云焕面前。
　　云焕一伸手就拉起苏摩的手，跑了起来。
　　此刻的云焕没有一点醉意，却像个小孩子似地。苏摩想他大概是没清醒，认为自己是个小孩，或是时空错落回了小时候。于是他明白了——这地方是云焕长大的地方。
　　苏摩一时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孩子样的傻瓜胡闹。但也没有阻止。
　　一路小跑，两人穿过绿化林，跑过小马路，最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哥特式的白色建筑。一开始苏摩以为是个教堂，所以在看到门上的牌子时愣了一下。
　　——青山孤儿院。
　　苏摩从来不知道孤儿院也可以建成这种风格的。更何况是在国内。这里发展虽快，但并不是特别的对外开放，所以这种古典西方建筑并不常见。
　　“这家孤儿院是慕院长的心血。设计师是根据她的描述设计的。”云焕单手扶上栏杆，看着里面，却似感受到苏摩的疑惑，解释道：“慕院长曾留学F国，信奉天主教，是个很忠实的信徒，所以把孤儿院设计成这种样子。”
　　院子很大，有花园，有高大的梧桐树，另一边还有小型游乐场。可以想象得出，白天的时候这里一定很热闹。梧桐树下是一个秋千，木制的那种，很旧、很光滑。
　　十多年前，云焕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那个时候，东郊正处于大建设之中，所以比以往更热闹了些，甚至会有农民工的孩子跑到孤儿院来玩。
　　云焕属于少数从一出生就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但他并不是年纪最小的孩子。孤儿院附近是有小学的，孤儿院里年龄合适的都是去那里上学，成群结队，但云焕是例外。他总是一个人走在最后面或者最前面，不理其他孩子，而其他孩子也不会理他。
　　一个小孩子没有他原本该有的活泼与天真，还随时冷着脸，任谁都会不太喜欢。
　　云焕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命苦，冷漠只是天性使然。孤儿院里的孩子谁会是幸运的？不都一样没爹疼，没娘爱？
　　小孩子没什么不开心的，但对于云焕来说，就是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他只是在等着长大，等着独立。
　　那时孤儿院里还没有游乐场，只有那个秋千。每天晚餐过后，孩子们都会聚到那里游戏。排着队一个一个的玩。但是他有玩过吗？好像没有。那个大个子总是会把他推开，那群孩子总是叫他怪物、杂种……
　　是啊，他和他们一样是孤儿，却又和他们不一样，因为他是个杂种，黄毛蓝眼的怪物。
　　那时好像也是夏天，午后的阳光依旧灼热。云焕站在梧桐树后面，好久，确定他没机会去玩一下之后才离开。没有回屋，而是出了孤儿院大门，向外面走去。
　　对面正在盖商场，吵闹的敲打声、机械声不绝于耳。云焕径直走过小马路，穿过绿化林。
　　那一片即将消失的废墟就在前方。但之间是一个十字马路，各种运输机往来不断，轰鸣而过，连大地都在颤抖。飞扬而起的烟尘逼得云焕退回了树林边。
　　左顾右盼，看到一个天桥。黑色的拖鞋，齐膝的灰色短裤，弯斜的黄色小坎肩。云焕一搭一搭的爬上了天桥。
　　喧嚣、灰土全被甩在脚下，清凉的风吹散余热。滚滚烟尘中的大地似是发出悲鸣，在红日之下别有一番凄惨。
　　都毁掉了……
　　幸好自己是在见证它的诞生而非灭亡。
　　……
　　“十三岁以前，我一直住在这里。”
　　说出这话，云焕自己先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和一个陌生人讲这些呢？但想想自己之前还拉着人家跑来的，那还有什么好惊悚的，就当醉梦一场吧！
　　“虽然这里没什么美好回忆，但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地方啊……”云焕趴在栏杆上，手一甩一甩的摆弄着爬山虎的藤，说道。
　　“我能理解。”苏摩看着已经安安静静了的院子回答道，似是看到了某个很遥远的时空。人们对于成长的地方，都是有这种感情吧！
　　云焕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答，有些惊讶的回头看着苏摩。苏摩发现了他的目光，也回过神来。四目相对，气氛有点尴尬。
　　“额……要不要去附近转转……哦，对了，我带你去看我的秘密花园吧！”云焕先开口打破尴尬气氛。而苏摩的眉毛却是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秘密花园？好幼稚啊……
　　但出于礼貌，苏摩没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随便转转也好，反正来L市这么久了，也从来没有好好逛过任何一个地方。
　　云焕走在前面带路，苏摩紧随其后。昏黄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都拖得长长的。
　　绕过孤儿院，穿过小树林，上了一段台阶，一个小教堂在密林间若隐若现。
　　这回的确是个教堂，因为一个穿着黑袍的牧师正站在门口。牧师应该是没料到这么晚会有人来，所以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苏摩还在尴尬之时，云焕一个转弯，大摇大摆的从教堂门口过去了。苏摩一愣，但也只好跟上。
　　走到教堂背面，又接着下坡。路灯照的不远，路越来越不好走。苏摩差点摔跤，不禁在心里咒骂起来。真是见鬼！居然会答应大晚上的来这种鬼地方！
　　而此刻的云焕也是后悔万分。真是疯掉了，怎么会提这种建议呢？！要是那里连朵花都没了，该怎么解释啊？
　　好不容易，两人到了海边。
　　苏摩有些无语的想，这人闹了半天就是为了来海边？
　　“真是不好意思，走了这么远。”云焕抓了抓他的金发，有些无奈的开口。苏摩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低气压云焕还是感受到了。
　　“那个，苏摩，可以这么叫你吧？”云焕小心的开口，突然觉得很紧张。怎么感觉就像是在表白呢？
　　苏摩看着莫名其妙的云焕，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最后冷冷开口：“随便。但是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你向后转就知道了啦！”云焕笑的灿烂，就像在献宝。
　　苏摩不耐烦的转身，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之前因为大片树林的阻挡，加之难走的路，苏摩根本没注意到。
　　一大片白色的蔷薇，从山脚蔓延到树林里。虽然教堂的路灯没能照亮这里的全部，但月光下的白花更显娇媚。
　　走近，花的清香随着风的舞动晃进鼻子里。很香。苏摩有些陶醉的闭了一下眼。
　　“我的花园不错吧！”云焕笑着跟上。他自己也都没想到这花园竟然还在。
　　“嗯。很不错！”苏摩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回头问道：“你自己种的”
　　“当然。要不你以为这里怎么会有这种花？”云焕蹲下，采起了一朵，“十二年前种的，从没想过它还会活着。而且这么茂盛了。”
　　“……”苏摩看着云焕，眼神略显疑惑，“种下就不管了？真不负责任呢！”
　　听到这种斥责，云焕苦笑：“我十三岁就离开这里了，哪还有机会。”
　　“哦……”苏摩不再说什么。他从来就没有过问人家私事的习惯，或者说没有好奇心。
　　海浪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海边的礁岩，发出轻微的鸣响。月光如水般洒下，海风微拂过蔷薇，翩然晃动。白色之中，一抹金色与蓝色，竟是如此和谐。
　　这是个宁静的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