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章 七 ...
-
米罗躲回自己的房间里，背靠着门惊喘不休，心跳得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让他如此失态的并非哈迪斯突如其来的吻，而是米罗无法解释自己内心深处那股小小的欣喜火花。他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米罗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那个少年是海因斯坦亲王，是今后要坐上帝王宝座的人，他只需要安分守已的做好少年的执事就足够了。
但是……
米罗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唇，哈迪斯留下的余温仍在。米罗感到自己仿佛在发着低烧一样，彻夜未眠。次日醒来，除了上午送书的时候，米罗对哈迪斯可以说是避之唯恐不及，几乎都是在绕着亲王走。哈迪斯对此全装不知道，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倒是潘多拉看不下去了，找了个机会拉住米罗问：
“那孩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不……”
米罗顿觉自己的体温又在飙升，忙胡乱的摇头，拼命搪塞道：
“没有的事，公主阁下……亲王阁下他待我很好……”
“是么？”
潘多拉狐疑的撅起嘴巴斜眼瞅着米罗，关切的进一步追问：
“那你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躲着他？不要怕，如果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
“啊不不……公主阁下……”
米罗在心里祈祷潘多拉可以止住问话，头都要垂到自己的胸口了。
“真的没有那种事情……您多虑了……”
“哎……真的么？”
潘多拉见米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也不忍心再问什么让他觉得难以回答的问题了，而是从旁边的仆人手中拿过一盘子水果，塞到米罗手中，说：
“去把这些给哈迪斯送去吧。”
“公主阁下……”
米罗的心忽悠漏了一拍，他第一个反应是要将此推脱掉，可刚一抬头，就正瞧见潘多拉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好像就在等着看他作何反应一样。
“米罗……你果然还是不对劲呢……”
潘多拉此言一出，米罗立刻利索的回答：
“我这就去送。”
说完，逃也似的大步走开了，等到进了哈迪斯的书房，米罗仿佛还能感觉得到潘多拉的视线，手里拿着的水果顿时如有千斤重，一个一个好似定时炸弹。
“哦，你来了。”
书桌后的少年也不抬头，自顾自的说话：
“我正想找你，今天和艾亚哥斯商量了一下，他认为目前我的剑术训练已经达到一个平稳的阶段，总练习一种技能会觉得乏味，所以，我想问问你，在练习剑术的同时，我还应该着手学习什么好？”
米罗倚着房门严重的走神了，根本没听到哈迪斯的问话。少年举着笔定睛瞅了他两分钟，只得从椅子上下来，走到自己的执事面前，好笑的说：
“怎么了？就这么抵触那种事情么？”
“啊……阁下……我……”
米罗捧着那一盘子定时炸弹不敢轻举妄动，急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道：
“我只是……我只是……不明白……阁下……为什么……”
“唔……”
哈迪斯扫了两眼那些定时炸弹，选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清脆的啃起来，老成的回答：
“米罗，你不需要问为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讨厌呢？还是喜欢呢？”
“我……”
看着哈迪斯吃着那个苹果，米罗不知怎么咽了下口水，小声道：
“我现在无法判定‘喜欢’这个概念……但是……阁下……”
米罗的声音愈发的小了：
“我……并不讨厌阁下这样做……”
“那就可以了。”
哈迪斯很知足的溜达到窗前，苹果的甘甜滋润着咽喉，让少年啃得更起劲了。
“那么你认为，在练习剑术的同时，我应该学些什么呢？”
米罗暗自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能把精神集中起来，他清了清嗓子，道：
“阁下，我想，在练习剑术的同时，您还可以开始进行不同的体育锻炼。”
哈迪斯仿佛被泼了一桶冷水，不悦的问：
“为什么？难道不应该学一点更有用的东西么？马术怎么样？反正你把军事奇才都请来了，不如就教我马术，这样以后如果打起仗来也有益处。”
“阁下……”
米罗情不自禁的咧嘴笑着，耐心的解释：
“体育锻炼是一个基础，您必须先打好基础，我才能为阁下安排更高级的课程。阁下说您的剑术练习已经达到一个平稳的阶段，那么，我想说，无论技术有多么高超，如果体力跟不上，最后还是会难逃败北的命运。那么，长跑，游泳，球类运动，滑冰，甚至攀岩，阁下都应该有所尝试，这些运动都要求有极高的耐力，毅力和坚持不懈的决心，一定会使阁下受益匪浅。”
“唉……”
哈迪斯毫不介意在米罗面前叹气，他吃光手中剩下的苹果，将果核扔进黄铜做的纸篓。
“好吧，你怎么说怎么都有理。可我还是想问，你打算教我马术么？”
“当然，阁下。”
米罗的笑容洋溢着自信，他卖了个关子，说：
“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安排阁下的马术课程。”
“唔……”
哈迪斯走回米罗面前，又挑出一个苹果，不客气的大吃特吃。
“谁让你是我的执事呢，都交给你来管理吧。”
哈迪斯如是说，叼着半个苹果继续回去看书了。米罗禁不住又笑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这笑容久久不褪。
又等了一日，哈迪斯才见到了那位神秘的军事奇才。这人还是坐着史昂的马车悄悄来到的森德博格城堡。他身材高大魁梧，银发银瞳，眉心处有一道伤疤，乍看像个五芒星。他的肤色明显要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深，一看就是常年日晒的结果，两颊也好似被刀削过的峭壁，一双薄唇总是抿成一条直线，神情肃穆，眼神却无比犀利。
“阁下，”
米罗郑重其事的介绍到：
“这位便是铁血将军，塔纳托斯；将军大人，这位是海因斯坦亲王阁下。”
“哦？”
这位相貌堂堂的将军并没有对哈迪斯显示出多大的敬意，扭头问米罗：
“还是个孩子，这样的人，也值得让我来一趟？”
哈迪斯冷若冰霜的盯着他，不言不语静观其变。米罗这次显然有些为自己的主人鸣不平，他的口气冷淡下来，说：
“将军大人，阁下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所以也不会如此波折的借由史昂先生的名义请将军大人远道而来。将军大人为何不先在这里住上几天，如果在这几天当中，大人觉得阁下真的不值一提的话，再走也不迟，到时我一定还会为将军大人安排好回程的车马，请大人放心。”
米罗说完，哈迪斯很适时的扬了扬眉梢，嘲讽面前的人到：
“我不需要别人来提醒我还是个孩子这个事实，但即便是又怎么样？你是愿意继续在荒草丛生的边境虚度余生呢，还是愿意跟随我一战成名？”
那人的目光暗了几分，如一只猛虎盯住猎人那样的敌对。
“你确信你能做得到？”
那人逼近了一步，大手也握成拳头。哈迪斯清晰的冷笑三声，说：
“如果没有这种觉悟，米罗何苦把你找来？尽管不受皇宫的重用，但因为相信你的能力，还是千方百计的把你‘请’来了。我这里可不是收容所，没有能力的丧家之犬就快点给我夹着尾巴滚回边境去！”
米罗张开嘴正要说什么，哈迪斯一记凌厉的眼神制止了他。银发银瞳的塔纳托斯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视着黑发少年。能有一盏茶的功夫，屋子里谁都没有出声，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晃动着钟摆，直到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仰天大笑。
“好哇，想我征战十多年，不敢说战功赫赫，但至少也都尽职尽责。被人骂成丧家之犬却还是头一次……”
哈迪斯高昂着头正对着塔纳托斯审视的目光。将军并不买账，他挖苦道：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海因斯坦亲王是真的有如此胸襟呢……还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懦夫。”
“哼！”
哈迪斯瞪了这个男人一眼，提高嗓音对米罗命令到：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是，亲王阁下。”
米罗弯腰，行礼，动作标准至极。他退下后，塔纳托斯才叹了口气，低声对哈迪斯说：
“亲王阁下，方才是我失礼了，请见谅。”
“嗯。”
哈迪斯也不矫情，干脆的点头，道：
“将军的骨气可见一斑，请将军来，就是想向你学习所有的军事谋略，战法，等等等等，我希望将军不要有所保留，全部都教给我。”
“哈哈……”
塔纳托斯又朗声大笑，谦虚的说：
“我不过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时间比别人久而已，谈不上什么谋略，不过……亲王阁下，”
塔纳托斯严肃起来，压低了声音：
“米罗到的的确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不可多得，所以也更加危险，阁下一定要把握住他。”
哈迪斯略感疑惑，他问：
“怎么讲？”
“阁下难道没听说过？”
塔纳托斯直了直腰板，一字一句的讲：
“我很早以前就听流浪的吉普赛人提到过，安塔里斯公爵之子，是能颠覆皇权，亦能塑造皇权之人。刚开始我以为这根本是游民的无稽之谈，但是后来出了安塔里斯公爵的谋反案件，我才警觉，也许皇帝陛下的目的不在安塔里斯公爵，而在米罗本身。”
哈迪斯的眉头渐渐皱紧，他盯着塔纳托斯，手掌按在书桌面上。
“我虽然迟钝，没能看透这背后隐藏的含义，但是以我一个军人的眼光，我还是能感觉到的……”
塔纳托斯顿了几秒，才道：
“这个国家的帝王将成于米罗，也将败于米罗，如果有朝一日米罗背叛了亲王阁下，到时候不管阁下处于什么样至高无上的地位，也将悉数毁于一旦。所以阁下，请你想好，现在除掉米罗也许并不算晚。”
“放肆！”
哈迪斯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他扬起手狠狠扇了塔纳托斯一个响亮的耳光，吼到：
“你给我住嘴！米罗是什么样的人，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你要是胆敢打他的主意，我就把你大卸八块扔去喂狗！”
“阁下……”
塔纳托斯相当吃惊，他摸着自己火辣辣的半边脸，推开椅子站起身，说：
“可如果……”
“没有如果！”
哈迪斯竭力试图平息自己的怒气，他的目光如两道冰凌，刺穿了塔纳托斯。
“米罗他不会背叛我的。”
银发银瞳的将军直愣愣的望着哈迪斯，这个少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慑力远远超越了他应有的年纪，他就算这样突然的大发雷霆，也没有让人厌烦之感。塔纳托斯能感到的，就只有敬畏与服从。
“阁下如此相信？”
他又一次问到，哈迪斯眼神狰狞起来，从嘴里恶狠狠的吐出一句话：
“再敢怀疑米罗，我就让你后悔自己曾经活过！”
“哼，那么决定了。”
塔纳托斯忽然赞许的轻笑，向着哈迪斯深深鞠了一躬，说：
“阁下能够如此用人不疑，让我自惭形秽。请阁下允许我追随您，无论何时何地，誓死效忠。”
“哼，”
哈迪斯坐回椅子上扯了扯嘴角，批判道：
“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试探我？你脸皮真厚啊，塔纳托斯。”
“阁下说笑了……”
塔纳托斯揉了揉自己被扇肿的那半张脸，露出一个扭曲了的笑容。
当晚，米罗再见到塔纳托斯的时候吓了一跳，忙问：
“将军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啊……没事的，”
塔纳托斯说话都像含了口水，不那么清楚了：
“是个意外。”
“啊……是么……”
米罗偷眼瞧了瞧脸上阴云密布的哈迪斯，立即装傻，道：
“请将军大人随我来，已经为大人准备好了临时休息的房间，今晚就先住在城堡里，等明日商讨过行程之后再为大人准备回程的车马。”
“啊……那就麻烦你了。”
塔纳托斯也跟着米罗装傻，两人一前一后迅速走远了。潘多拉这时才从旁现身，惊讶的摇了摇哈迪斯，问：
“哈迪斯，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因为我心情极度不爽。”
哈迪斯直截了当的答：
“为什么米罗找来的人一个个都这么特立独行，先是艾亚哥斯，然后是史昂，现在又来了个塔纳托斯，也就奥路菲能正常一点，可下一个又不知道会是谁啊，见了我就说‘啊，还是个孩子啊’……真是不爽透顶！”
“唔……”
潘多拉灵机一动，说：
“可那些人都是米罗请来的哟，哈迪斯，你对米罗也能觉得不爽透顶么？”
哈迪斯憋着气抽了半天嘴角，才歪着头有气无力的承认道：
“不能……”
“那不就得了，”
潘多拉哼着小曲笑着说：
“试着爱屋及乌吧。”
话音刚落，哈迪斯的一张俊美容颜也在瞬间红到了耳朵根，让潘多拉逮住笑了个够。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章 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