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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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诺斯只在森德博格城堡待了四天就离开了。他走后，城堡内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米罗已经能很适应这种足不出户的状态了。他除了处理日常的事务外，还经常抽空去看望马厩里的那两匹骏马。布雷肯和阿蒙森都很高兴能见到米罗，每次米罗带着果子去看它们的时候，两匹马的情绪都高涨起来，嘶鸣着不断用蹄子刨着地面。然而米罗无法带它们到城堡外面去纵情驰骋，他只能委屈两匹精力旺盛的马儿在城堡的后花园里散散步。
“再忍一忍吧，”
米罗分别拍着布雷肯和阿蒙森的脑门，劝到：
“阁下很快就能回来了，他回来以后，就能带你们出去了。”
布雷肯友善的用鼻子嗅了嗅米罗，继而凑过来蹭了蹭他。这给了米罗莫大的安慰，让他灰暗的心情得到了一抹色彩。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米罗陆续给潘多拉，艾亚哥斯，史昂还有其他一些曾经到过森德博格城堡的人发信，通知他们哈迪斯最近的行程。这些人也都从四面八方纷纷回复，说将在亲王阁下返回城堡后再度拜访。
得到他们的回信，米罗便安心的等待着。六，七个月后，正是仲夏时分，一年中森德博格最热的季节。即便是在树荫下坐着不动，也会不断的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树木被阳光炙烤着，已经变成了最深的墨绿色，随处可闻昆虫的鸣叫，仿佛在抱怨这样闷热的天气。风虽然不小，可都是热乎乎的，好像有人打开了烤炉的门，迎面扑来一股热气一样。晴朗无云的天空看不出半点要下雨的迹象，连鸟儿都很少飞行了，总是躲在树干上的巢里纳凉。
哈迪斯便是在这样的滚滚热浪中返回了森德博格。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才进入森德博格没多久，这里的民众见到他的马车就振臂欢呼起来，高亢的声音立刻就盖过了这样的热流。哈迪斯坐在马车里，疑问的目光瞅着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这两个人也都是莫名其妙，茫然的向外张望。马车外，不断有民众向哈迪斯挥手，嘴里还喊着：
“是亲王阁下！亲王阁下回来了！”
一些刚从小溪中玩耍回来的男孩子们光着膀子，穿着湿透了的棉布短裤撒了欢的赤脚向着马车前进的方向奔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快出来啊！亲王阁下回来了!”
“亲王阁下回来了！”
孩子们这么一喊，沿途的民众越聚越多了。有驼了背的老人，有抱着婴儿的妇女，有扛着农具的中年人，更有数不清的年轻姑娘们。她们都笑嘻嘻的踮着脚瞧着马车，接二连三的向哈迪斯问好：
“亲王阁下！亲王阁下！”
哈迪斯虽然没能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但他本能的挂上一丝微笑，礼貌得向路边的民众招手致意。这一下，欢呼声更热烈了，更多的民众蜂拥而至，以至于在距离森德博格城堡还有不到几百尺的时候，马车就再也不能前行半分了。马车夫摘下帽子很无奈的笑了笑，哈迪斯只好令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下车改为步行。可他刚一走下马车，就立刻被各式各样的礼物搞得眼花缭乱。
“亲王阁下，请您务必收下。”
一个戴着头巾的老妇人硬是往哈迪斯手里塞了一篮子鸡蛋，个个都有拳头那么大。老妇人朴实的憨笑着，说：
“这是家里的母鸡产的最好最新鲜的蛋，亲王阁下拿去尝一尝吧。”
“亲王阁下！”
哈迪斯提着那篮子鸡蛋还没等谢过老妇人，一群姑娘们就围上来，大把大把的鲜花被送到哈迪斯面前。
“亲王阁下，”
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大方的说：
“这是我们培育出来百合和蔷薇，还有马蹄莲，阁下不嫌弃的话可以把它们种在您城堡的花园里。”
哈迪斯已经觉得脑袋发蒙了，他瞥了两眼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才发现他们两个人手中也满是大家塞的礼物——很多人挤不到哈迪斯跟前，就只好转而把自己手里的东西交给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
“啊……”
哈迪斯望了眼几步之遥的城堡，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说：
“谢谢大家的好意……我……”
塔纳托斯反应很快，他好容易走到哈迪斯前头，试着为他引路。民众这才慢吞吞的让出一条通道，刚好可以容哈迪斯他们走过。最后这短短几百尺的距离，哈迪斯足足走了能有两个小时。等他一边不停向大家道谢一边退进城堡大门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早被汗湿透了。
“亲王阁下！”
人们还在门外喊着：
“改天我给您送新鲜的苹果来！”
“阁下！”
远处还有些人扯着嗓子说：
“阁下一定要保重身体！”
哈迪斯只好再度致谢，在不被大家误解的前提下，以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撤进城堡的建筑内部，当时就背靠着门长出一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哈迪斯擦着脸上的汗问到。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也答不上来，他们两个人大包小裹的手挑肩扛拿得全是礼物，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水果，谷物，绣好的布匹，鲜花，甚至还有一打锃亮的马蹄铁，吊在塔纳托斯的胳膊上，让他堆满一脸的苦笑。
“啊，阁下，您回来了。”
正在三个人面面相觑之际，米罗从楼上下来了。他大步走向哈迪斯，欠身行礼，平淡的说：
“欢迎回来。”
然后他转向塔纳托斯兄弟，微笑道：
“也欢迎你们的到来，一路辛苦了。我已经准备了浴池和一些简单的食物，请阁下和二位先洗个澡换了衣服，稍微吃点东西再来细聊吧。”
“先等等，米罗。”
哈迪斯把手里的东西全都交给闻讯赶来的施耐德他们，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也顾不上好好瞅瞅米罗，忙问：
“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罗和施耐德交换了个眼神，老仆人低声笑着走开了，米罗也忍不住咧嘴笑着，说：
“阁下不用着急，稍后我自会向阁下说明。天气炎热，先洗个澡凉快一下吧。”
“那好，”
哈迪斯一边解外套的扣子一边指着米罗，说：
“你来帮我擦背。”
米罗回答的非常自然，他没有半点惊讶或者难为情的神色，应到：
“是，阁下。”
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在后面互相瞧了瞧，理解的偷偷笑起来，帮助施耐德整理那快要堆积如山的礼物，然后就到另一间浴池冲凉去了。
在亲王阁下专用的浴室内，哈迪斯终于能洗去一身的汗渍，精神也好了许多。米罗还是那样半跪在池边，一五一十的向他说明在城堡内发生的事情。听完，哈迪斯禁不住长叹一声，由衷的赞许到：
“米罗，没有你我要怎么办。”
“阁下……过奖了。”
米罗顺从的低下头，心又微微的怦怦直跳。哈迪斯已经长得比他还高出那么一两寸，全身的肌肉线条也更加明晰，特别是肩膀和大臂，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结果。那双湖绿的眸子中多了几许沧桑与沉着，原先属于少年的犀利锋芒被巧妙的隐藏了起来。米罗忽而感到一种疲倦，面对着这样的哈迪斯，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快要没有什么能力帮助他了。哈迪斯的翅膀已然张开，等他翱翔于长空之际，米罗这块铺路石的生命也算走到了尽头。
“米罗，”
哈迪斯趁着米罗走神的时候来到他面前，右手捏住他那尖翘的下巴，笑到：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这点很不好。”
“阁下……我只是……”
米罗正想辩解，哈迪斯就用左臂揽住他的腰，一把将米罗拽进浴池里，佯装急切的命令到：
“快帮我擦背。”
“啊……是……是，阁下……”
米罗忙四下搜寻，找到海绵擦子，沾上少许薄荷浴盐，按在哈迪斯的背上，由上至下一下下用心的擦着。哈迪斯享受得半阖着双眼，低声问：
“米罗，这几年，你在城堡还好么？”
“我很好。”
米罗甩了甩头，哈迪斯那坚实的后背让米罗突然很想从后面抱住他。
“只是多少会觉得有些无聊……布雷肯和阿蒙森也很难过的样子，如果阁下能带它们出去跑一跑就好了。”
“嗯……是啊……”
哈迪斯应着，冷不防转过身握住了米罗的手腕，海绵擦子轻轻落在水面上。
“阁下……”
米罗那双美丽的眸子波光流转，这些岁月过去，他也愈发成熟了。如果说之前米罗这颗果实还带着一些青涩，那么此刻的他，则完全散发出一种熟透了的香甜，那种气息萦绕在他周围，让哈迪斯欲罢不能。
“多么让人惊奇啊……”
哈迪斯不知所云的说了一句，手指抚上米罗的眉骨，慢慢的摩挲着那蜜色的肌肤。从眼窝到鼻梁，从两颊到双唇，每一寸，哈迪斯都用自己的手指细细的抚摸过。
“阁下……这样……”
米罗的嗓音变得沙哑，他身上还穿着湿透的衣服，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哈迪斯只是浅笑了一下，低头捧起米罗的脸，飞快的在那双玫瑰色的唇瓣上啄了一下，而后道：
“我会等你的，米罗。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
说完，哈迪斯洗净身上剩下的浴盐，出了浴池擦拭身体。米罗一时还愣在浴池里，没弄明白哈迪斯的意思。
“上来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哈迪斯凌空将浴巾扔给米罗，米罗只好手忙脚乱的接住，爬出浴池，擦干身子换了衣服，低着头跟在哈迪斯身后来到餐厅。
塔纳托斯兄弟早已经吃过一轮了，现在他们正专心对付大盘的水果，看样子炎热的天气也让他们很不好受。米罗的身体立刻回到潜意识的工作状态，他主动为哈迪斯拉开座椅，服侍他入座。
“看样子吃得不错么。”
哈迪斯调侃着，让塔纳托斯噎了一口甜瓜，咳嗽两声，才道：
“阁下，您也尝一尝吧，这些水果真的不赖，都是刚才那些人送的。”
“哦，是么？”
哈迪斯闻言，也挑了一串青色的葡萄，一颗一颗往嘴里送，同时对塔纳托斯兄弟两人说：
“那么，澡也洗过了，东西也吃过了，该向米罗讲一讲我们的经历了。”
“咳咳，说的也是。”
塔纳托斯用餐巾布擦了擦嘴，瞅了一眼修普诺斯，后者便先开口到：
“执事先生，依照你的行程计划，我们这一趟可以说是喜忧掺半。”
米罗当即严肃起来，站直身体仔细听着修普诺斯的叙述。
“我们走访了很多地方，见到很多人，其中有一部分明确表示支持我们的做法，但是有相当一部分人，他们不愿首先冒这个风险。他们宁愿等到成败结果一目了然的时候再做决定。另外还有一些守旧的人，认为安德鲁才是正统皇权，我们这样只能是自取灭亡。”
“唔……”
米罗眉头轻皱，凝思起来。塔纳托斯也接着补充说：
“我倒不认为那些守旧派会有什么影响，他们大多已经远离了权力中心，只是在自己眼前的领地范围内嚷嚷两句罢了。那些想要作壁上观的人才是我担心的，他们之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掌控着军权，如果不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我恐怕阁下后面的计划会进行的非常艰难。而且，我们还要提防他们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心理。”
“看样子真的很辛苦呢，阁下。”
米罗忧虑的笑了一下，哈迪斯倒是很豁达，他用叉子割着一块蛋饼，说：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能有自己的一支军队就好了，也许用不着有多么庞大的数目，但是，只要能听从我的调遣，这样，我们就不会太被动，而能争取主动了。”
“是的，就是这样，执事先生。”
塔纳托斯点了点头，摊开手掌，说：
“我留意过从森德博格通往朗厄兰的路径，骑兵如果全速前进的话就能让对方措手不及。这一路上也没有多少强硬的防御设施，只要我们能在安德鲁反应过来采取对策之前进驻到朗厄兰，我们就等于取得了一半的胜利。”
米罗默不作声的想着什么。哈迪斯吃光了蛋饼，喝了口茶，平静的道：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集中在如果没有军队，我们要怎么样争取主动。”
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纷纷点头同意，米罗这时才上前一步，轻声问：
“阁下，您十分想要一支听从自己调遣的军队么？”
“这是自然了。”
哈迪斯扭头看着米罗，又吃进一块甜瓜。米罗随即又问：
“不管数目多少？也许只有几千人也可以么？”
哈迪斯盯着米罗没言语，他没想明白米罗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倒是塔纳托斯爽快的答到：
“几千人已经非常好了，想我初次上战场的时候手下也只有几千人……不过，当然，如果这几千人都是骑兵就更完美了。”
“米罗，你这话什么意思？”
哈迪斯到底还是怀疑的放下自己手中的刀叉，目不转睛的盯着米罗。森德博格城堡的执事先生抿嘴而笑，然后，他淡定的问了一句让另外三人都震惊的话：
“那么，亲王阁下，您想亲眼见见属于您的军队么？”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章 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