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章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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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将近两周的准备，哈迪斯和塔纳托斯兄弟终于也要离开森德博格城堡了。到了他要走的那一天，米罗本想到门口送行，却被哈迪斯阻止了。哈迪斯在自己的房间里同米罗话别。
“这样就不会觉得再也见不到你了。”
哈迪斯淡淡的微笑，让米罗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不然如果让你送到门口的话，”
哈迪斯按着米罗的肩膀自嘲到：
“我会觉得自己再不能回到这里了。”
“阁下……”
米罗可以感受到从哈迪斯身上传来的温暖，和一股极为淡雅的暗香。
“请阁下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这应该是我说的话才对吧？”
哈迪斯耸耸肩膀，笑开来，说：
“我才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城堡，还是和我一起走吧。”
“不行的，阁下。”
米罗坚决的摇头，岔开了话题：
“不过，我倒是有个请求，希望阁下批准。”
“什么？”
哈迪斯收回手，不解的问。米罗稍微停顿了一下，才道：
“请阁下批准，您不在城堡期间，城堡内的事务均由我来负责。”
“啊？”
哈迪斯先是一怔，继而朗声大笑，举手拍了拍米罗的身子，说：
“非要让我提醒你么，米罗。你是这个城堡的执事，不论我在与不在，城堡的事务不都是由你说了算么？”
“这……”
米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讪笑着应到：
“好像是这样吧……”
哈迪斯用爱怜的目光凝视着米罗，过了一会儿，才低沉的倾诉：
“米罗，等我回来。等我回来的时候，请你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我。”
“阁下？”
米罗的心好像受到突然的惊吓那般抽跳起来，牵起一股不可名状的疼痛，迅速蔓延至身体各个角落。哈迪斯抬起米罗的下巴，灼热的目光投在他身上，噙着一抹微笑，说：
“我十八岁生日后事情就一直接踵不断，而你又这样急着把我‘轰出’城堡，我可还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得到你的下一个第一次。”
“唔……”
米罗觉得哈迪斯的那束目光让自己的双颊明显升温了。他本想低头，不过哈迪斯控制着他的下巴，米罗只能借由不停轻微的眨眼来缓和自己的紧张。哈迪斯忽然松了手，将那只手掌覆上了米罗的左胸，郑重的问：
“米罗，这一次，我想争得你的同意。你是否愿意将自己的全部都交予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米罗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他敢肯定哈迪斯也察觉到了，因为这个黑发绿瞳的年轻人脸上的笑意愈来愈重。
“我……”
米罗仿佛快要窒息一样，他模棱两可的答：
“我会在城堡等待阁下回来的那天……到那一天，我愿意听从阁下的安排……唔……”
“真是不坦率。”
哈迪斯撤了手，言简意赅的评价。说完，他干净利落的潇洒转身离开了房间，汇合在前院等待着的塔纳托斯兄弟，根本没有留给米罗什么“反悔”的余地。就连登上马车的那一瞬，哈迪斯也没有回过头来望向米罗所在房间的那扇玻璃窗。他离去的如此平常，亦是如此冷酷。米罗乏力的靠在窗沿，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哈迪斯那远去的马车，心中如堵了淤泥一般，剪不断理还乱。或许，刚才应该直接答应哈迪斯——“愿意”？米罗眉头轻蹙，捂着左胸的位置轻声叹气。他知道自己无法那样做，尽管他早已承认自己在意着哈迪斯，因他喜而喜，因他忧而忧。可是，米罗不敢确信，哈迪斯究竟是将他看做“米罗”本身，还是将他看做一个“所有物”？哈迪斯到底在自己身上看见的是身为“拥有者”的自傲，还是属于米罗这个人的，独一无二的灵魂。米罗的心扉，还没能完全对哈迪斯敞开，所以他无法说出那样轻率的回答。
“哈迪斯……”
米罗低声呢喃着，抓皱了自己左胸口的衣裳。
哈迪斯走后，米罗非但没有偷懒，反而更加忙碌了。他先是要求城堡内的仆人们对城堡进行彻头彻尾的清点，整理出那些长期闲置不用的物品，或者再也派不上用场的家什。不管大小，不论贵重，都要一一列出清单让他审阅。森德博格城堡从未进行过这样的清点，仆人们虽然感到奇怪，但因为打心眼儿里相信和佩服米罗，也就都勤快得着手去做了。这不清不要紧，一真正清理起来，把所有人都惊呆了。整个过程足足耗时三个月有余，最后，一份多达两百页的单子密密麻麻的罗列了所有符合米罗要求的物品。米罗认真的谢过仆人们，待在哈迪斯的书房里拿着那份清单细细得读了一个星期，才把施耐德叫进来，交给他一张纸，吩咐到：
“去把这些东西先挑出来，以海因斯坦亲王的名义捐赠给当地的教会。”
“执事先生？”
老仆人显然没有被命令过做类似的事情，他惶惑起来，问：
“这……这是为什么？亲王阁下不在，难道您要……”
米罗知道他想问什么，他缓慢的摇头，平静的说：
“施耐德，我不会背着亲王阁下做什么损人利已的事情。我在想，城堡内既然有这么多我们从来没用，或者以后再也不会用的闲置物品，那么，为什么不将它们捐赠给仍然需要它们的地方，以海因斯坦亲王的名义。这样不但能为亲王阁下在民众之间赢得口碑，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啊……执事先生……”
施耐德整个人都被震住了，这样一个简单又一箭双雕的举动，为什么城堡内上上下下，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人想到过。米罗不仅想到了，而且他考虑得十分周全。他指着那份单据，对老仆人讲：
“我仔细读过这上面列出的东西了，有些可以直接送掉，比如书籍，但有些不行，比如亲王阁下的那些旧衣物。毕竟，如果让身份不明的人穿上阁下曾经穿过的衣服，心里还是会有芥蒂的。但是，阁下小时候的衣服这样放着也是无用，不如就把它们转手卖给裁缝，卖来的钱不要和城堡原有的账目混在一起，单独开列一个账簿，作为一项基金使用。”
“啊……是……”
老仆人听得只有不断点头称是的份了。米罗并不着急，他笑了笑，继续详细的说：
“这些东西，我们不能一口气把它们都送完，那就像急着取暖而一下子烧光了所有的木柴，没有任何效果。我们必须在恰当的时候，将恰当的物品捐赠给恰当的机构，而且时间持续的越长越好……目前看来，至少要能延续到两年左右。我不清楚阁下这次游历将要花费多长时间，但据我估计，大概会在两到三年不定。所以，施耐德，请你告诉仆人们，要他们多留意森德博格当地发生的事情。学校，医院，孤儿院，教会等等这些地方，如果了解到他们缺少什么物资是我们有的，马上报告我，明白了么？”
“执事先生……”
施耐德满面的钦佩之情，他由衷的赞叹到：
“您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难怪亲王阁下如此器重您。您说得我都明白了，我这就下去告诉他们该怎样做。”
“谢谢你，”
米罗也起身礼貌的回应：
“也谢谢大家。”
施耐德可以称得上是五体投地得向米罗鞠了一躬，后者才记起什么事情来一样叫着：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必须要拜托你。”
“执事先生请吩咐。”
米罗的笑容透出几分顽皮，又隐约带着几许无奈，他说：
“从现在起，请施耐德先生扮成森德博格城堡的‘执事’。”
“这个……这个……”
老仆人忽然脸色刷白，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守则，就是不能僭越自己的身份。米罗提出的这个请求，无疑让老仆人觉得要打破这项贯彻了一辈子的守则。米罗理解的浅笑，赶忙解释到：
“我也是不得已才会这样请求的，施耐德。因为一旦我们开始行动，就肯定要派人去和当地的这些机构接触。亲王阁下不在城堡的时候，自然就要执事出面了。可你知道，我……我现在还不能公然露面……所以……也请你能谅解我的苦衷。等亲王阁下回来后，我自会向他说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执事先生……”
老仆人替米罗感到惋惜，不由得打抱不平起来：
“这不是执事先生的错，我相信有那么一天，执事先生会获得自由的。”
“自由么……”
米罗低声重复着，笑意从脸上减退了。他只是冲老仆人点了下头，强调了一遍：
“那么，这件事就有劳你了。”
“是，我明白了。”
老仆人没再推辞，又对米罗欠身致意，走出了书房。
施耐德将米罗的指示传达给所有的仆人们后，他们起先也和施耐德有同样的疑虑，那就是米罗想要趁着亲王阁下不在的时候做点什么小动作。不过当听完施耐德一字不落的转述，他们又都啧啧称赞，继而跟着欢欣鼓舞。仆人们从米罗的这个措施中，逐步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自然也都争先恐后的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帮助海因斯坦亲王树立良好的声誉。
城堡内那些不便直接捐赠掉的物品被分门别类集中起来，分期分批的卖掉。大多是哈迪斯和潘多拉的贴身用物，另外那些有明显海因斯坦亲王徽章的东西也必须先找工匠来拆解掉，然后当做原材料处理。那个独立账簿上的金额一点点积累了起来。有些喜欢凑热闹的仆人也把自己家中闲置的，但还有价值的东西拿了出来，和城堡内的物品一同卖掉。米罗并没有开口劝阻，他发现，这些善良的仆人们比自己更关心那本独立账簿上的金额，毫不夸张的说，那些钱是他们辛辛苦苦一分一厘积攒起来的。到所有必须要卖掉的东西全部处理完毕之后，账簿上的总额虽然并不十分宽裕，但也相当可观了。
米罗吩咐施耐德管理好这笔钱财，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用这笔款项。同时，他让施耐德代替他成为“执事”，以海因斯坦亲王的名义捐赠的第一笔物资，就是将城堡内多余的木材和毛毯交给森德博格当地的教会。说起来这些木材还是当初为了打造马厩剩下的，堆满了整个一间仓库。虽然过了这么长时间，但因为保存妥善，所以木材的质地依然优良。米罗早先为哈迪斯物色名师讲解宗教历法的时候，就从那位名叫沙加的人口中，得知了森德博格的教会长期缺乏建材和保暖物品。森德博格的冬天尽管不会下雪，但到严冬时节也曾有过难以抵御的寒冷。教会总是收留一些在冬季无家可归的人，所以毛毯这类的常备物资就显得十分紧俏了。
当施耐德穿着体面的衣装，带着人亲自将那批木材和被毯拉到教会的时候，教会的人看他们的眼神仿佛就像见到了传说中的神迹。施耐德一再声明，自己只是执行了海因斯坦亲王的命令，如果要感谢，就应该感谢海因斯坦亲王。当时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全都在为海因斯坦亲王祝福。现在正值初冬，这批货物简直如同雪中送炭，让教会的人感激涕零。施耐德圆满的完成了米罗的嘱托，回到森德博格城堡准备下一次出行。
这一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在森德博格这块地方引起了不小的关注。有的人很欣赏海因斯坦亲王的做法，有的人则不以为然，觉得这不过是王公贵族们心血来潮，想要施舍一下自己的善心，同时展示一下自己高贵的地位罢了。这种评论让城堡内的仆人们有些沮丧，他们熟知哈迪斯和米罗的人格，对亲王阁下和执事先生没能受到民众的公正对待很是不满。米罗这时站出来鼓励他们，笑着说：
“所以我才先挑教会开始啊。”
米罗温和而信心十足的目光给了仆人们莫名的慰藉，他接着道：
“教会是一个没有政治立场的组织，先给他们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那么日后在对付那些有偏见的人时，他们自然会出面声援我们。”
仆人们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安静了下来。米罗缓步走在大家中间，又说：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能坚持这样的捐赠和帮助至少两年。最理想的状况，是我们能一直持续到亲王阁下游历回来。如果这中间出现了空挡，比如物资消耗过快，或者亲王阁下延长游历的时间，我们就只能动用那笔基金了。”
“执事先生，我们都听你的。”
施耐德领头说到：
“我们没有您这样长远的眼光，但我们都愿意为了亲王阁下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请您尽管吩咐。”
剩下的仆人们都用力点着头，低语声此起彼伏。
“是啊，执事先生。”
“请尽管吩咐吧。”
“我们都信任您。”
米罗面朝众人行了一礼，感慨的微笑着，说：
“我在这里谢过大家……那么，为了亲王阁下，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章 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