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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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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
“我爸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这也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要将我藏起来?政客有儿女不是很正常吗?我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一时间,四人均无语。好久好久,矢野开口了:“我的判断是:远藤总二郎是绝对不是自己说出其中缘由,除非他一败涂地无所顾忌的。因为你对他的打击可能是致命的,甚至比政敌的打击还要致命。这同时也是这么多政客围攻你的原因。”
矢野好冷静地做出了最残酷最现实的分析。
“那喜多川呢?他为什么要钳住一子不放?”山下好愤怒,对社长直呼其名。
“从我知道的来看,社长和小西慎、□□有瓜葛。也许他在帮小泽?可他为什么要帮小泽?虽然小泽有实力,但下一任首相随便怎样都不可能出自民主党。正常逻辑看来,他帮远藤才对,毕竟远藤总二郎才是下任首相热门。所以社长的思路我一直没有想通。”
“所以说,矢野,你还是太嫩。”
说话间,病房门被打开了,一股冷风吹了进来,一位不速之客让我打了个寒噤。
“小西慎?!”我和矢野同时尖叫。
“想不到我们都互相调查过了?你们都知道我是小泽先生的人了吧。远藤好久不见!矢野亚纪你好,仰慕已久。”他边说边儒雅地向矢野伸出了手。
矢野很不情愿地和他握了手。
“生田斗真,听说远藤选了山下出道,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山下听到后脸色立即阴了下来,他背对小西面对我,我能看到他不爽的表情。
生田面无表情回答他:“你来干吗?”
“矢野小姐是我一直以来和想认识的人,今日一是希望能有幸结识,二是——来解开你们的疑问。”
“你可以说了。”
“不打架了这次?”他半嘲讽半威胁地说,“哦,对了,山下的手被玻璃渣扎得很疼吧。”
山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不要着急,马上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们这四个人其实互相都有隐瞒,我来帮你们坦诚相对。”
“你究竟想说什么?!”
“远藤一子从中国回来时,我在机场给了她一张东大的录取通知。这东西是小泽先生出面搞到的。小泽先生知道总二郎想继续控制她,但她绝对不会再无动于衷,料定她必定会去东大,果不其然,她隐藏父亲身份到东大报到了。谷垣先生来东大交流,我受小泽先生委托到场问了那个财阀与政客之间关系的问题,先给了她一些暗示,交流结束后又用只言片语让她意识到自己生活在圈套之中,促使她去寻找保护。我们把看似与政治无关的所有行业都大佬都一一做好工作,喜多川当然在列,她上钩了,我在东大的眼线跟踪她去了明治大学,发现她的目标是山下智久,就什么都明白了。眼线通知我准时出现在东大,假装很生气,打电话通知喜多川。其实我并没有叫他阻止你们出道,因为小泽先生并没吩咐这么做,让远藤选一个人出道完全是喜多川自己的决定,我当时很不理解,直达今天才知道一切的真相。”说罢,他拿出了一张照片给我,上面明明白白地印着我爸爸走进一栋朴素的房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喜多川这个老狐狸根本没有想完全和小泽先生合作。他脑子很清楚,远藤总二郎才是最可能的下任首相,他想和总二郎联手!于是他一步步向总二郎证明他的舆论导向的实力。他让远藤选择一人出道,让她对生田山下心存愧疚,从而更好地把她攥在手里。他知道生田不能出道后远藤一定会去找她爸爸,这就是第一次证明——证明他的软肋,他的女儿在他喜多川手里!他没有压下远藤当街下跪的新闻,因为这是第二次证明,证明他的女儿随时都可能曝光!再是他发现远藤在陪酒后,三言两语就让山下害的她酒精中毒,还被目击,这是第三次证明,证明他有能力让他的女儿处于生命危险之中!这样来三次,随便怎样的父亲都该妥协了!于是今天早上,总二郎走进了他的家。他们会谈判,但是喜多川掌握先手。只是,喜多川万万没想到,小泽先生和总二郎为了这女孩斗得不可开交,让第三方——鸠山和菅——渔翁得利。她竟然加入了菅派。喜多川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她加入了菅派,陪酒也是菅直人安排的。小泽和总二郎也不知道,这个价值连城的女儿,被菅直人招致麾下。”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加入菅派的?”
“那就是托矢野的福了。我们调查鸠山身边的人已经很久了,早就对矢野亚纪了如指掌。她今早出入东大太过显眼,我的眼线汇报给我后,稍加调查,一切水落石出。现在,除了喜多川,其他所有的政客估计都知道自民党干事长的女儿投靠菅直人。笑话,天大的笑话。”
听完了这长长的故事——长长的阴谋,每个人都呆若木鸡。我自以为的反抗,是如此幼稚。一切的一切,全部被小泽和喜多川操控。我走的每一步都在别人的计划之中,没有其他回旋的余地,只能做别人的棋子,越陷越深,最后被完全吞没。
“我们目前谁都不知都总二郎和喜多川的谈判结果如何,但是这个结果相当关键,关系着小泽进一步行动,喜多川的进一步行动,菅和鸠山先生的下一步,也就等于关系到——远藤、山下、生田的命运。”矢野缓缓说。
“矢野小姐这句话说得很对。”小西慎边说边饶有兴趣地看着矢野。
“你该说的都说完了——可以走了。”我对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到恶心,满脑子只想打发他快走。
小西慎冷笑:“哼。我的话说完了。”转身趾高气昂地走出去,连门都没有关。
矢野拍了怕我的肩膀:“我去帮你弄点吃点。”然后也离开了,顺便关上了门。
我无力地倒在病床上。
可这个世界,是不会有一刻停歇的。
手机响了。
“一子,亚纪把事情都告诉我了,远藤总二郎那边我来解决,你继续陪酒,不需要改变。”
鸠山先生的短信——军令一般不容置疑。
我好恨他们。
我上辈子是不是犯了什么要被诅咒的罪孽才被罚到这辈子来经历这些?人的真心在哪里?互相信任在哪里?当我躺在病床上,周围陪着的是三个刚刚认识不到3个月的朋友,第一个来探病的人是为了告诉我一个丑陋的阴谋。第一条短信是去叫我继续陪酒,连一句——身体怎样没有提到。我的爸爸今天一早也没有来看我,第一件事是去和喜多川那个老头谈判。
我向后躺下去,闭着眼睛,使劲全身力气把被子捏攥在手里,心中曾经有过的委曲求全、懦弱、犹豫、绝望、屈辱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变成了仇恨。菅先生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比任由别人摆布来得好。如果说,刚刚帮菅先生做事的时候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现在,我的想法完全变了。
□□,费尽心思调查我,一心只想利用我。喜多川,为了拉拢爸爸,竟然可以荒废生田的前途,污蔑我,让山下误会,最后让我酒精中毒。远藤总二郎,我的爸爸,被权力蒙蔽了双眼,剥夺我的自由,想要保护我却一次次失败,当我和权力发生冲突,他舍弃了我。
太可恶。太可恨。
“嗞啦”一声,被子被我抓破。
恍惚间,只觉得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睁开眼睛,只看见生田用最透彻的眼睛看着我,尽管双眼中布满了血丝。
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冲动一下,我扑进了生田的怀里,嚎啕大哭。他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背上,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哭吧。哭完就要去面对,知道吗?”
我艰难地从喉咙口发出声:“嗯。我答应你。”然后在他怀里哭得天昏地暗。哪怕全世界都在骗我,生田依然是那个能信任能托付的人。他可以治愈所有的不快乐。他有这种神奇的能力,虽然他自己的心也是千疮百孔。
等我渐渐止住了哭声,再抬头,发现山下已不知去向。忽然间病房门又被推开,我以为是山下,刚想开口,进来的人竟然是菅先生。
“菅先生!”
“山下智久那个蠢货呢!怎么会把你害成这样!”
菅先生是个急性子,脾气也有些暴躁,刚进来就破口大骂。
“菅—菅—先生,你好。”生田被先生这样的出场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生田斗真是吧!你朋友山下智久呢!他怎么可以听了喜多川的话就这么让一子酒精中毒呢!他以为只有□□才可以修理他吗!”菅先生放下手里水果补品指着生田就骂。
“先生这和山下没关系,他不是故意的,不能怪他!是喜多川太狡诈!我不是也没什么事吗?”我赶快打圆场。
“哎!”他重重叹了口气,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然后拉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一子,你身体舒服些了吗?有没有后遗症啊?”
听到这句话,我真是感动到无法形容,当我的爸爸忙着谈判,鸠山先生忙着给我下命令,只有菅先生还记得嘘寒问暖一句:“没有先生,我很好,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了!”
“你个死丫头!没事去理山下智久那家伙干嘛!喝那么多酒!给我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听到没!”
“嗯,知道知道。”我赶紧点头。
菅先生问完我,又把矛头转向生田:“喂!小子!你知道你朋友干了什么吗?”
“先生,我代替山下道歉。”
“算你这小子识相!”菅先生终于第一次对着生田笑了。
“接下去有什么安排吗?”
“你这次进医院呢,有可能会使得总二郎和喜多川联手。总二郎不管怎样还是想保你平安的,因为你安全就等于他安全。其他的,我也猜不透他会怎么做。是真的和喜多川联手还是假意?这都要看他的进一步行动才能判断出。你先呆在医院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菅先生又断断续续讲了不少,快半小时后才走。而后,生田的排练也快到时间了,也离开了医院。病房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下了床,捂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胃,走进洗手间又大吐了一场。
之后的一周,基本每晚生田都会来看我,却没有带来一点山下智久的消息——他再一次人间蒸发。
菅先生给我放了个暑假,让我一直休息休息再休息,直到2004年7月。
7月要进行参议院改选,菅先生的信心满满让我对结果充满了期待。
果然,民主党在参议院选举中获胜,民主党获得50席,不仅超过执政的自民党,且刷新了在野政党在参议院选举中所获议席的历史纪录。
爸爸是怎么输掉的?现在这是我心中唯一的疑问。
夏天,生田忙于舞台剧分不开身,山下不见踪影,矢野整天为了党内的事情帮鸠山先生四处跑腿,也只有我是空闲的,一边自己学习着政治场的事情,一边享受着潇洒惬意的人生。难得难得。3个月没有回过箱根了,不知道妈妈怎么样。
想到这里,我马上买了车票,拎起行李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