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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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光让周棠的肤色变暗，几缕刘海垂下来，挡住眼睛，和摊开摆在桌上的杂志宣传画上清爽明快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有时候一点光线的调整，一个细小的微笑，都会让一个人变得截然不同。
他承认自己是国内香水界的王者，但是并不认为肖隶是辅佐自己的骑士。他更倾向于把肖隶想成一条狗，训练有素、忠诚不二的杜宾犬——平时彬彬有礼，必要的时候可以露出利齿。
有些话不能对骑士说，但是可以对自家宠物说。
他合上书页，百无聊赖：“张桐被打了一个耳光，在人力资源部那里丢尽了面子。”
坐在房间角落沙发上的男人没有回话，依旧沉默地处理资料。
“你不想知道是谁？”
“谁？”
“忘记名字了，一个来应聘的女生。张桐好不容易向人力资源部要的名额，破格录用她做自己专属助理，结果被拒绝了——哈哈，那女生还在上大学，这次来应聘纯属业余玩票。”周棠笑了起来，“张桐就是那个虎视眈眈一直想往上爬的调香师，排名第五……我觉得他还可以在这个名次上多待一段时间。”
周棠笑完了，开始沉思：“按理说这个耳光扇得够响亮的，亏张桐还能做好人。他竟然建议这个女孩不要再应聘助理调香师，直接参加香水新人秀。建议一个业余学生参加香水新人秀——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在意？”
“有可能是这个男人想要自己的党羽想疯了，抓住什么都觉得是往上爬的救命稻草。”整理资料的男人终于开口了，“我去查查。”
肖隶办事情效率很高。两个小时以后他再次敲响周棠办公室的门，递过一份文件袋，欠身退出，动作行云流水。
文件袋里只有一张纸，取出来，薄得能透过阳光。
这不是复印件，肖隶直接拿来了李浅浅给张桐的“夏日”配方表的原件。
周棠随意扫了眼内容。
蓝黑墨水，女孩子清秀的笔迹。
忽然间，脸色变了。
张桐看不懂这张配方表，不代表周棠不明白。他知道那十三种定香剂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召集Lotus前四名调香师研究了三年未果的东西——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手里？简直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浅浅没有想到会通过面试。
打电话来的是Lotus的人力资源部，几分钟后电话被转到一个男人手上。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玩世不恭的调调，他自我介绍说：“我叫张桐，你的面试官。李小姐，你是那天在场唯一一位不碰香水瓶就正确判断出香氛的人，我欣赏这种过人的嗅觉敏锐度。”
她懂得什么叫“先扬后抑”，正可怜兮兮地听着，对方却自始至终心情很好：“没关系，你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会向人力资源部解释的，不用担心。”
面试资格审核的责任在张桐，况且浅浅跨专业，应聘的又只是普通调香师，张桐特地指明要她做专属助理，必定要经过层层审批，兴师动众——这种情况下被放鸽子，要说完全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她抓住手机不住地道歉。
张桐说：“一定要赔罪的话，周末来陪我喝杯咖啡好了。顺便再谈谈香水新人秀的事情嘛。”
电话挂得很轻浮，仿佛浅浅在招聘会上的小捣乱不过是一个令人愉悦的插曲，对面试官并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成为结交的契机。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在嗅觉上有什么过人天赋。根据香气辨认原料和使用量是所有调香师的基本功。小时候赵老头经常举着稀释成千分之一的柠檬水站在小院那头问：“乖徒儿，这是什么味道？”
正是晚饭时间，吃货李浅浅小朋友吸鼻子：“红烧肉！”
老头痛心疾首：“再闻闻？”
徒儿冥顽不化：“快烧好了？”
赵宣不信这个邪，每顿饭前必演示一次。在闻出来之前，她一直被赵老拿着鸡毛掸子追得满院子跑。
总的来说，浅浅觉得自己的嗅觉灵敏度一直在追逐师父定下的目标，拼死拼活勉强能够及格。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这方面天赋过人。
喝咖啡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周六那天，单元楼外停了一辆明晃晃的银灰色玛莎拉蒂。
张桐穿一件浅色条纹的衬衫，黑色长裤，窄瘦的领带打成温莎结。他没带司机，自己开车，选的咖啡馆很幽静。纯木质格局，窗户朝着一条僻静的绿荫小街，是市区中难得沉静的角落。
浅浅期待关于香水作品的严肃探讨，结果对面的男人只是笑着打量她。
“比我记忆中要好看嘛。要是本身资质太差，我会很难办的。”
他伸长手，越过铺着碎花布的方桌，摘下了她的眼镜。
摘下眼镜后的世界就模糊了，看不清对面男人脸上真实的表情。对话中断了片刻，男人一度没再说话，但是可以感觉到停留在脸上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眼镜还给浅浅，赞许：“眼睛很美。”
张桐问她知不知道什么是香水新人秀，浅浅当然知道。新人秀的报道每年赵宣都看，从来没有错过一期。这个赛事由三家国内知名香水品牌——Lotus、雅舍和明清堂联合举办，专门针对从业经验尚浅的调香师，是新人出道的最佳选择。优胜者能以独立调香师的身份进入三大品牌中任意一个。
张桐约她出来，是劝她参加香水新人秀，加入Lotus。后来浅浅想，他当初是很厚道的，一见面就摊了牌，坦言他想在Lotus内部扶植一些自己的人。
“新人秀获胜的话，可以拿到独立调香师资格——其实也不用优胜，只要进入前三甲，就能进入Lotus。这和你之前应聘的全职助理职位不一样，可以一边上学一边调香。只要李小姐学业不紧，完全可以试一试，我尽力协助你。”
“只是，”他又笑了笑，“参赛时你最好摘掉眼镜。特定的情况下，调香师的个人形象和作品水平同样重要。”
夕阳把精致的咖啡桌染成橙红色，周围所有的物品都成为逆光中的剪影，张桐也成为剪影的一部分。
参赛要求是新人独立调香师，有独立作品。
浅浅说：“我不算独立调香师，没有资质。”
“参赛资格问题交给我。”
张桐虽然不能完全了解浅浅的实力，但是认为她是一支有过人天赋的潜力股，相比任其自生自灭，不如卖个顺水人情，收为自己羽翼。如果她在新人秀上赢了，对他有利；如果输了，他也不会损失什么。总有一天，他会带着自己的调香师团队，走到Lotus的顶峰。
“如果你真的想为自己招聘会上的事情做补偿的话，不如答应下来？”张桐笑眯眯，“当然，我已经不介意了。”
浅浅苦闷了两天，觉得参赛对自己也不会有影响——最多不过被淘汰丢人。她填了报名表交了香水配方，除了偶尔想起那五百块报名费心如刀绞之外，基本把这件事忘掉了。
她大部分时间和赵宣一起在小院里捣鼓面向中年妇女层的香水。有时候张桐会来，开着明晃晃的小轿车在单元楼下按喇叭，美其名曰有美女陪兜风才能找到创作灵感。
关于到了报名地点才告诉浅浅要交报名费，他很遗憾：“虽然很想帮你承担这笔费用，但是报名费不自己交就不能切身感受赛事残酷程度，所以我就不夺人之美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