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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李浅浅正式进入Lotus是大学二年级的秋天。
      时间太久远了,很多细节已经遗失在风中。她大约记得,大学二年级的秋天到下一年夏天末尾,整整一年,课余时间都花在香水上。她甚至还去相邻的大学旁听化学专业的香水课程。
      肖隶帮她解决了调香室的问题,浅浅又回到了公司。Lotus总部大楼和A市金融区其他建筑物一样,高度是标志。记忆中从工作室的窗户望出去,只能看见一方干净的蓝色天空和远处城市边缘高低起伏的建筑物,视野里空空荡荡的。
      这种空旷,最适合专心做事情。
      比方说调香。
      浅浅跟着赵宣混的时候,积累了很多香水构思。她把构思抄在一本宫崎骏龙猫封皮的笔记本上,到Lotus后终于有时间把当初的配方点滴完善,然后在每次新品研讨会上提出来。
      在资深调香师为灵感枯竭而苦恼的时候,浅浅可以在研讨会上一次性提交三款新品。
      每次通过的作品都不是惹眼的主推香水,但是只要有人留心观察,就会发现李浅浅的个人积分开始缓慢而稳定地增长。如果再细心一点,还会发现她的作品虽然没有大红,成绩却恰到好处,多次出现在公司销售榜的第五名上面。
      一步一步,低调而切实地,前进着。
      工作时,肖隶就站在她旁边,除了端茶倒水时能听见流水声,简直像个雕塑。浅浅本身是被孤立的状态,加上周末公司人少,如果金毛不来加班,整天都听不到一点杂音。浅浅依然总觉得肖隶在看她,回头,肖助理必定看着别的方向。有一次她忍不住问他到底在看什么。肖隶沉着脸走到窗户边,指指下面:“我在欣赏一株蒲公英。它身上压着岩石,依然开出很漂亮的花。这个样子很美,让人忍不住想帮一把。”
      浅浅“哦”了一声。后来她走到窗边往下一看,顿时摔杯子——工作室在十八楼,从这里看下去车辆行人都跟积木一样小,能看得见蒲公英个鬼。自己助理的幽默感有点奇怪。
      肖隶给了她一张表,表上是Lotus所有十七位调香师的排名。周棠排在第一位,张桐排在第五位,韩允文第九位。
      每前进一名,浅浅就从那张表上,把自己超过的调香师名字划掉。
      NO.16的女调香师在排行榜上被超越时,她说自己状态不佳,很快就能重新把新人踩在脚下。
      六个月后,NO.10的调香师被浅浅从表上划掉。
      又过了三个月,排名上升到了个位数。
      张桐从阳光明媚的夏威夷回国,大风阴天,竖着领子,刚进一楼大厅,目光就落在电子屏新出的排名表上。
      “韩允凉第七名,李浅浅第九名。”他咂咂嘴,手插在裤兜里,悠闲地在大厅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溜达来溜达去,“做得不错嘛。差一点我就忍不住亲自出手收拾姓韩的那厮了,竟敢对我的人下手。”
      正好韩允凉迎面走来。
      其实也不怪韩允凉。他是向湖面投下第一颗石子的罪魁祸首,现在已经按照朋友的意思收手了,只是石子所激起的涟漪的运动轨迹不受他控制。
      张桐就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少年取下正在听歌的耳机,特地折回来问:“张先生找我有事?”
      “哦,没什么。”张桐笑得若无其事,“排行榜上越靠前积分相差越大,每差一名就隔着一个天堑。你是第七,我是第五,虽然只相差两名,其实是隔着两道天堑。我只是想提醒小朋友,虽然我们相差的是两个天堑,李浅浅和你相差的这两名,却是一步可以跨过去的小水沟。”
      四目相对,火星飞溅,韩允凉哼了一声,转身迈步走开。
      “浅浅如果求我,我就想办法把他扔出公司。”张公子默默打算盘。
      前进一名所需要的积分几乎是翻一倍。而李浅浅从十七名到第九名,只用了一年。
      NO.9的排名更新出来之后,再也没有人故意强占李浅浅的调香室了。仿佛之前的冰言冷语隔着一个夏天,被融化得毫无踪迹。

      张桐回来时的那天下午,浅浅接到一个电话。陌生的号码,显示是国际长途。那边的声音流水一样柔和好听:“浅浅,你好,我叫杨慕生。”
      浅浅记得杨慕生这个名字,初次见面时韩允文就提过,似乎是问“你就是慕生提到的李浅浅”?
      其实如果她仔细回忆,应该会想起去年香水新人秀的前三甲名字。冠军毋庸置疑是韩允凉,亚军去了雅舍,第三名出国进修了。第三名说自己之所以能入围,是因为真正有实力的选手没有参赛。这个人的名字就叫作杨慕生。
      很少有人知道香水新人秀的金奖获得者韩允凉和铜奖得主杨慕生是死党。说是死党,其实更多的是竞争关系,韩允凉把杨慕生当对手,杨慕生一门心思把一个叫李浅浅的女生当对手。
      “李小姐,我帮允凉道个歉。抱歉,是我刺激他,他才向你挑衅的。”他说,“我曾经到过A市,无意中进过一位叫赵宣的老先生开的香水店。店里的每一款香水都很独特,奇妙的构思,天衣无缝的香气过渡,不逊于任何一位职业香水专家。我买走的香水属于一个叫‘车站’的系列,调香师的铭牌上写着‘李浅浅’三个字。”
      老头总是寂寞地调香,很少得到表扬,因此把唯一的徒弟都拿出来炫耀了一番。后来杨慕生在新人秀复赛名单上看到李浅浅这个名字,很期待了一段时间,但很遗憾浅浅退赛了。
      浅浅拿着话筒沉默地听。
      “我向允凉说过他不如你。他把我当对手,我把你当对手。这家伙自尊心很高,以为找你麻烦就是赢了我一场,给李小姐添了麻烦。”见浅浅没有说话,杨慕生继续解释,“李小姐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允凉不愿开口,我就先替他认个错。”
      杨慕生说这段话时是紧张而认真的。自从在香水瓶标签上读到“李浅浅”这个名字,他就对这个女孩报以深深的好奇和钦佩。但是听韩允凉说到公司内部的孤立事件后,觉得无论如何自己必须打这个电话。
      “你的每一款香水我都托允凉寄给我了,很精致巧妙的构思。如果不是着急通过审查,再多花些时间打磨完善,会比现在更成功……抱歉。”
      出乎意料,电话那边风平浪静。
      “没关系。”浅浅认真地思考片刻,笑了,“谢谢你告诉我最开始是怎么回事。其实韩允凉后来也没有再为难我,这次的事情根源不在他,是我自己实力太弱。我可懒了,如果没有这件事,这一年可能还是吊尾车NO.17呢。这样想的话,应该我说一声谢谢。”
      “浅浅,我能问问你,新人秀为什么选择中途退出吗?”
      秋天的凉风从十三楼的窗户里涌进来,浅浅的手指一瞬间握紧手机:“抱歉。”
      她反问道:“那去年你明明可以以职业香水师的身份进入香妆品牌,为什么会选择出国进修?”
      “哦,这个呀。”电话那头声音慢悠悠的,“铁棒可以磨成针,木棒只能磨成牙签,天赋很重要。调香师里已经有你和韩允凉这种级别的人,我就不混了。其实我现在是香水原料采购师的见习生,满世界旅行看香水原料。我正在地中海海边的小集市,用公用电话亭给你打电话。从站的位置望出去,正好能望见地中海的海岸线。为香水师们——比方说你和韩允凉,收集满世界的芳香也是一种不错的工作嘛。”
      潇洒地挂掉电话,杨慕生那边太阳正好坠入海平线以下。夕阳残晖中,他走出墨绿色电话亭,继续操着不标准的意大利语就橙叶和橙花油的价格跟小贩苦逼砍价。韩允凉曾经把他默认为对手,而他默认的人是李浅浅,然而李浅浅的对手既不是韩允凉也不是自己。杨慕生自嘲地摇摇头,收集满世界的芬芳是一件浪漫的事情,但是学成之前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

      张桐觉得最近自己有点奇怪。他一整年都在国外出差,知道李浅浅被孤立后,就一个人默默蹲在夏威夷阳光灿烂的沙滩上扔硬币:“帮她,不帮,帮她……”张公子果断地把硬币收起来——我为什么要帮她呢?她又没来求我。求我一下会死吗?
      这次回来,终于下了决心——敢动我的人,活腻了啊。
      他去找浅浅主动请缨:“刚才在楼下碰见韩允凉了。我可以想办法让他的香水通不过新品研讨会,这个提议怎么样?”
      “我们已经和解了。”浅浅不解道,“电话里。”
      张公子就伤心地走了。
      过了片刻他又回来,约浅浅下午去看某名家画展,依旧带了七八个狐朋狗友,最后竟然还附庸风雅地和名家吃了晚饭才回来。
      浅浅不擅场合应对,张公子一本正经地挽起她的手臂,像引领珍重女伴一样把她带进酒席间。
      酒席设在离画展中心不远,一处风雅别致的小会馆。流觞曲水边搭着戏台唱黄梅戏,过了竹桥,又绕过几处熏香画屏,才见到竹帘低垂的雅间。一路上浅浅都在低眉浅笑演淑女,尚未入戏,却斜插入一人,笑吟吟地伸手。
      乳白色高领毛衣,黑框眼镜,手指白皙修长,隐隐带着公子哥娇生惯养的贵气。
      老画家有个商人儿子,叫刘铭,在法国留过学。自我介绍以后,他拉过张桐惊奇道:“我记得上周见面,张兄带的女伴可不是这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先喝了两口酒,音量不觉大了。张桐脸色唰地变了,刘公子意识到气氛不对:“原来这位是嫂子,失敬失敬。我原以为是外面随意带的女伴。”
      张桐纠正:“是带来的女伴。”
      他突然发觉说错了什么,脸色更难看了。转头看浅浅,浅浅在想事情,没有听到这番对话。张桐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有些失望。
      画家是书画界泰斗人物,年过花甲,早年留洋,思想开放,谈吐风趣,整个席间别开生面。他对香水见解独到,说起来带着几分怅然:“所谓艺术,触类旁通。调香和画画,其实也是一个道理——我们是用颜料在画布上一层一层把风景渲染出来,你们是用香味一种一种把要表达的东西叠加出来,大同小异嘛。只是画画里面,我们有响当当的水墨画,可是在香水界,看不到中国香啊。”
      在座的有香水界的名流,也有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竟然都有几分动容。
      老画家感叹:“我有个女儿,精神不太好。以前喜欢香水,后来……后来身体不好,对什么事都没兴趣了。她喜欢那会儿,我倒是瞒着女儿看来些东西。这次巡回画展,接着该出国,只有让小铭陪妹妹喽!”
      张桐附在浅浅耳畔解释:“刘老画家本来在北京,后来女儿出了事故失忆了,就举家搬到这里,说是这里水土养人。关于这件事情,别多问。”
      他转向老画家,笑道:“方才刘老说到中国香,我倒想到一件事情。这是Lotus的新人调香师李浅浅,和令媛应当同龄。前些日子她老师病了,浅浅调制过一款安神补气用的中药香,气味温和传统……不如让她也为令媛调一瓶试试?”
      浅浅为难了:“要调制这种药香,我得先见见大小姐,才知道选什么香好,以及用量深浅。”
      老画家打量面前的女孩,发现浅浅迎着他的目光,落落大方,不显拘谨,片刻后赞许道:“不妨不妨,正好宜儿一个人孤单,也可以拜托李小姐多陪陪她。”
      周末正逢阴天,外面竟然下起了绵绵细雨。散席时,张桐突然接了个电话,刘铭主动走过来:“张兄若是有急事,我送李小姐回去好了。”
      张桐稍作犹豫,点点头。
      竹声雨点,青砖院墙,潇潇秋雨之间,浅浅忽然看见一个人。
      低调的黑色轿车,认不出车型,直接开进了内院。肖隶就靠在车门上,黑西装白衬衣,头发被雨水沾湿了,一缕一缕贴在额前。
      看见浅浅注意到他,肖隶微微欠身,做了个拉车门的动作。
      浅浅有些惊惶,撑着酒店的伞跑进雨里,遮在他头上。
      “你不是陪周棠参加杂志年会去了?”
      “先回来了。我是你的助理,来接你回家。”沉默片刻,肖隶难得微笑:“恭喜排名进入NO.9。”
      轿车驶进苍茫雨幕。
      肖隶坐在驾驶座上,浅浅从后面只能看见他笔直的背影。浅浅是新人,手上没有program,也不像周棠有周旋应酬,因此助理能主动做的工作只剩来去接送了。
      肖隶把唯一可以做的工作贯彻到底。
      浅浅来公司上班是肖助理面无表情地开车门。下班时只要周棠那边没事,他会准时靠在车门口等人。
      所以Lotus内部有传言说,周棠先生最得力的私人助理,被送到李浅浅那里时,变成了专职司机。
      金毛下班后都不敢到浅浅那里磨蹭,可委屈了:“肖特助说他很忙,要是我敢耽误你时间,他就敢扣我绩效点数……”
      浅浅质问肖隶:“你真这样威胁过钱思玄?”
      肖隶开车,连头都不回:“我不记得了。可能说过,可能没有。”
      “你最近很忙?”
      “他听错了。”

      那是十月的周末,杨慕生打电话和解的两个星期之后。浅浅和肖隶驱车去刘宅,浅浅依约要为老画家的女儿调制一款安神香水,得先见见使用者。
      画家已然出国办展览,刘铭在家。那日席间觥酬交错,反而看不清面容,刘老板只当张桐又换了姿色颇佳的新女伴。待到席散,想做个顺水人情,却发现对方自有车来接——请客的地方看似幽静,后台他却是知道的,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直接把车开到内院。最让他吃不准的是,来接她的男助理很面善,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所以这次周末,刘铭特地推掉了其他安排,陪李浅浅给妹妹调香。
      “那个男人,在哪里见过呢?”他想。
      刘老板陪着人在客厅小坐了一会儿,细谈了妹妹刘宜的病情。浅浅看见桌上放着一本精装小说,顺手拿起来翻。小说叫《佳期》,讲的是香水师和女作家间的生死恋,最后女作家发现,香水师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想杀死自己继承遗产——文辞优美,结局狗血,两年前看得浅浅和赵宣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是舍妹作品。”
      浅浅手中的书“哐当”一声就掉地板上了。
      “她就是慕容雪?!”李浅浅激动得不知如何表达,“那是我偶像!当初为了拿慕容大大的签名书,师父和我在寒风中排了四个小时的队!呜呜呜,轮到我们时,正好卖光了……可以、可以求一个签名吗?!”
      “你带笔了吗?”她转向肖隶。
      肖隶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六个字:我不认识这货。
      刘铭歉意地笑笑:“恐怕李小姐不能如愿了。舍妹两年前出了事故。作家写作,多多少少会沉浸在笔下的世界里,而她……入戏太深,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两年前写完《佳期》后,舍妹自杀过,虽然抢救回来了,但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我们让出版社宣称封笔,其实……是因为她的精神一直没有恢复。”
      见到刘宜,浅浅才明白,这已经不是能写出《佳期》的慕容雪。
      雪白空旷的房间里,靠窗放着一张美人靠。她就安静地靠在上面,穿着长睡衣,眼帘垂下来,不知是小憩还是发呆。东方美人的瓜子脸,挺秀的鼻梁残留着曾有的傲气。苍白的肤色显示出这两年来,她应该少有离开房间。
      出生在良好家庭,父亲是元老级画家,兄长是商界名流,本身才貌双全……本应当是交际圈里的名媛淑女,出版界的偶像新星。
      刘铭走过去,温柔地向自己妹妹俯下身:“小宜,这是李小姐,来帮你调一种安神的香水。”
      刘宜有了微微的反应。朱唇微启,只说了一个字:“门。”
      刘铭解释道:“这两年,小宜一直把自己关在一个想象中的花园里。心理医生说她在找一扇出来的门,但是一旦靠近,这扇门就会烟消云散。很抱歉,舍妹无法和李小姐正常交流。”
      浅浅觉得有些心痛。
      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人是她曾经的偶像。她喜欢过慕容雪的文字和她笔下的故事,却从来没有想到故事的书写者,人生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就在这里为她调香,就在这间房间。”浅浅转向肖隶,“可以安排一下吗?”
      本来今天原定只是见面,浅浅见过刘宜以后,回Lotus本部调制香水,再交给张桐。现场调香,是需要从总部调配原料和设备的,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肖特助打电话后不到二十分钟,一辆面包车带着必要的设备停在刘家别墅外。
      “你用周棠的名义调配东西?”浅浅不可置信。
      “我没有这么说,是办事的人自己这样理解的。”
      刘铭回避了,房间里只留下浅浅、肖隶和依旧以同样姿势坐在高靠背椅上的刘宜。
      浅浅走到刘宜面前,柔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她一连问了三遍,才听见椅子上的人回答:“门。”
      “告诉我,门前有什么?”
      “草坪……”
      浅浅回到临时搭建的调香工作台前,素手翻飞,片刻之后,房间里弥漫出青草的气息。
      “看见草坪了吗?”
      刘宜虚无的视线仿佛固定在一件东西上,她的声音很轻:“看见了,就在……前面两百米的地方。”
      空气内的青草气息开始渐渐加深,仿佛远方的草坪逐渐移近,又像一个人正向着那片草地走去。
      “草坪尽头是门吗?”
      “不,是花坛。有茉莉花、红玫瑰和蔷薇。”
      “都盛开了吗?”
      “都盛开了……”
      浅浅小心地举起一只点滴棒,透明的液体滴落在容器里。
      仿佛一阵风吹过,带来了远方的蔷薇和玫瑰的味道。细细品味,嗅觉深处还有茉莉雪白细腻的香味。
      有新翻过泥土的气息。
      有花茎和叶子暗沉深厚的韵味。
      “花坛背后是什么?”
      “门。”
      浅浅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推开它。”
      刘宜靠着椅子背,脖子扬起,皱着眉头,仿佛在尽力做一件事情。
      片刻后,她神态放松了,变得很沮丧。
      “门上有锁,大铜锁……”
      浅浅觉得全身都脱力了。如果仅仅是找不到思维深处的某个地方,她能够帮她找到。可是如果这个地方上了锁,她就无能为力了。
      整个调香过程持续了三个小时,最后一刻,浅浅终于放下了试香纸。
      她从来没有这样高强度地还原某个自然环境,模拟成功了,可是仍然打不开刘宜心中的那扇“门”。
      长时间站立导致缺血,低血糖和失败感一同袭来,她突然觉得全世界都在晃。
      有人从背后支撑住她,把她移到旁边的椅子上。
      浅浅甚至感觉到肖隶轻轻从背后抱住她,直到确信她能够自己坐稳。
      肖隶随后走向工作台,拿起浅浅用剩的量杯和试管,将里面的液体不负责任地混合在一起,动作熟练自然。
      他迅速把混好的东西倒进一只相当精致的香水瓶里,推开门,把瓶子交给等在外面的刘铭,礼貌地道歉:“香水调制好了。李小姐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回去休息。”
      浅浅头昏脑胀,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肖隶用丢人的姿势夹下了楼。
      刘铭追上来:“肖助理,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肖隶夹着浅浅快步走:“我同时为周棠先生工作,若有幸蒙面,不胜荣幸。”
      刘铭又追了几步:“我不是指工作上……应该在其他场合,和香水没有关系。”
      直到浅浅被塞进汽车后座,刘老板才想起关心一句病人:“李小姐没事吧?”
      浅浅觉得心都碎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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