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笔之记忆碎片》叶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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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6
　　2003年12月5日
　　「阿月……为什么我来了之后，你就不写笔记了呢……」
　　硫克看着悠闲地坐在阳台上看风景的栗发少年，心中满是疑问和不解。
　　名为夜神月的俊美少年挂上完美的笑容，轻轻转动手中的咖啡杯：
　　「硫克，这个世界上不止一本笔记吧……」
　　「嘎？」
　　硫克没有想到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有些惊讶，接着，死神挥舞着庞大的手臂，问道，
　　「阿月怎么会这么想？」
　　「呵呵。」
　　少年微微眯起眼眸，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冰冷与杀意。
　　手里精致的瓷器中流动的深赭色咖啡浓郁香醇，冒出丝丝透明可见的氤氲。
　　冬日的早晨，出日东升柔和地发出灿金色的光，照射在少年身上。
　　像是为其镀层金边，恍若天人下凡。
　　「我的笔记里面少掉了5张纸呢……」
　　轻抿了口咖啡，月专注地思索。
　　（我是亲眼看着笔记本从天上掉到学校操场上的。之后可以确定没有人在课间碰到过笔记。那么可能性只有在我离开到捡到笔记的那段时间。）
　　（从我的教室走到操场捡到笔记，期间绝对不会超过5分钟。也即是说，对方操作的时间很紧，根本没有时间来消去撕纸的痕迹。）
　　（设定撕去5张纸的人为X。这样就出现了几个矛盾点。）
　　（首先，既然他撕纸那么匆忙，定然是没有时间去看笔记前的简介。即他在拿到笔记前就得知了笔记的用途。那么，他为什么会知道死亡笔记？为什么会知道有死亡笔记坠落在学校？为什么只撕掉了几张纸？为什么确信会有人拾起来？）
　　（还有，前两天刚确认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在杀人的人，这个人设定为Y的话，他究竟是跟X是同一个人，还是另有一个人持有笔记。）
　　（关于X的第一个问题，最好的解释是他是了解死亡笔记的人，也即是说，是与Y有关系的人，无论是否是本人。可如果是Y本人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冒着风险撕掉几张纸，而且如果是我的话，会将这本笔记整个拿走才是。总结一下，一个通过某种途径知道却没有死亡笔记的人X从我手中的笔记中拿走了5张纸。）
　　（我现在不知道世界上究竟有多少本死亡笔记，目前看来至少是2本，一本在我的手里，一本在和我同时杀人的Kira手里。）
　　（从我手中拿走笔记的纸的未知者X得到了笔记，却又放弃了笔记的所有权，X对死亡笔记相当了解，虽然不知道达到了怎样的程度。完全无法理解X的想法……）
　　（等等，Kira的出现是在我之后，至少是同时的。那么，X不可能是因为Y了解到死亡笔记的。鬼使神差写下名字的我清楚知道笔记的诱惑性，尤其是Y跟我的想法相似性过高，他应该是在第一天就写下名字的，没可能在我之后……）
　　（那么X了解到死亡笔记的存在，只可能是存在第三本死亡笔记了……）
　　「阿月？阿月！」
　　硫克摆出滑稽的姿势唤醒了月的心思。
　　栗发少年扭了扭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从未改变的嘴角弧度微微扩大。
　　——竟是带上了些阴冷的感觉。
　　（就这样吧，暂且先放手……）
　　坐在阴影底下，庞大的死神看不清少年的表情：
　　「硫克，我会暂时不写笔记。」
　　温润如玉的声音美妙悦耳，就像泉水叮咚作响，韵味无穷。
　　「什么？」
　　死神硫克承认自己从未看明白眼前少年的心思，
　　「为什么？你不是有用吗？」
　　「我的确说过，想要使用死亡笔记改变这个世界的话……」
　　用右手轻碰脸颊，月任由刘海遮掩住自己的眼神，
　　「但是现在来说，找出拥有另外一本死亡笔记的持有者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知道吗，硫克？Kira之所以被人们当作神来崇敬，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帮助消灭犯人，更是由于Kira的神秘性，没有人知道Kira是如何杀人的。」
　　「如果，现在在杀人的这位Kira被警方抓住的话，那么Kira的秘密就会暴露出来，这是我不想的。」
　　「所以，你想要先一步找出Kira？」
　　「啊，可以这么说。」
　　月含糊其辞，
　　「现在暂时停止笔记，就是要测试一件事情。」
　　栗发少年走进屋里，从抽屉里拿出黑色的笔记本，翻开。
　　「死亡笔记一面有四十行，按照我的写法，每行写四个名字的话，一张纸可以至少写三百二十个名字，也就是说，撕去我5张纸的人至少可以写一千六百个名字。」
　　黑色的死神头顶一颗汗：
　　「你该不会打算在死了一千六百个人以后再使用手中的笔记吧……」
　　「怎么会？」
　　栗发少年笑容依旧，亲切可人。
　　「且不谈警方能不能掌握所有死者的信息，我也不会做这种守株待兔的事情。」
　　「暂时不使用笔记，那是因为太辛苦了，昨天回来，我比对了所有我杀死的人和对方杀死的人，还不排除重复的可能性，虽然看出了一些迹象，但是这种工作量即便是我也受不了的啊……」
　　「原来如此，不过至于吗……」
　　月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该怎么说呢……我可不希望世界上有第二个神……」
　　「所以，当然，这一切都值得……」
　　007
　　从梦境中醒来，夏香用了很长时间才从迷惘的空寂中清醒过来。
　　手指尖传来丝质床单柔顺温润之感。
　　下意识地打量起四周——整洁却冰冷的房间。
　　（这里是哪里？）
　　起身，半坐于床头。
　　黑发少女将视线缓缓从四周掠过。
　　（四周摆的装饰是我以前生活使用过的，也就是说，这是我所住的房间。）
　　习惯性地打开床头柜——
　　白色的抽屉里装着一本黑色圣经。
　　（这是奈特走之前送给我的。）
　　打开——
　　洁白的第一页上用正体印着「Holy Scripture」。
　　背面有着奈特的临别赠言「While there is life, there is hope. 」
　　用手抚摩着熟悉的字体，夏香一阵恍惚。
　　戴上手表，走进卫生间，洗漱……
　　走出来，打开电脑。
　　一阵开机音乐响起后，屏幕上显示出今天的日期。
　　——2003年12月5日，周五，6：16 A.M.。
　　随手拿起电脑边的浅棕色牛皮本。
　　大小正好可以放进裤子口袋的本子，里页记录了每次丧失记忆她所需要的所有信息。
　　打开本子，封面是几句话。
　　「注意时间，相信自己，录音摄影，每天备份。」
　　夏香很自然地看向电脑桌面上的一个名叫【记录】的文件夹。
　　点开——
　　里面是有一些文件夹，分别标记了日期。
　　夏香仔细翻看着自己做的记录，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要在8点钟到达工作的甜品店，现在得赶快去吃早餐才行，之后由月君带着去那里……）
　　夏香想着拿起带去工作的包。
　　——深蓝色的牛津包里，摆着A4大小的画册，一个蓝色系的翻盖手机和一个小小的奶黄色皮夹子。
　　下楼，幸子阿姨带着比照片中更灿烂的笑容相迎：
　　「早啊，夏香，今天也起得很早呢。」
　　黑发少女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安静地做到了餐桌边：
　　「月君呢？」
　　（根据笔记上的说法，月君是一个相当准时的人，没可能会晚起……）
　　「啊，我让他去叫妆裕起床了，怎么刚才没有看见吗？」
　　夏香沉默了一会儿，肯定地摇摇头：
　　「没有。」
　　然后，就听见一声剧烈的撞门声。
　　——月揉着脑袋被妆裕赶了出来。
　　栗发少年耸耸肩，默默走下楼，发现家人们好奇的目光，解释道：
　　「妆裕又没有做完作业就睡了……」
　　幸子眉头一皱，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道：
　　「月，快点出门吧，时间不早了，再不走你就要迟到了。」
　　（……）
　　夏香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下关闭的房门：
　　「月君，真是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
　　对方摆出了倾国倾城的动人笑容，恰似可以吹散冬雪的和煦春风，
　　「那么，妈妈，我们先走了……」
　　008
　　步行走到开在街角的小小的甜品店。
　　透过洁净透明的橱窗——里面的店面装饰得很温馨。
　　奶黄色的墙纸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
　　整齐排列的方桌列了两排，桌上铺着干净的桌布。
　　一个小巧的花瓶摆在方桌中央，瓶中新鲜的玫瑰花娇嫩欲滴。
　　透明的玻璃橱柜内，精致甜美的糕点琳琅满目。
　　——就连空气中都酝酿着甜香。
　　「来了呀，夏香！」
　　从柜台探出头来的服务生带着礼貌却疏远的甜美微笑。
　　白皙得仿佛可吹可弹的娃娃脸，明净似水的酒红色眼眸。
　　——那是相当可爱的姑娘。
　　褐色娟秀的中长发在脑后绾成一束，前额带着可爱的粉黑色喀秋莎。
　　一身哥特式女仆装，俏皮动人。
　　通过笔记可以得知，这位姑娘名叫相良佳奈子。
　　——这家甜品店的主人，平时负责制作甜点这一类。
　　虽然在生活中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对于制作甜品这些精细的活以外的拿手。
　　只可惜虽然空有能力，本人却不擅长做宣传推销的工作，再加上店址比较生僻的缘故，店里的生意通常是靠老顾客间的宣传。
　　跟月君道别，夏香进入紧张的工作中。
　　这家甜品店总共就只有三个工作人员。
　　负责收银的是精于算术的夏香——
　　制作甜品供应的是老板佳奈子——
　　还有一位是接替班，就是说哪里空缺补哪里……
　　夏香一阵恍惚，之后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表：
　　「7:13分，刚才记忆消失了。」
　　夏香不着痕迹地口袋里的录音笔停止。
　　开启新的录音，又拿出本子，将信息了解一下。
　　「叮铃——」
　　挂在店门口的金色小玲叮咚作响。
　　——清脆的声响提醒着店里的人第三位工作人员到了。
　　「诶？夏香又是比我早啊……」
　　从门口冒出的小小人头，晃悠着进门的姑娘嘟着嘴一副不愉快的样子。
　　身着墨蓝色简朴吊带长裙，裙长过膝，在走动间摆出美丽的弧度，外披一件深蓝色皮夹克，黑发偏蓝的姑娘看起来清纯可爱。
　　「要说的是千绘你吧，今天来得可早，倒是叫我吃了一惊呢。」
　　佳奈子笑容依旧，一把牵过姑娘的手，自说自话地将其拉进了厨房，
　　「正好快来看，今天我可是做了一个超可爱的蛋糕哦……」
　　北村千绘，现在在东大念大一医学系。
　　在学业之余来甜品店帮工，基本上一人包揽接客，清洁工，甜品制作三项，是相当全能的人物。据说现在还在练习剑道，其父也是警察局的次长。
　　该说是何其幸运又幸福的人啊……
　　（说起来，月君将来也许会去上东大吧……）
　　「呐，夏香，又在看你的笔记啊……」
　　佳奈子走出厨房，神色暧昧不明。
　　夏香下意识地点点头，不知怎地她总是对这个挂着微笑假面的姑娘有种模糊的不安感。
　　「anosa，你的人生难道就被这简单白纸黑字所容纳包含了吗？」
　　「佳奈子呢？你的人生又是怎么样的呢？」
　　这样反诘的语句让黑发少女沉默了。
　　酒红色的眼睛像是夏香曾经见过的父亲珍藏的葡萄酒，不知经过多少年的沉淀，那浓郁的色泽在灯光下反射出奇妙的光晕。
　　积淀在眼眸深处的情感也许有一天喷发出来会如血腥玛丽一样令人沉醉其中吧。
　　「我的人生……是……失去，不断……」
　　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
　　这时一阵铃铛声，第一位顾客进门了，两人即刻停止对话，进入工作状态。
　　009
　　「咦？这不是高田学姐吗？学姐怎么会在这里？」
　　千绘手捧蛋糕，看着来人说道。
　　来者一身素装，手跨精致皮包，一头娟丽清爽的黑色短发。
　　只是那张总是不苟言笑的脸看着怪难受的：
　　「一份起司蛋糕带走。」
　　用冰冷的语音点完单，付了钱后，高田才正视眼前的姑娘，
　　「你是……」
　　千绘面不改色，微笑着说：
　　「我是大一的北村千绘，高田学姐才女的名声早就传遍整个东大校园了。说来，学姐是打算给江城学长送礼吗，真不愧是东大第一情侣，郎才女貌，感情好得很。」
　　高田脸色微妙，只是单纯地道了声谢，从千绘手中接过蛋糕盒，头也不回走了。
　　「千绘，你似乎是不太喜欢这个学姐……」
　　夏香斟酌了下，决心还是说出自己的看法。
　　千绘耸耸肩：
　　「我也不想的，高田清美太孤傲了，我等平民消受不起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尽是胡诌……」
　　夏香脸色尴尬，显然是注意到对方称呼的改变。
　　虽然说能力很强，但是对于自己心情的变化，千绘是相当坦诚而直接的，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夏香就对她作了性情中人的评价。
　　（究竟是怎样的事情，才会让她这么不爽快呢……如此明显的厌恶一个人，于她倒是颇为少见……）
　　「不是胡说八道，我、讨厌她……相当……」
　　夏香皱眉，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