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七 我梦乔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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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瓷估计奶娘回去是要嚼嚼舌根子的，她做好了再被王妃请去的准备。可她没想到，来的是李清逸。
已经吃过了晚饭，白瓷揣着袖子正站在门口跟阿眉说话，李清逸推门进来，倒把白瓷吓了一跳。
李清逸看白瓷一眼，进了屋子。白瓷跟着进去，想问问他怎么会过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说出来好像自己不欢迎他似的。
白瓷干巴巴地问，“王爷吃过饭了么？”她心想，你可千万别说没吃，我这儿没您的饭。
李清逸没理她，坐下来，皱了皱眉头，“周同福，叫人来。”
候在外面的周同福带着几个下人进来，李清逸轻声问，“暖炉呢？”
周同福急忙使眼色，有人下去，很快端了暖炉上来，放在李清逸脚边。
白瓷看了那暖炉一眼，到底要正经主子说话才管用。
李清逸忽然一脚踢飞暖炉，带着火星的炭四处乱滚，白瓷吓了一跳。
“我不在，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人的吗？”李清逸怒道。
周同福等一干人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白瓷看看乱七八糟的一地，只得先劝李清逸，“王爷，不碍事的，还没入冬，也没冷到那个份上。”又让阿眉和翠儿进来收拾，李清逸冷声道，“就摊着，散散热乎气，看看能不能把这些人的心烘热一点。”
白瓷看一眼李清逸，看出他是真生气，手轻轻搭在李清逸肩上，轻声说，“好了，难得过来一趟，就是来发火的？”
李清逸看她一眼，没说话。
白瓷笑道，“有你在这坐着，这房子就暖和了，王爷您现在的火气可是很旺呢。”
李清逸冷笑一下，对着地下的人道，“都下去吧，记着点谁替你们说的话。”
周同福依然跪着，“小的知道了，请王爷放心，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李清逸转头对白瓷道，“坐了半天了，没茶喝？不会连热水也没有吧。”
这会儿是真没有热水，可白瓷不敢火上浇油，只得赔笑，“阿眉泡去了，王爷稍微等等。”又向门外的翠儿使了个眼色。
下人们陆陆续续地退出去，阿眉进来上了茶也出去了，出去之前还特意关了门。于是屋子里就只有李清逸磕茶杯的声音，白瓷有点尴尬，李清逸突然出现，不会只是为了给她要个暖炉。
“今天阿忆来过了？”李清逸喝一口茶问。
原来是为这个。白瓷点点头，“嗯。”
“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有说什么，怎么了？”
“哼。”
白瓷有些拿不准李清逸这个“哼”是什么意思，也就没搭腔。
烛光下李清逸的面容有些昏黄，他看着白瓷忽然笑了一下，“你倒是有本事，王妃说阿忆闹了一下午，非要到会唱歌的姨娘那里去玩。”
白瓷笑了笑，“王妃很生气吧。”
李清逸没有回答她，问，“你给她唱什么了？”
“家乡的童谣，怎么了？不能唱给阿忆听吗？”
“唱一遍。”
白瓷愣住了，“啊？”
李清逸闲闲地坐着，嘴角噙着笑，“唱一个来听听。”
“哄小孩子的，现在唱来做什么。”
“唱。”李清逸很坚持。
“不唱。”白瓷也很坚持。
不过白瓷的坚持显然没什么用，拉扯了一会儿，白瓷无奈地坐下来，“就一小段啊。”
“行。”
白瓷轻声唱了一小段，唱完之后去看李清逸，李清逸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唱完了？难怪。”
“难怪什么？”
李清逸头疼地皱皱眉头，“阿忆非要在家里挖大池塘，种芦苇。”
白瓷转过头去咬着嘴唇笑，李清逸看她一眼，“笑什么，你很得意啊？”
“没有，王爷不如就种几棵，哄哄阿忆。”
“几棵？哪有芦苇是几棵几棵种的？”李清逸站起来，“打水来洗脸，累了。”
李清逸躺在床上，白瓷躺在贵妃椅上，李清逸忽然说，“唱首歌来听。”
白瓷动也不动，“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就是没心情才让你唱呢，有兴致谁听你唱歌。”李清逸十分不屑。
白瓷坐起来，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恨恨地躺下了。
“快点儿。”
白瓷躺好，想了想，突然笑道，“王爷你想听什么？”
“你笑什么？”
“不知道王爷是想听下午哄阿忆的歌谣呢，还是想听青花楼的小曲呢？”
李清逸也笑，“就第一回你唱的那个，叫什么？”
“别情。”
“真是，第一回见面你唱别情做什么。”
“那个显得比较楚楚可怜，才有可能让王爷怜香惜玉啊。”白瓷故意软着嗓子说。
李清逸闷声笑，“想法挺多啊。”
白瓷透过窗子看出去，一轮月亮挂在半空中，她半侧着身子，“那就换一个吧。”
“嗯。”
“我梦乔州，便想到乔州梦我。第一是隋堤绿柳，不堪烟锁。潮打三更瓜步月，雨荒十里红桥火。更红冷淡不成圆，樱桃颗。”
“好一个我梦乔州，便想到乔州梦我。”李清逸轻声说，又问，“你家是乔州的？”
许久，白瓷才回答，“很久以前了。”
早上白瓷被摇醒，一睁眼，李清逸穿着中衣站在贵妃椅前，“还睡？起来伺候。”
白瓷揉揉眼睛，这段时间懒散惯了，忽然早起，她只觉得眼睛都要睁不开。强打精神把李清逸送走，白瓷又倒回床上。
白瓷很久没做过梦，可是这个上午，她却梦到了许多往事，白瓷只觉得在梦中都一团混乱，没有出口，没有方向。
白瓷快到中午才醒来，大概是李清逸的交代，她这里的待遇又恢复了，屋子里温暖如春，连饭菜都上了档次。
下午的时候，周同福亲自过来告知，“王爷说晚上有事，就不过来了，夫人不用等。”
白瓷谢了周同福，有点疑惑，李清逸干嘛专门跟她说这个？回过身，却看到阿眉和翠儿揶揄的笑脸。
白瓷脸上有些红，王府里大概没有人相信，她和李清逸一直分床睡的。可是，她和他，到底是什么呢。
过了几天，李清逸一脸倦色地踏进西院，一句话都没说都倒在床上。白瓷见他脸色不好，想问问他想不想吃点东西，刚开了口，就被李清逸打断，“别吵。”白瓷轻手轻脚给李清逸盖上被子，再看时，他已经睡着了。
想来这几天李清逸一直没好好休息过，眼圈都有些发青。
白瓷伸出手抚了抚李清逸一直紧锁的额头，男人在外面打天下，到底是辛苦的，连梦中都不能放松。
白瓷随便歪在贵妃椅上，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晃了晃神，反应过来是李清逸，急忙走过去， “王爷？”
“水。”李清逸嗓音嘶哑。
白瓷急忙去倒了水过来送到李清逸唇边，李清逸喝了几口又闭上眼睛。白瓷伸手探了探李清逸的额头，“王爷，你在发烧，找大夫来看看好不好？”
“不用。”
“可是……”
“不用。”李清逸哑着嗓子坚持。
白瓷只好去打了凉水来，一块帕子一块帕子地往李清逸额头上敷。
下半夜，李清逸的烧总算是退了一点，白瓷松口气，歪在床头睡着了。
白瓷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床上，李清逸已经穿戴好，正坐在桌边吃早饭。她坐起来，“怎么不叫我？”
“你睡你的。”
“王爷今天还要出去吗？”
“嗯。”李清逸嘴里含着粥，含混地答应了一声。
“可是你的身体……”
“已经好了。”
白瓷看李清逸果然面色如常，声音也恢复了，放下心来。
“这几天忙，就不过来了。”李清逸放下碗，站起身。
白瓷答应一声，下床去拿李清逸的披风。
“还有，最近就好好待在这边，别出去。”
“我能去哪儿？”白瓷踮着脚给李清逸系带子。
李清逸没答话，只轻轻握了握白瓷的手。
李清逸出门前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白瓷，她没穿大衣，有些冷，瑟瑟地抱着肩，看着他。她那么瘦，可是每次自己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居然都是她。在她面前，他不是掌管天下的睿王爷，他受伤，他生气，他发烧，他只是个平凡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七 我梦乔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