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十九 谷有神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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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皿的铁骑还在攻打赵北，可李清逸却带着白瓷，一辆马车，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行走在乡间小路上。
白瓷不知道李清逸要带她去哪里，她只管窝在马车里，偶尔出来和李清逸并肩坐在车辕上。两个人很少说话，但都很喜欢这种感觉，有点随性，有点舒服。可是每次坐不了多久，她就开始困，又默默回到车厢里去睡觉。李清逸对白瓷这种随时随地都困的状态有些不理解。当初蓝妃怀阿忆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嗜睡。
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以好好休息，他可以好好思考。
李清逸虽然人不在军营，可也并没有闲着。在路上的两天，他想了很多。
有时候，方向和方法，比实力更重要。
白瓷被李清逸叫醒，她下了马车，眼前是一个山谷。入口处零零乱乱地种了些树木，堆着几块乱石。
李清逸笑道，“就是这里了。”
白瓷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嗯，好地方。”
李清逸将马车停在一边，回头看白瓷一眼，“跟好了，走丢了我可不找你。”
白瓷看看眼前凌乱的树木花草，知道这是有说法的，所谓八卦阵。她抓住李清逸的衣服，李清逸看她一眼，握住了她的手。
李清逸带着白瓷七拐八绕地进去，走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
青山绿水间，一排木屋，屋前桃花朵朵，屋后流水潺潺。真是个好去处。
二人走进去，屋里冷冷清清，一丝声音也无。白瓷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字：黄芦岸白蘋渡口，绿杨堤红蓼滩头。虽无刎颈交，却有忘机友。点秋江白鹭沙鸥。傲杀人家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
白瓷仔细看去，底下的居然盖着李清逸的章子。
白瓷暗暗想，原来李清逸也是会拍马屁的啊。只不过这个马屁拍的很含蓄。
李清逸看到白瓷的目光，笑道，“一般人的字，他可是不挂。”
“那是，睿王怎么会是一般人。”
“哦？怎么不一般？”李清逸笑问。
“睿王胸怀天下，当然不一般。”
李清逸笑着弹了白瓷额头一下。
二人正说笑，有人从门外进来，青箬笠，绿蓑衣，看到他们，也不奇怪，淡淡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李清逸走过去，替来人拿下背上的背篓，笑道，“来找舅舅帮忙。”
来人“哼”了一声，“你来自然是事找我帮忙，否则你怎么会登我的门。”
李清逸依然笑的很好看，“那不是怕打扰舅舅？”
“舅舅舅舅叫的倒好听。”男子看了李清逸一眼，“又惹什么事了？”
李清逸冲白瓷的方向偏偏头。
白瓷看着来人，不过四十岁上下年纪，面容清癯，身形瘦削，头发半披半束，神态游散，可是站在那里却别有风骨。看他望向自己，白瓷居然忽然觉得有些窘迫。
李清逸看着白瓷，“叫舅舅。”
白瓷福身低头敛眉，“舅舅。”
中年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白瓷，半晌，笑道，“我倒是没想到我还有福气听外甥媳妇叫我一声舅舅的。”
白瓷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李清逸笑道，“好了，饿死了，有饭吃没有？”
舅舅看李清逸一眼，“反正我不饿，想吃自己做去。”
李清逸道，“那我们做好了你可别来吃。”
“谁稀罕。”舅舅冲李清逸翻了个白眼，又转向白瓷，“那个，你……”
李清逸在旁边搭腔，“她叫白瓷。”
“我不会自己问啊？”舅舅忽然咆哮了一声。
白瓷吓了一跳，李清逸淡定地拍拍他的肩，“注意点，你吓着我老婆了。”
舅舅看李清逸一眼，好奇地“哟”了一声。
李清逸眼睛一弯，笑得坦荡荡。
舅舅走到白瓷身边，笑眯眯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啊？”
小……姑娘……
白瓷忽然很想打个冷战，勉强忍住了，低声回答，“白，白瓷。”
“啊，瓷儿啊，来，舅舅给你好吃的。”舅舅笑眯眯地揽住白瓷。
瓷……瓷儿……这回白瓷没忍住，小小地抖了一下。
白瓷实在有点接受不了这位舅舅的风格，看向李清逸。
李清逸嘴角带笑，冲白瓷使了个眼色。
白瓷跟着这个看上去仙风道骨，实际上阴晴不定的舅舅进去了，李清逸在房子里转了转，从舅舅刚才背回来的背篓里拎出一条鱼，进了厨房。
白瓷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咧咧嘴角，“舅，舅舅。”
“嗯，我叫穆梓琛。”舅舅依然看着她，顿了顿，“不过，你不能叫我的名字，你要叫我舅舅。”
白瓷咽咽口水，我明明一直在叫你舅舅好不好……
穆梓琛找了地方坐下来，他似乎对白瓷很有兴趣，拍了拍身边，“来来来，坐，跟舅舅说会儿话。”
白瓷对这种热情免疫，她在穆梓琛对面坐下。
“你叫什么呀？哦对了，白瓷。”穆梓琛对自己这个开场白似乎不太满意，挥挥手，“你从哪里来啊？嗯对了，应该是京城。”白瓷看着穆梓琛和自己的对话十分顺畅，识趣地闭上了嘴。
“你是怎么认识李清逸那小子的？”
怎么认识的……他受了伤，在青楼翻了自己的牌子……白瓷正在斟酌怎么回答，穆梓琛忽然抽了抽鼻子，“李清逸！你个王八蛋，你居然把我的鱼炖了！”
看着穆梓琛气急败坏的背影，她开始怀疑李清逸把她扔在这里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外面一阵鸡飞狗跳，白瓷站起来，想出去看看，却看见李清逸站在门口，“吃饭了。”李清逸面色有些红，一只袖子上都是水，湿淋淋地往下滴水。穆梓琛跟在后面，更狼狈，本来就半散的头发更散，衣服上都是土，气哼哼地探出个脑袋，“我好不容易才钓上来的鱼！”白瓷觉得穆梓琛这个形象很像个落魄的算命先生。
坐在饭桌上，穆梓琛完全忘记了他因为这条鱼和李清逸打了一架，他心情很好地啃着鱼骨头，还一边招呼白瓷，“吃，快吃，多吃，别给臭小子留。”
白瓷倒没想到李清逸还有这一手，这条鱼炖的火候正好，味道浓郁，真是十分有胃口。
李清逸看着穆梓琛皱皱眉头，“你少吃点，我是给我儿子炖的。”
“儿子？什么儿子？你有儿子？你是不是想儿子想疯了……”穆梓琛突然停下来，张大嘴，看看李清逸，看看白瓷。白瓷微微有些脸红，李清逸却笑的得意又得意。
穆梓琛忽然跳到白瓷身边，抓住白瓷的手，将手指搭在白瓷的手腕上，半晌，“果然是儿子。”
李清逸打开他的手，对白瓷道，“早年间，舅舅被人称作神医穆。”
神医穆。白瓷似乎听过这个名字，说是神医穆，不如说是神医墓更合适。因为所有自称神医的人，在穆梓琛面前都恨不能咬舌自尽，而是也确实有几个人这么做了——只不过又被穆梓琛救回来了。只要不是死透了的人，他都能让人活过来。而即使是死透了的人，他也能让人回光返照，交代几句遗言再彻底死过去。穆梓琛的医术确实好的不太像人。
只是很多年前，穆梓琛突然隐退，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居然，在这里，居然，还是李清逸的舅舅。
白瓷有点恍惚。
又听李清逸说，“不过他有时候不太正常，不要理他。”
“你正常？你正常都二十六了也没个儿子……”
李清逸嘴角含笑，“我马上就有了，你都四十六了也没个儿子……”
穆梓琛被李清逸堵住了嘴，十分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吃过饭，穆梓琛剔着牙站起来，亲亲热热地叫白瓷，“瓷儿啊，来，舅舅带你去看你的房间，让臭小子去洗碗。”
李清逸坐在凳子上，“你没个人伺候？”
穆梓琛诧异道，“我为什么要人伺候？”想了想，“啊，你说端茶倒水做饭洗碗什么的啊，现在瓷儿不是来了嘛，她可以伺候我。”
李清逸磨牙，“她肚子里有孩子。”
穆梓琛挥挥手，“没事没事，多运动对孕妇有好处，到时候好生。”
白瓷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
李清逸站起来，怒道，“穆梓琛！你敢让她干粗活试试！”
穆梓琛瞪大眼睛，“哟？不愿意？不愿意你把你老婆带走啊？带在身边再让唐家小子来抢啊？让孟子皿来抓啊？让你大小老婆害死啊？干嘛放在我这里啊？”
李清逸深呼吸，“舅舅，我去洗碗。”
穆梓琛回过身，“嗯，瓷儿，我们走。”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十九 谷有神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