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汀兰》梦一夕

6、第六章 相处

　　从沈宛和平安口中，汀兰渐渐得知“自己”的故事。

　　她们姐妹本是双生姊妹，年幼时妹妹走丢了，一去不返，家里人伤心良久方才接受失去了一个女儿这一事实，便更加疼爱剩下的这个女儿。沈家二老给女儿取名沈宛，以为至此就不会再见到二女儿了。

　　谁知15年后，二女儿竟自己找回家来，一家子终于团聚，抱头痛哭。才知小女儿当日走丢后给一贫苦夫妇收养，那夫妇两膝下无子无女，好容易捡来一个就当自个闺女来养。奈何家中贫苦，没有良好的教育，让她学野了。

　　后来那夫妇两相继病逝，妇人临走前告之她真相。她方才出门寻亲去的。对自己的身世没有一点头绪，她只能胡乱找，幸好有人将她错认成沈宛，她才想到去沈宅碰运气，果然自己就是沈家的二小姐。

　　巧的是，收留二小姐的夫妇也姓沈，同样给女儿取名沈宛。两个女儿皆名沈宛，沈家二老也没给任何一个改名字，于是大女儿同以前一样唤作宛儿，小女儿则唤作小宛。

　　还有些是沈宛没有告诉她的，但平安口无遮拦都说了。

　　小宛和沈宛不一样，沈宛自幼受的是书香门第的教育，有涵养。小宛就不同了，从小就是在市井中长大，没有什么教养。她嫉妒沈宛的一切，人人都夸沈宛好，她是大家闺秀，江南才女，而自己什么都不是…于是处处暗算，背地里偷了她的东西扔了，放不干净的东西在她书房什么的，都是常有的。

　　沈家二老是知道的，但念在小宛自小不在身边长大，总觉亏欠，就没怪罪。沈宛更是心软善良的人，凭她怎么捉弄都宽容着。待二老没了之后，小宛竟下狠手想要除掉沈宛取而代之。具体怎么除法，平安自是不知，汀兰也不知，沈宛不肯说，于是不了了之。当时小宛已经算是成功了，也就有了先前汀兰穿越过来遇见的事儿。

　　在和沈宛相处的日子里，汀兰更觉得她堪称完美，从不见她对谁大声说话，总是带着微笑，让人如沐春风。沈宛是待她极好的，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都先拿给她，无论什么，只要是她沈宛有的，便不会少了汀兰，除了…纳兰性德。每次纳兰性德来沈宅，汀兰总要躲起来不敢见，于是纳兰性德也就不知道沈宅上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只知道沈宛的妹妹找到了，以为她住在别处。

　　偌大的沈宅只有她们三人，沈宛平日里喜欢看书写字，最多也只是在花园里走走，品品茶而已。刚开始汀兰觉得这样真好，兴许自己学着她的样子也能变得有气质一点，但终究是三分钟热度，没几天便无聊得受不了了。还好有平安这个丫头，虽然老是与她针锋相对，从不和她好好说话，但汀兰反倒觉得有趣。特别是喜欢逗着平安玩儿，这才觉得这沈宅有人气，有笑声，热热闹闹的。

　　灶上炖着一盅鸡汤，那是平安炖给沈宛喝的，她见最近天气有些变化，沈宛素来身子弱些，要补补才是。汀兰经过厨房，瞧见平安炖鸡汤的同时还东张西望，似乎在防着些什么，心中已了然，那丫头是怕被汀兰看见抢了她炖给沈宛的鸡汤呢。

　　其实汀兰对那盅鸡汤是没什么兴趣，她有兴趣的是要逗一下平安而已。正琢磨着，便听见外头有人敲大门。平安也听见了，无奈，这宅子里头只能是她去应门。待平安走出厨房后，汀兰偷偷溜进去，另找出一盅来，方面水，再将那盅鸡汤取而代之。

　　毫无惊喜地，来敲门的正是纳兰性德。

　　平安还惦记着那盅鸡汤，于是没顾上亲自把纳兰性德引进门，反正对于这里，他早已是熟门熟路了。

　　“公子来得巧，平安适才炖了盅鸡汤，今儿天又有些变化，喝点鸡汤倒可以预防风寒，公子从京城来，定还不太适应江南的气候。这汤公子喝再好不过了。”

　　“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对话时的言语多数是客气的，但眼神和肢体的交流却是极其自然，丝毫没有生分之感。

　　纳兰性德很自然地接过汤，慢慢喝起来，沈宛在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似是相处很久的夫妻，相敬如宾。

　　然而，平安的莽撞打破了方才的气氛。

　　“姑娘，她…”她把鸡汤偷走了。后半句在平安看到纳兰性德和那盅快喝完的鸡汤时，瞬间被平安咽了下去。

　　“她…汤….我是说，汤，我好像盐放多了…”

　　“倒是没有，美味得很。只是我喝了你家姑娘的鸡汤，忘平安姑娘不要怪罪了。”

　　“不会不会，公子您慢用。那平安就先忙别的去了。”说罢，平安立马跑向汀兰的房间。可恶的二小姐，居然耍我！害我在姑娘和纳兰公子面前差点说漏了嘴，还那么莽撞，丢死人了。

　　看到平安方才的样子，沈宛知道又是汀兰干的好事，不禁笑起来。

　　“姑娘为何笑起来？”

　　“那丫头莽撞，让公子见笑了。”

　　“哪里，那正是平安的可爱之处。”

　　“公子许久没来坐坐了，可是有什么要事在身？”

　　“皇上这次派我来江南的主要目的是会见这里的文人墨客，皇上好文采，想召集一些有用之人，最好是有才学有志向，好为朝廷效力。前段时间，我倒是遇到了几个，同他们洽谈甚欢。”

　　“那是极好。江南是好地方，出得了公子要的好人才。只是公子切记投其所好。”

　　纳兰性德明白沈宛的意思，他中的人才皇帝未必喜欢，那些颇具个性的文人往往容易得罪天子，如若只知一味求得圣上欢心的，那皇帝更是厌烦。所以一时之间纳兰性德也未选得足够满意的人选。

　　“我打算十日后将那些文人招来一句，望姑娘能同去。所谓旁观者清，也请姑娘当一回军师。”

　　“如此倒也是可以的。”

　　汀兰倚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院落，每当纳兰性德造访她都会想，他讨厌她吗？也时常觉着那最初的几次见面仿佛就像自己的梦境一般不真切。也的确是不真实的，自己错了，而他也是错认了她。

　　“你你你…”平安气急败坏地破门而入，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骂起。

　　汀兰顿时没了胡思乱想的苗头，假装无辜地看向平安，“平安啊，像姐姐那么知书达礼一定教过你进别人的门要先敲门的哦？”

　　“那有没有人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可以乱碰啊！你居然耍我把那盅鸡汤给换了！”

　　“别人的东西？什么别人的东西啊？姐姐只教过我，她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啊，而且我也没乱碰啊，不是好好地端给姐姐了吗。”

　　“没教养就是没教养！不是老爷夫人教出来的就不是好东西！”

　　这话要是让这个真二小姐听到了，不是气死就是直接把平安掐死，但是汀兰想得很开，反驳到：“平安，你好像也不是老爷夫人教出来的呢。”

　　平安说不过她，只得涨红着脸，“你你你，你欺负人。”

　　“哎呀~好平安，我就是逗逗你嘛，别生气啦，咱们以后好好相处行不行啊？”

　　“谁要跟你好好相处，鬼才跟你好好相处！！”平安气的转身就大步向前走。

　　“姐姐就跟我相处的很好呢，你的意思是…”

　　平安气极，转身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哼了一声，甩袖就跑。留下汀兰在房间里捧腹，心想不知道她满肚子气又要像谁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