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觞恭]千觞可醉》曳月摇光

2、第一章

　　平日里，小城中的火锅摊子的生意定然不会座无虚席，也只有过节赶街的时候会特别红火。不过味道好的摊子也不会缺生意，谁有了值得庆祝的却又不是太大的事，也都会几个人往摊子上一坐，享受享受生活。
　　火锅摊子也兼卖酒，打渔做工的渔夫伙计打渔挣命了一天，几口劲头足的酒下喉头，暖意上来后才会舒服些。
　　摊子的老板娘名叫啊轩，在这城中也的确算个美人了，客人们几杯酒下肚之后，也不免的多看两眼。
　　“……阿轩啊，我说过你就是这白帝城的火锅西施，你还拿话堵我，你自己也看看，来这摊子的客人哪个不多看你两眼？”
　　说话的是位灰衣客人，他和另一位黄衫客人坐了一桌，倒是点了个鸳鸯锅。
　　“臭酒鬼，你先把欠了的酒钱全给结了再说……哎，我说这回你是有哪里不对的，连你都有忘了要酒的时候？”
　　红衣老板嗤笑一声，转身拿酒，半道上却听那灰衣客人说，“哎，谢了，酒是好喝，喝下去了晕乎晕乎的滋味的确不错，不过现下倒是不能喝酒，啧啧，阿轩你的琼浆玉液还是帮我留些日子，改日一定来取。”
　　闻言阿轩停手，却是换了个站姿，直直望着那灰衣人的眼睛，“啧，你还有不喝酒的时候？千觞兄弟啊，不见你才三个月，你这是去哪转了一圈，连性子都转了，还是真遇上哪家温柔娴淑姑娘，牵肠挂肚的连酒都不记得了？”
　　黄衫客人手滑了一下，结果刚夹起来的鱼“扑通”一下掉回锅里，尹千觞没回老板话，拿筷子想帮那黄衫客人夹，对面却只摇头道：“我纵是身体大损，却还未损到连块鱼肉都夹不起来，若真到了那时你也就不必再顾我了，还是直接定副棺材快些。”
　　尹千觞微微摇摇头，“少恭你别乱说话……”，转而眼睛一挑对女老板道，“那是少恭不能喝酒，有朋友在此，我一个人喝倒是没什么意思。话说回来了，阿轩你怎的还未嫁人？我看就是你这性子太火爆，弄得你的如意郎君只敢远观，连跟你说句话的胆量都吓跑了，长此以往，倒是你要多多留心啊。”
　　红衣人脸色很快变得绯红，摊上的几位客人齐齐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老娘这是被你们那些个炉火烤得。”
　　众人笑得更欢了，黄衫人就进的一位客人却是有些奇怪的转过头来，“哎，这位小哥，我说就这温度，最热的几天是过了，可也还没凉快到穿长衣长袖吧，也不怕热晕了？”
　　另一人起哄道：“老张，你不知道，那小哥一看就是读书人，人家斯文人，怎么能跟你这做工的比。”说完诸人又是一阵哄笑。
　　诸人见黄衫人肩膀抖了一抖却不答话，更有人道，“你看啊，人家是怎么说的来着？那是长衫曳地，那自然是两袖生风，这两袖生风的人，怎么热得起来，你看看你，那衣服短成那样，两袖生不了风，自然是热的不行，这就是活该。”
　　起头的那人嗤了一声，“我这是靠打渔过活，一年到头打的鱼一半要交税钱养那堆草包，那些个人什么不干的就那么拿钱，这走起路来不是身轻如燕，两袖生风是什么，斯文什么斯文，我看那些个读书的，全是些混账东西。”
　　黄衫人背对那人，听完脸上还是没什么反应，却听轻轻“啪”的一声，不夹一物，筷子尖合上了。
　　“少恭，算了……”
　　老板看势头不对，连忙朝那些人喝了一声：“都是什么都是，你自己是草包，别当别人都是，今年欠收，少了种田的税，又要整修白帝城顶上那庙，才往你们打渔的身上多收了一点，你还就当人想把你们吃了？老娘告诉你们，县太爷真想让你们过不掉那方法多得是。你看那兄弟脸色那么差，就跟张纸似的，定是生病体虚，才穿那么多。你们这些人气没出泄还出气出到老娘摊子上来了，你看你下次老娘还给不给你赊酒喝！那位黄衣兄弟啊……”
　　话还未出，只听尹千觞道，“这便谢谢阿轩了，下次定来跟你买酒喝。”当下放了些银钱，拉着欧阳少恭起身。
　　老张别过脸去，“脸跟纸似的，这小白脸的脸不就是跟纸似的……”
　　“哎，老张，你这就是气话了。人家公子好好的你针对他干嘛？收你钱的又不是他，你这脾气把李丫头都气回娘家多少回了，都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逮谁就朝谁发脾气，也不羞得慌。我说那位公子，一看你就仪表堂堂，肯定是年轻有为，就别和这打渔做工的一般计较，他这脾气大伙都知道，说话颠三倒四的，说的话不值得你听。身子有病得好好休养，火锅这东西火太大，就是嘴馋也少吃点了。”说话的是个老渔夫。
　　黄衫人还是没转头，尹千觞拖着他的两只手离了摊子，末了朝那老渔夫笑笑，“还是您老通透，今次谢谢了。”又放轻声音道，“少恭，走了，别和他们一般计较。”
　　此时暮色将近，两人往城外走了，刚走出些距离，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欧阳少恭身形不稳。尹千觞扶了人，却听他说：“这便好了？老天却是连气都不让我生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