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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协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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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对你有用的时候,你觉得他哪里看起来都好。
而有些人与你敌对的时候,你就觉得他哪看起来都不好。
流觞就是这样一个人。
“站住,那是什么?”换药了,昭德端了药过来,流觞看了眼,因为背部受伤,她只能趴着,像淘气的孩子,面前还放着她从辇车里拿来的书。
“回娘娘的话,这是您疗伤所用的药。”昭德小心翼翼地说着。
流觞侧目看她,“放下,拿过来给我看。”
“是,娘娘。”昭德将药送上,流觞接过,没想,也不知是手滑了还是什么原因,药瓶掉地,碎了,药粉散了一地。
流觞嘴角微扬,趴下脑袋,“出去吧,我要睡了。”
昭德微要红唇满是委屈地收拾了东西,出去。
流觞到底还有几分孩子气,自得满满地睡了,朦胧中,知道有人靠近,气息熟悉,睁开眼,“国主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一点也没错。”景王坐在她一旁说着。
“他为何不说男人不该拈花惹草,娶那么多房妻子?”流觞反问,“他虽未说,想来也不会只有一房妻室吧,一边说着女子不好,一边又要享受肉/体欢愉,这叫什么?”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言语刺耳,笑容刺眼。
“你自小在府中学的是琴棋书画,妇德仪容,这身武功和这么犀利的话从何而来?”景王在她一旁坐下,伸手解开流觞的衣衫,流觞不动,任他将衣衫拉至肩膀,取出一个黑色小瓶,敷上,动作娴熟而轻柔。
流觞想了会什么,忽道,“国主此次攻打陈国是要灭他的国家吗?”
“依王后之见呢?”
流觞淡淡道,“国主自然不会。”
“何以见得?”
流觞道:“因为陈国国君有一女,貌若天仙,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国主曾许十座城池换她一人。”
景王眉梢微扬,“瞧爱妃说的有声有色,见过?”
流觞想,何止见过?
“妇人家未曾出过远门,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她道,“不过国主为了未来的丈人自也不会灭他国家才是。”
景王听出她话里的刺,陈国公主貌似天仙是真,不过,他娶她却并非贪图其容貌,只是,眼前这个带刺的刺猬非要把这事拿出来说,实在……
“不过一个女子罢了,怎会和江山社稷相提并论?”景王站起身,语气平静,流觞知龙有逆鳞不可触,便道:“江山与美人自是不能相提并论,不过,谁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呢?”
“你的意思是……”
“先兵后礼。”流觞道,“国主打他陈国是为了教训他,给他个记性,娶她女儿则是时时给他提个醒,另外也可展现国主之风度,然,最重要的是……”她嘴角微扬,“国主若真占了陈国,只怕会引起与其接壤的诸国恐慌,群起而攻之,绝非国主所愿。”
帐中,烛火微动,景王思索着,没有声音,“说了这么多,王后最想说的是什么?”
流觞坐起身,牵动伤口,却是忍住,“国主,江河大好,美女固然不重要,不过,若是这个女子能给您带来更实惠的利益那就是大大的不同。”
“比方说……”
“国主立陈国公主为后,那么,陈国便会由景国的强敌变作朋友,甚至是守护者。”
“那么你呢?”
“景后乔氏体弱,素有疾。”流觞说道。
翌日一早。
众将士就看着王居然抱着王后出了营帐并亲自送上辇车,却不知这二人一夜深谈,总算打成交易。
流觞在晨曦破晓的时候总算安心睡去。
转世,第一次她睡得如此安稳。
她流觞从来不信承诺不信情,唯一能让她安心的便是那人与人之间的“利”。
“后,乔氏,体弱,素有疾,孤甚怜之,故安其居于福阳宫好生安养。”景王回想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淡然一笑,好生记仇的女子。
嘴角微扬,凤飞在一旁问道:“国主今日心情很好?”
景王淡淡道:“猎人捉着狐狸的时候,心情都不错。”
凤飞瞥了眼车辇的方向,“国主英明。”
景王看了前方道路,“不,还差一些。”他气势满满,“下令三军,全速前进。”
打仗,景王素来拿手。
都说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有景王这样一个君主在,他手下的那些将领个个皆是龙虎大将,骁勇善战,直打的陈国连连败退,不仅退出景国原有土地,更是直逼家门,丢城失地。
此时,流觞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讨厌这副身子原有的娇弱,好得太慢。
她前世一直于各国奔走,纵然挑起战争也是速速离去,断未有此时这般闲情驻足观看,江山血染,豪情无限,流觞张开双臂,任这旷野的风吹动衣袖,扬起,好生自得,似要就此飞了。
“娘娘病已大愈?”
转身,不远处,陆霭正挽了衣袖给马儿清洗,看他不假他人之手,想来是极爱马的,流觞走上前摸了摸这匹马儿。
马儿不安地踢踏着,流觞笑了,“若非你这个主人在,只怕它要将我踢了。”
陆霭安抚地拍拍它,“这马,臣从未打过它一鞭子。”
流觞不懂,她知此人爱马,却不理解为何如此,于她而言,就算是人,在她看来也中不过是个工具罢了,更何况是这畜生?
可听着陆霭这样说,她又忍不住多摸了摸这马,没想,它却安抚下来。
陆霭微微一笑,“娘娘,马有灵性,你对它好,它能知道。”
“是吗?”从来没人对她说过,流觞伏上马声,“让我听听。”
陆霭被她模样逗乐,“娘娘听到什么?”
“嘘!”流觞道,“它说,这女人好凶,快离我远点。”说罢,她自己便乐了。
陆霭正色道:“不会。”
“哦?那它说了什么?”
陆霭没说话,只是抚了抚马头。
这时,号角响起,陆霭抬头看去,“国主回来了。”
流觞面上一笑,她很爱笑,面上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很甜。
陆霭瞧着微微一愣,流觞已经跑了过去。
景王远远看到一个跳脱的人影跑上前来,好没规矩,正要呵斥,不知为何,却又忍住,刚下马便将头盔拿下丢给她,“怎么样了?”她径直问道,大大的眼睛好像什么神气的动物,景王在她额上弹了下,“好没规矩。”
流觞心情好,不和他计较,当下行礼道:“国主安好,不知前方战事如何?臣妾心焦,深为国主和我国社稷担忧。”
景王哈哈一笑,少有如此畅快之时,“陈国国主派人求和了。”
“是吗?”流觞道,“这样一来就该我出马了。”
“你?”景王目光一闪,流觞道,“不是说好了吗?我去说服陈王将女儿下嫁于你。”
景王抬头看了远处,“你方才在干嘛?”
“嗯?”流觞看了那处,“陆霭在洗马,我过去瞧瞧。”
景王道,“既然如此,孤的马也脏了,你帮孤洗洗。”
流觞双目一瞪,“你叫一国国母洗马?”
“那就别掺和男人的事情。”
“你!”
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深夜,流觞辗转难眠,跑出营帐,见景王和昭德正坐在草地上不知说些什么,柔情密语。
昭德躺在他怀里好不温顺,二人正在情浓之时,流觞嘴角微扬,“嗯哼。”
惊动了二人,景王瞧着她,先是怒,而后又恢复平淡,“王后有事?”
“没什么……”流觞看了天上星星,今日她穿了身杏黄色的贴身小衫,下着柳绿色百折湖裙,少女的身姿和气息就这样显露无遗。
这边大好兴致被扰,景王看她也没离开的意思,暗道其无赖,只得对昭德道:“你先回去。”
昭德温顺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