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雪衣》水云楼

2、二

　　【这是真的吗？】

　　白衣男子姓秋名直，字雪堂，是金陵城近郊的一个员外。他父亲有百亩良田，算得上是大户人家。
　　雪堂的父亲去世得早，他自幼是一个未嫁的姑母抚养大的。刚过弱冠之年，姑母病倒，整日里躺在床上。从前忌惮着秋家大小姐威名的族人们心生歹念，意图从秋雪堂这小儿手中骗取田产。谁曾料这看似书生意气的秋雪堂一双眸子雪亮，竟是个无比精明的主。非但没有让那些贪心不足的族人骗了去，还结结实实把他们奚落了一顿。
　　这些族人心存不甘，竟将秋雪堂告上了公堂。
　　此时，白雪纷飞，灰衣男子已没了讲故事的心情，转头看向雪堂，问道：“公堂之事了了么？”
　　雪堂嘻嘻一笑，道：“你也会关心此事么？”雪堂与此人相交也有数年，从未见此人这么热心过。
　　灰衣人姓李，只听他自称李殿云，却不知殿云二字是名还是表字了。
　　李殿云敛了笑容，道：“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米云石如何办案。”
　　雪堂听他直呼金陵府尹的名讳，微微有些吃惊，仍是将当日的一切原原本本说给李殿云听。

　　那一日，秋家一干人等拥进金陵府衙，推出一老者状告秋雪堂败坏风气，狎玩娈童。
　　此言一出，府尹米云石脸色一变，速派人传来秋雪堂。
　　当时秋雪堂刚服侍姑母喝完药，正欲去书房读书，家丁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结结巴巴地说着：“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秋雪堂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家丁青白的脸色，暗自猜测是不是他们家老爷子死而复生，能将正值壮年的家丁吓成这样。
　　“你说说看，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秋雪堂将怀中的七弦琴交给身后一脸好奇的奉琴，倚在廊柱上问道。
　　家丁瞄了眼奉琴，低声说道：“西边的二叔公把少爷告上公堂了。”
　　秋雪堂脸色一沉，笑道：“他们还没闹够吗？真是把脸丢到府尹那里去了。”不屑地撇撇嘴，问道：“罪名呢？”
　　家丁的声音更低了：“说是少爷败坏风气，狎玩娈童。”
　　只听得砰地一声，奉琴的后脑勺撞上了墙，秋雪堂眼明手快地接住了急速下滑的七弦琴，口中不忘骂了两句：“他们这是惟恐天下不乱吗？”
　　家丁多嘴，又问了句：“少爷，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奉琴干脆腿软地坐在了地上，秋雪堂捧着琴，思索了片刻，说道：“他们真是出人意料地聪明啊。”
　　家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嗫嚅着道：“米大人让少爷过堂。”
　　“知道了，你下去吧。”秋雪堂扫了眼一旁脸色死灰的奉琴，赶紧支开了家丁。
　　他抱着琴蹲在奉琴面前，一脸奇怪：“你怎么了？”
　　奉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着：“你心里明白！都是你惹的祸，我都说了人前人后好歹避讳些！现在可好，居然闹到府尹那里去了！你只要花些银子就能平安无事，我就把被人扯出肚肠弄死了！”
　　雪堂腾出一只手来，摸摸奉琴细滑的皮肤，似安慰道：“不会的，有我在么。”
　　奉琴闻言更是气恼，张口就咬住雪堂的大手。
　　那日公堂上，雪堂的右手缠着一层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