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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计 ...

  •   大都国,长庆年间,无战乱,无灾疫,天下太平。
      皇上御善见的日子过的逍遥无比,每日上朝听政后,可约三五臣子后宫饮酒。
      长庆宫,紫宸殿,桂园。
      桂花开的正烈,满园芬芳,一坛桂花酿居中,一只手拿去倒一碗,又一只手捞去斟一杯。
      突然两只衣袖一黑一白,同时盖住酒坛,谁也不让,索性在一尺见圆的坛口开始博弈。
      黑衣掌风劲来去快,白袖绵延软滑,却总能无形化有形,一时间酒坛子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够了!”
      有人看不下去了,一掌劈开两袖,巴掌大的碗口扣在坛子上慢悠悠道:“不就一口酒嘛!争来争去老子看的眼都花了!来人,再上四坛。”
      黑衣白袖撇撇嘴,偃旗息鼓,如果换做别人,一定给他顶回去,阁老子的,谁是老子还不一定的。
      但这当口没办法,因为自称老子的正是当朝皇上御善见,如若顶回去,岂不是失口冲了太上皇,不敢不敢。
      宫女另捧了三坛酒上来,黑衣男子开口笑:“皇兄这就不知了,酒从来都是抢着喝比较香,是不是?”说话间冲对坐白衣男子挤眼。
      “啧啧!那是当然,若敞开喝不过爽快,抢着喝才算过瘾。”
      白衣男子翘着腿点头附和。
      一旁的青衫男子摇头:“你们两个,不是冤家不聚首。”
      白衣男子凑近皇帝身边:“偏偏皇上最爱看三王爷和小的争东西,杜子监你又不是不知道,华腾山的孙姑娘,落梅轩的纤纤,然后是老子的小跟班顺哥儿,不都被王爷抢去了?”
      “噗!”
      黑衣男子一口酒吐向对面,白袖翻飞挥落酒水飞落一旁桂花树丛。
      “啧啧,文觉兄,桂花酿不是这么酿的,回去跟你家娘子学学。”
      “学你个头,本王没跟你算账你到算起帐了,老子后院里的琴师,风月楼里的花魁,槐花院的肖素素,这些个人现下在哪?”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歌声到—”白衣男子凉凉吟诗,却被黑衣男子一口打断。
      “客船你个头,你当本王没读过诗?!”
      白衣男眨眨眼睛,皮皮笑:“文觉兄,我是说夜半歌声到——纪府。”
      砰!酒碗落地,黑衣男掳了袖子跳起来吼:“待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先!”
      白衣男子立刻起身应战,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声音缓缓插入:“今个儿朕传几位来,是有要事商议,三弟坐下,行书也别闹。”
      纪行书耸耸肩,皇上都发话了,不好玩,甩甩袖子落座。
      御文觉也跟着坐下:“皇兄所指难道是南方兵营里的传闻?”
      “恩,你们也有所闻?”
      御文觉看看纪行书挑眉:“死小子,流言都传到皇上耳边了,你怎么还没解决?”
      纪行书还是一副皮皮样:“王爷,杀人还要头点地,小的查案不需要时间啊!?”
      称呼是恭敬,可语气全然是不屑。
      御文觉兴致来了,又要吵,被杜宇衡拦住:“二位别吵了,今个操练,我在门外抓了个鬼祟小兵,逼问之下交代的,并非留言传入宫。”
      纪行书耸耸肩,冲御文觉挤眼睛,被后者瞪回去。
      “咳!”
      御善见佯装咳嗽:“若不是子监抓到这个人,你二位准备什么时候向朕禀报啊?”
      “皇兄,坊间虽有留言,但经查证不可信,我和行书准备择日南下,微服私察。”
      “喂喂喂,三王爷,谁说我要去了?你想去寻花问柳,可别赖上我,我案上一堆公务待办,小的没空奉陪!”
      “好你个纪行书,空口白狼,老子我——”
      “文觉!”
      皇上金口一开,王爷也得作罢,御文觉忍气落座,狠狠的瞪一眼纪行书。
      “皇上,臣认为,此事未查清之前,不宜过度声张,在王爷的教导下,臣已派人南下暗访,待过个几月,说不定谣言不攻自破,党羽不消自灭。”
      纪行书拱手卑躬,装模作样,摇头晃脑。
      御文觉不屑的撇过头去。
      只有杜宇衡耿直,不知计谋,挑眉反驳道:“行书,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糊涂了,这种私结党派若不早日铲除,不肖数月定会勾结壮大,届时百姓若受妖言蛊惑,那可就晚了。”
      纪行书笑:“子监言重,说不定只是小儿黄口罢了。”
      御善见抬手:“子监没有言重,况且,这件事太后也过问了。”
      纪行书挑眉:“哦?太后?”
      御文觉笑:“你别看她老人家整天待在暖心阁吃斋念佛,可宫里的事没有她不知道的,许是这会子我们吃酒说什么,她老人家都一清二楚。”
      御善见挑眉,将酒碗塞到御文觉嘴边道:“乖乖喝酒,听朕说话。”
      御文觉耸肩,冲纪行书眨眼。
      御善见道:“听说在找一个身有印记的人,太后觉得这事蹊跷,怕又起十年前紫微星转世的荒唐事。”
      御文觉笑:“母后真是用心良苦。”
      十年前先皇驾崩,宰相之女王贵妃所生的二阿哥,前上将军薛仁侄女薛嫔妃生的五阿哥,其背后的党派无不对帝位虎视眈眈。
      可如今王家衰败,二哥病故,五弟佑贞死于一场大火,薛仁告老还乡,薛嫔妃带发出家……一切都不一样了。
      御善见拍拍三弟的肩膀笑:“话虽这样说,但母后开了金口,朕怎能无动于衷,行书你说是不是?”
      纪行书皱眉,似是在思索什么。
      杜宇衡推他:“皇上问你话呢。”
      纪行书回神,立刻附和:“皇上教导的是!皇上孝感天地,是臣等效仿的典范!”
      御文觉和杜宇衡翻白眼,御善见无奈好笑,叹气道:“文觉行书,你二人即刻南下,暗中查访朗悦园一事。”
      成了!御文觉眼睛一亮,跳起来俯身领命。
      可纪行书一脸为难:“可是皇上,臣现下手上还有西府粮仓,石门库银两案——”
      “你那两个左右监是干什么的?”
      “皇上教诲的是,可此案眼线多埋在军营里,若真遇到江湖高手,行书怕无法保护王爷玉体——”
      “谁要你保护!格老子的你当本王——”
      “子监随行,这样总行了吧!”
      “皇上圣明,谢主隆恩!”
      纪行书即刻三叩九拜,只差五体投地,那小样看的御文觉两个鼻子喷火,只想照着某人臀部猛踹一脚。
      纪行书一边拜,一边冲皇上身后的杜宇衡挤眼睛,那表情仿佛说小子,谢我吧,带你去江南玩呢。
      杜宇衡这才反应过来,推脱是假,想两袖清风南下才是真,再看看三王爷,同样一脸跃跃欲试。
      唉,又被他俩骗了,再看皇上,表情郁闷的可以。
      御善见自斟自饮,望着小园稀桂心中惆怅:“此去江南,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别忘了稍点回来。”
      纪行书不怕死,凑上去劝:“皇上若不放心,不如再微服走私一次?”
      一脚踹过去:“去你小子,还嫌朕不够闹心的!上次被你小子拐出去晃了几日,回来被太后宰相尚书大臣们整整念了一年,害朕连做梦都梦到先皇还魂训斥。”
      两道泪怅然滑落:“做皇帝难,做有好皇帝更难!”
      御文觉忍窘,太岁头上,莫敢动土,冲纪行书使眼色,见好就收。
      收到,纪行书点头,俯身行大礼:“领皇恩浩荡,臣等即刻南下!”
      出了宫,月色如水,御文觉搂着纪行书的肩笑:“小子,有你的,老子还要装模作样带个侍郎,你到好,两袖清风啊!”
      纪行书笑:“不敢不敢,王爷日理万机,小的只是小小刑部廷尉,出门查案,艰苦点是应该的!”
      “艰你个头!”御文觉大脚踹过去。
      月色下,白衣一闪,三步两步跳出几米开外道:“文觉兄,马儿已在城外墙根下候着了。”
      御文觉大笑:“好你个小子,本王也学你一次潇洒,让侍郎垫后,走!对了,子监怎么办?”
      宫门外,红墙下,三匹高头大马旁,立一青衫男子冲他们招手:“王爷,子监在这了。”
      “哈哈!不愧是心机大臣纪行书!”
      “王爷此言差异,小的惶恐不安!”
      “小你个头不安个屁!烟雨楼的翩翩姑娘安好?”
      “那都是三年前的人了,王爷还是想想新姑娘吧。”
      “哈哈哈哈……”
      马蹄声远笑声近,一人立在宫墙之上,望着月色下远远而去的三匹马,两道黯然销魂泪缓缓而下。
      “唉……烟雨楼……”
      “皇上,该掀牌了。”
      “唉……”

      “曲岸微风翻柳浪,长堤细雨泛荷香。”
      细雨蒙天,一叶轻舟,纪行书一身素白长衫,背手立于船头,看着远山蕴景,随口叨叨两句。
      船舱里走出一身黑衣的御文觉,也学他背手而立,感慨道:“折柳闻莺随北水,吟诗酌酒醉东湖。”
      东湖,泉城。
      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纪行书拍掌附和:“文觉兄好雅句!”
      杜宇衡走出来,一脸鄙视:“即便是到了江南,也没必要入乡随俗到这地步吧。”
      杜宇衡一向最瞧不上江南书生风吹即到的酸腐柔弱样。
      纪行书和御文觉相视大笑,拍了杜宇衡的肩道:“子监这就不懂了,所谓入乡随俗,要看哪个乡。”
      御文觉跟着点头,他知纪行书后半句,一脸坏笑的等着。
      杜宇衡不解:“愿闻其详。”
      纪行书笑,凑近杜宇衡耳朵嘀咕两句,耿直男杜宇衡霍得起身,两颊红到耳根。
      御文觉大笑,指着纪行书骂:“你小子,好好的子监,算是被你毁了!”
      纪行书摇头:“错错错!我这是教他及时享乐,不然你看他,一直关在宫内,高墙内院除了你大哥,其他男人哪个直得起腰?我赌他还是个雏!”
      “你——”血气方刚的杜宇衡急了,堂堂男儿怎受得了这种气。
      “子监莫气,告诉他,你几岁破的处,老子就不信,我跟你赌,五十两!”御文觉揽了杜宇衡的肩冲纪行书挑衅。
      纪行书鼻孔朝天,不屑的藐视:“堂堂王爷五十两好意思说出口?可曾听说西子湖畔怡红落,东湖岸边翠寒烟?”
      御文觉大笑着凑近:“说吧,赌什么?”
      怡红院他们当年和皇帝微服下江南就属怡红院留的最久,这翠寒烟能够一比,自然不是别处。
      纪行书坏笑,翘脚道:“赌今晚所有花销!”
      “好!老子跟!”
      于是乎,两人四眼,直勾勾盯着杜宇衡□□,杜子监脸由红到黑,由黑到白,再由白到红,眼一闭,牙一咬:“我——跟行书!”
      厄——御文觉下巴掉到船舱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子监定是个青倌!”
      纪行书笑到俯在船梆上直不起腰来。
      “格老子的!”御文觉啪的合了纸扇:“晚上就给你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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