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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亲故东来旧难识 策马荒原论归期(2) ...
初秋的天是抹着石粉的淡青,盖在上空,透下薄薄的光。风裹在沙粒中,撞击着残垣。
旧城空旷的,寂静的,只有一声一声的马蹄铁在于地面摩擦,仿佛一声声深沉的迎接。不需要转头看,也不敢转头看,荒知道路两边的城已是颓圮荒凉。记忆不知定格在何处,荒的眸子是浓郁的、不透光的紫,那些过往积压在胸臆中,取不出也散不开。
如果不是迷了路,应该能更早到这里的。时间极温柔地用它的手把记忆中的路标抹得模糊。原来,即便回到了原地,也无法令时光倒转。因为曾回旋在此的欢笑已然湮灭。
湮灭了,只剩下她一个。
马儿停在了一间难得相对完好的屋子前,窗上的纸惨白,陈旧的木门上刻着纵向的深裂痕,沙子填在其中。
眸色稍稍加深,荒想起,这个地方,叫“家”。
很多很多年以前,在荒还不是荒的时候,那间屋子是宽敞明亮,并且温暖的。那个时候她还是娘的“阿雨”,那个时候同城的姐姐还常常和她踢石子玩,那个时候城是热闹的城,街是干净的街。
娟姐姐踢石子能踢很远,常常飞到家门口。阿雨捡石子很勤,总是第一个跑去捡。有好几次,捡石子的时候阿雨会听见娘又在念那首关于渭城的诗: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娘说过,这首诗里有阿雨的名字。娘说过,这首诗是阿爹留给阿雨的。娘每每对着阿爹的画像念诗,总是微笑着。可每次,阿雨都觉得莫名的难过:许是娟姐姐的爹天天在,阿雨想爹了吧。
下马,推门。门呻吟着打开,外面的风扫入,仿佛打破了屋内静止的封印。
屋内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摆设,时光仿佛倒转,却又卡在什么地方,倒不回去。记忆中的人影都已离去。荒想不起娘的笑,想不起娟姐姐的模样,也就更想不起画像上爹的神态。一切,都在整整十年间遗忘,唯一清晰的,便是她离开那夜,苏耶城那漫天红遍的火光。
掀开作为隔断的粗布帘,荒轻手轻脚地走进里屋。
里屋昏暗干燥,弥漫着灰尘的味道。稀松的光线从墙缝中透入,成为挂在屋内的白线。取下灰色的窗幔,窗的形状映在它对面的墙上,照亮了挂着的卷轴。
荒的裙摆轻轻扫过地面的沙尘,向卷轴走近,直至看清了画卷上那人的面容。娘告诉过她,那个人就是阿雨的父亲。几分震惊过后,荒勾起嘴角,伴着眸子的深紫轻笑:原来,自己真的不曾有过父亲。父亲的影子熟悉而陌生,陌生到认不出——认不出,便更不用谈相认。
纤细的手指抚摸过卷面,冰凉的指尖触到几分暖意。荒听见自己心里的叹息,伸手,取下画轴,卷起,收入袖中。
炕边上放着炭和火盆,炕面上照射着阳光,一点一点回暖。
“青公子,和你一起的那些人呢?”从郡上启程,一路沉默的女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青城缺面无表情地策马往前,沉默。
“被璃焰宫的人杀了。”许久,青城缺如是说,继而马鞭一扬,把女子甩在身后。风中飘来他的声音:“方夫人,你若是怕,可以回去。”
女子一怔,轻叹一口气,快马跟上。
风呼啸而过,马儿嘶鸣。
荒醒来,唇角噙着一丝温暖的笑意。原野的边际泛起暮色,暮色中有谁策马而来。荒下了炕,将手伸入袖中,摸到画轴还在。
方夫人下马,立于屋前,回头向青城缺解释:“就是这儿了。”
青城缺跃下马背,环顾四周:“有人在这儿吗?”眼神停留在了门前的那匹马上。
听得有声响,荒走到外屋,打开了门。“青公子?”
青城缺微惊,未及开口询问,身旁的妇人已惊呼出口——
“阿雨?是你吗?”
“阿雨?是你吗?”夕阳的金辉映在妇人身上,刻画出她脸上又惊又喜的情感,“我是凌娟啊,你的娟姐姐。忘了吗?”
“娟姐姐?”荒愣住,“你真的是……”
妇人垂眸叹道:“十年生死两茫茫。阿雨,娟姐姐和你都不一样了。幸好你的眼睛没变,不然恐怕真的认不出。”
荒在夕阳下微微笑开,眸子是干净的淡紫:“娟姐姐,见你一切都好,我很开心。还有你也是——表哥。”
青城缺先是一愣,而后弯起唇,笑得像一个青涩的孩子:“你恐怕一早就认出我了吧,城雨表妹。”
颔首,荒道:“是。我先认出了水幕剑,就猜到了表哥的身份。”
“阿雨,跟我回去聚聚吧。我现在住在新郡。”凌娟道。
荒低头略微思索,旋即微笑,答道:“好。”
出了旧郡,向北,通往苏耶新郡,向南,是巍峨的婆罗科努山东麓。
三人一行,并肩策马,行在荒败的道路上。青城缺沉默地行了半路,听城雨与凌娟的闲谈,待两人暂且言毕,问道:“表妹,不知表姑夫如何?”
阿雨愣了愣,轻声道:“娘是为了找爹才到西域来的,可惜,直到她去世,我也为亲眼见到爹。”
“早知如此,当年又何必呢!”青城缺叹道,“若是表姑当初留在庄里,或许表妹你就不必在外流离多年。”
阿雨温婉地笑,摇头,道:“已是上一辈的事,我们又有何立场指责呢?”
“不是指责,只是感叹罢了。表妹,等我办完了西域这边的事,你随我回庄吧。爷爷一直挂念着你们母女。”
“劳叔公费心了。若是表哥早些提出此事,或许我会答应,只是现在……”阿雨笑得几分无奈。
青城缺驻马,侧头问:“表妹有何难言之隐吗?”
阿雨轻叹:“表哥,一言难尽。”
“死丫头!”傍晚的风送抵了某人忿忿不平的抱怨,“你就为了你素昧谋面的表兄,忍心毁了我的名声!”血残驾马疾驰而来,在一行人面前停住,脸上是不正经的委屈。
“血残!”青城缺一惊,回手按剑。
阿雨几分慌张,几分无奈:“孤,你怎么来了?”
“尊主有安排,召你回宫。”血残斜睨青城缺一眼,正色道。
“你是璃焰宫的人?”青城缺蹙眉,看向阿雨。
阿雨垂睑,不置可否。
“阿雨,你什么时候……?”凌娟问。
“十年前,旧郡大火的那一夜。”阿雨答,继而转头向青城缺莞尔一笑,“所以,我不能与你同去。表哥,日后保重。”说罢轻夹马腹,行至血残身侧,道:“孤,我们回宫。”手心是如泉涌的汗。
血残冷笑,勾起一丝微凉的风:“小子,再放过你一次。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座下黑马原地转身,向着日落的方向奔去。
阿雨亦奔驰而去,不曾回头。
荒原一望无际,夕阳向着婆罗科努山西麓渐渐滑落,橙红的辉映镀满了整个世界。一对离群的大雁相伴而飞,影子映在巨大的橙日上,东南是它们的方向。
荒和孤前后而行,衣袂映成金黄。夕阳在前方,头上的彩云在风中追逐。
“孤,尊主那边……”
“放心吧,死丫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疾驰的马背上,孤勾起唇角的弧度,圆润而温暖。
“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许叫我‘死丫头’!”荒回头,抗议。
孤无视荒的微怒,放声大笑,声音干净而有力,和着风在荒原上旋舞。“我偏要叫,到死我也要这样叫你,死丫头。”戏谑中平添了几分温柔。
“那你最好早些死。”赌气,荒恶语相向。
沉默。
沉默得让她有些心慌。
“你真那么不在意我的生死?”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马蹄声,和孤几分暗沉的声音。
“真是的,气话你也信。”放缓马速,荒心跳得忐忑。这,算是道歉了吧?
孤没有放缓的意思,径直而过。
眼看孤的坐骑擦身而过,荒突然臂上一紧,被孤提上了他的马背。
一声轻轻的惊呼从唇边滑过,他温热而强劲的呼吸声进在咫尺,很热,很暖。荒的马随在一侧,跑得轻快。
“荒,”孤的热息吹到她的颈上,“如果此次与青龙庄的对抗中我没有死,我们就离开璃焰,与昔日的亲人相聚。”
马蹄声哒哒地敲击着心,荒望着霞光中双双而归的大雁,世界成了一片暖色。
“荒,”孤的眼神定焦在远方的婆罗科努山,唇角轻轻上扬,“那之后,我们就在一起。我永远叫你‘死丫头’!”
轻轻倚在孤的肩上,荒顺着孤的眼神望去,眸子里的淡紫干净清亮。
却听见内心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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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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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亲故东来旧难识 策马荒原论归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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