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特种公主》若雨翎音

26、苍云之风 第十三章

　　“汐汐，醒醒，不要睡了。”
　　“姐姐，你快起来呀!”
　　是谁?是谁在叫她？声音如此的熟悉。
　　汐汐……汐汐只有他会这么叫着。
　　“汐汐，起来了。”感觉有人在轻拍她的背。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又有人在拉她的衣服。
　　迷迷糊糊的将眼睛开了一条缝，眼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泛着白色的光，有着两个人影在面前，她思绪有些迷离，努力的眨了眨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两个人。当两人年幼稚气的面孔引入眼帘时，她整个人如遭雷殖般的坐直了起来。
　　视线环绕四周一圈，她惊愕万分。
　　这是她的房间。
　　挂着满是奖状的墙壁，陈列着奖杯的书柜，还有摆放整齐的书桌，椅子靠背上挂着的是红色的双肩书包，书包上的图案是美少女战士水兵月，这个书包应该是十二岁生日时母亲给她买的，因为那时候电视台放的动画片是这个，学校里很流行。那一阵子自己常说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这句话。
　　书桌上放着一本书，书是被翻开的，从翻开的程度看，将近看完了。
　　一阵风吹进来，卷带着淡蓝色格子窗帘，也将书页一页页的向前翻回，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音，最后书被合上了，依稀的看见书名——《福尔摩斯侦探集》。书桌上还放着一本台历，对着她的页码显示的是4月份，10号之前都已经用笔划掉了，这是她一贯的习惯，过去的日子就在台历上用大叉划掉。
　　4月11日，周日。
　　“你这孩子真是的，自己昨天吵着要去动物园的，现在哥哥和弟弟都起来了。自己反倒赖床了。”母亲温柔的嗓音随着身影进入视线。
　　母亲的面容是小时候记忆力的年轻面容。
　　“姐姐赖床，羞羞脸！”眼前的弟弟不停的用食指来回在右脸颊上比划着。
　　另一个人则是带着一种近似于宠溺版的微笑看着他，说道，“起来吧，时间不早了。”
　　她触电般的噌一下跳起来，掀开被子，在他诧异的眼光下中跳下床与母亲擦身而过冲了出去。
　　“汐汐？你怎么了？”母亲有些惊愕的在背后叫着。
　　“姐姐！姐姐！”弟弟也在叫着。
　　她不管不顾的冲向记忆中的那扇门，猛然的推开。
　　“汐汐！”父亲坐在抽水马桶上大叫一声，赶忙拿着报纸挡住自己。显然被女儿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道该继续坐着，还是站起来。
　　她站在盥洗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容，不敢置信。
　　这是她！是自己，是十八岁的自己。
　　竟然是十八岁的自己！她伸手使劲的捏住自己的脸。
　　“痛——”她叫了出来。
　　“汐汐，你干嘛啊？干嘛拧自己啊？”父亲惊讶的叫着。
　　她望向父亲，手虽然松开了，但是仍旧举着。看着父亲惊讶的神情，自己更为惊讶，她的忍痛能力怎么可能知道这种程度？可毫无疑问的她痛，也就是说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回到了自己十八岁的时候。
　　老天，你为何这样戏弄我？我的的确确想回来，但是不是十八岁，绝对不是十八岁啊！看着眼前的父亲，是那样的年轻。在自己临死前脑中跳出父亲的面容是比这老了十来岁的面容。
　　慢慢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老婆！老婆！女儿怎么了啊？”父亲一边拿着报纸一边开始提裤子，一边大喊着。
　　第一个回应的不是母亲，而是她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
　　“怎么了？汐汐？怎么了？”他一把抱住她，低声问。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脸，随后一道惊雷打醒了她。
　　4月11日……
　　4月11日是岳懿的忌日……如果她现在是十八岁的话，那么也就是在不久之后，岳懿便会死于意外。
　　想到这里，她突然伸手抱着了他。
　　“怎么了？怎么了？”肖岳懿不断的问。
　　随后母亲进来了，聿冰也进来了。
　　大家都挤在这小小的浴室内。
　　“喔唷！你们都出去好吧，好歹让我裤子穿上啊。”父亲依旧提着报纸遮住自己坐在马桶上的身躯，窘迫的喊着。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于是大家都笑了。
　　“谁让你老是喜欢在马桶上看报纸！上完就出来！”母亲边笑边说着父亲。
　　岳懿微微屈起食指，轻柔的擦去了她的眼泪。“能笑就代表没事。”
　　她吸吸鼻子，回道，“诚如你所见。”
　　随后一行人便去了动物园，据母亲说是她提议的，但是她完全不记得了，自诩记忆力过人的她居然回忆不起来小时候的很多事。
　　小时候的动物园没有记忆中的大，也没有记忆力的设施现代，但是她觉得比十多年后的动物园温馨多了。
　　人没有那么多，没有那么闹哄哄。地上也不见随处乱扔的垃圾果壳，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年后的动物园会满目狼藉的。照理说时代在进步，人也会进步，可恰恰相反。
　　“感觉你今天不是诚心来动物园的。”肖岳懿突然说了一句。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她反问。
　　父母在前面带着聿冰，她和岳懿走在后面。岳懿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甚至有种感觉，不像是兄妹之间的握手，反倒像是情侣之间的握手。但，很快的她便打散了这个念头。不要用不纯洁的念头去解释纯洁的行为。
　　“总觉得你有些心不在焉的。”他看着前方，“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感觉，你仿佛长大了不少。”
　　她心脏停了一下。愕然看着他。
　　岳懿敲了敲她的额头，“大概是我神经错乱了。”
　　“没有大概，明明就是！”她甩开他的手，生气道，更是心虚。
　　“好好好，是我神经错乱，是我神经错乱！”他大笑着再度牵起她的手。
　　她不断的在心底默念：要纯洁，要纯洁！
　　一路上岳懿总会伴在她身边，聿冰看到气球就要买气球，看到棉花糖吵着要买棉花糖，然后看到别人和橘子汽水也要喝，父母跟在后面像伺候皇帝般的伺候着。从小她就不怎么爱吃零食，岳懿可能是男生的关系，也不怎么吃这些。只不过母亲还把他们当孩子来看，也要给她和岳懿买的汽水和棉花糖时，她说买一份就够了，她和哥哥分着吃就行，也不必浪费多一份的钱。
　　她吃着棉花糖，他喝着汽水，等到吃到一半时，两个人再换一下。吃的是同一个棉花糖，喝的是同一瓶汽水，连吸管都是同一根。她吸他吸过的吸管时，很明显的看到岳懿连红了一下，说了句不卫生。而她说了句，“细菌穿肠过，卫生心中留。你和我什么关系，别矫情啦。”说完还用手肘轻轻的捅了捅他，岳懿摇摇头叹了口气。
　　大熊猫、黑豹，东北虎，狮子，还有河马等等，一路看了个遍。更好笑的是聿冰要把包里的饼干给河马吃，不过有一包饼干被压碎了，饼干碎渣弄得书包里都是，他反拿着书包对着张嘴的河马倒着，饼干碎是进了河马的肚子，没想到书包一不小心也掉了下去。把父母还有动物园饲养河马的工作人员吓的不轻。
　　又是拿书包又是赔礼道歉的，还被人指指点点的，父母的头简直都垂到地面上去了，可她倒是没心没肺的笑个不行，结果让父母给训了一顿。没有笑的岳懿也在被训范围之内，因为他们两个躲在一边。
　　回家路上路过照相馆，照相馆的成列橱窗里一副全家福照片有些刺激了母亲，母亲说了一句岳懿似乎没和他们照过相，最后于是一行人进了照相馆。
　　拍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他们四人的全家福。
　　一张是聿冰、她还有岳懿坐在一起拍了一张，算是兄妹弟的合照。
　　拍完后聿斌对一遍摄影道具的木马感了兴趣，吵着要坐，母亲无奈的哄着这个小祖宗，父亲去楼下付了钱。而岳懿和摄影师傅不知道说了什么，回过身拉着她坐下。
　　“好了，师傅。”
　　“嗯？”她侧头看他，不明白这个动作。
　　“配合一下就行了。师傅试角度呢。”岳懿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句。
　　“哦。”她点着头，乖乖的坐着，没有想太多。
　　回家的路上，她一心想着的是她能否改变历史？为什么让她回到岳懿出事之前？是不是让她做些什么去改变接下来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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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前的日子犹如火炉上烤着的日子。
　　对于她而言也是亦同的，若是十年前或许她还可以很轻松的去参加那场人生至关重要的考试。可是……现在的她把好多东西都还给了老师了。
　　这个月过的可真是苦日子啊！只有她自己知道。
　　支援已经填了，和岳懿一样，是清华。
　　这个她还是有记忆的，原先第一志愿填的是清华，再是警校，后来岳懿走了，她就决定放弃清华了，再后来靳翔的过世，她就去参军了。
　　岳懿在北京，但也常常打电话回来关心自己。这两天索性就请假回来了，她问他为什么，他淡笑不语。
　　吃饭的时候，她脑子里还是那些数学公式在打圈飞翔。十年不碰这些东西，要一个月里统统拿起来，就算还有些记忆，但是也真的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卷子做的快要吐了。学校里还天天挂着“离高考还有XX天”的大告示牌。
　　“肖肖。”母亲盛了一碗饭给她。
　　“什么事？”她夹了一点青菜放进碗里。。
　　“下周三是你18岁生日，我们打算办一下。现在定在周六晚上，你周六放学就快回来，我们一起去。”母亲说着。
　　她皱眉，赶忙转头看日历，果然看到下周三的那个日期。她生日的前5天是岳懿的忌日，正因为这件事，她18岁之后她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不用了，我不想过。”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低头赶紧吃饭。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父亲下一秒就跳了进来，“18岁生日是大事！”
　　“是啊，是啊！我想吃生日蛋糕”聿冰的头也靠进来，“姐姐，爸爸说这次可以买一个大的！”聿冰嘴巴里含着一个小肉丸含糊不清的说道。
　　“小冰，食不言寝不语，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母亲呵斥弟弟。
　　她脸色很不好，“我不想过生日！”她这一辈子，最最不想过的生日，就是18岁的生日了。这顿饭，她有些吃不下了。
　　“十八岁成人了，在国外十八岁可就要独立了，也算大事，为何不要庆祝一下？”岳懿温温柔柔的嗓音也出现在房间门口。
　　她看着他，心里波涛汹涌的一阵阵。
　　“我不想过生日，特别是18岁生日。”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傻丫头！”岳懿放下筷子摸摸她的头，一脸的宠溺。
　　“爸爸已经昭告了天下，我的宝贝女儿18岁大生日，要摆个几桌。”父亲已经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小懿考上了清华，我们请了好多亲戚，我们囡囡也能考上清华的！到时候爸爸再请一次。”
　　“万一姐姐考不上呢？爸爸你还请客吗？”聿冰问了一句。
　　顿时父亲的眼神简直是恐怖死人了。
　　聿冰吓的顿时脸就缩到碗里去了。
　　“你弟弟是个乌鸦嘴，别理他！囡囡，爸爸知道你的能力的。周日我们就去爸爸店里，爸爸亲自掌勺！”父亲是主厨，在这个业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在家里父亲从来不做饭都是母亲做的，据说这就是大厨的气派，母亲不让父亲在家里做饭的原因，她也知道，因为父亲做完一顿饭就拍怕屁股走人了，母亲跟着收拾，而在饭店里是有人帮父亲收拾的，就算摊子摆的再大也无所谓，可家里就这么点地方。因此他们一家也是偶尔才吃到父亲做的菜。
　　“爸爸可宝贝你了，哥哥考清华的时候还吃不上爸爸做的菜，你可不一样了。”岳懿笑着。“我可是特地为了这件事回来的。”
　　父亲任职的店……她眼皮跳动了一下。回想起岳懿出事的地方就在父亲任职的饭店附近，距警察推断说岳懿当初是要往哪里去而遇上小偷的。
　　“不行！不去那里！”她站起来，很严肃喊了一句。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三双眼睛都直直的看着她。她看到岳懿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母亲的眼神里满是不悦，脸都有些板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每次都到爸爸饭店吃饭，都吃腻了，换一家。”她随便说了一个地方，是距离岳懿出事地方相反方向的一个饭店。
　　大家仍是看着她。
　　“纱纱说，上次他们家吃饭就去那里，那里的红烧肉特别好吃。”她补充了一句。
　　父母的眼光未曾离开，父亲的脸色很难看。
　　“我没说爸爸做饭难吃啊。”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爸爸是大厨师，做的饭超好吃的，可是，我们出钱吃饭干嘛还要爸爸动手啊。”
　　母亲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简直有些是扔的感觉，“你这个孩子怎么任性到这个地步？你哥是考上了清华和生日一起庆祝的，你爸爸特地要给你分开办，你哥哥特地从北京飞回来，还请了假，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哥能考上清X，你能吗？你能吗？就你现在这副德行，我还能指望你什么？一点都不懂事。”
　　她紧紧闭着嘴，不再说话，动作慢慢的坐了下来，刚想举筷子，却冷不防的被父亲一把抽走了，“觉得我做的不好吃，就别吃！”
　　牙齿咬了咬，再咬了咬，本想说出：我是为你们好为哥好，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看了一眼父亲，看了一眼母亲，看了一眼岳懿。又再度起身，步履沉重的往自己房间走。
　　“小懿，吃饭，别理她，她从小给你妈妈宠坏了，这件事轮不到她做主。”她听见父亲这么说。“我们就订在周六那天好了。”
　　“我不会去的。”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随后父亲跳了起来，母亲开始劝，她急急忙忙的冲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有本事你永远别出来！”父亲生气的大叫。
　　靠在门背后的她不知道为何很想笑，扑到床上把头蒙在被子里咯咯的笑起来，有些不可遏制的。
　　父亲似乎十几年都没变，以前是，十多年后还是。平时是一个老好人，性格好，脾气好，良心好，一旦有人说他菜做得不好吃，立马的就炸毛，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迅猛龙怒气冲天。
　　笑着笑着觉得睡意来袭，意识有些模糊的想着为何最近总是如此嗜睡？还找不出个答案便在迷迷糊糊间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