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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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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居然不去唱K?那我新练的苏打绿,唱给谁听?”Leslie听说连禾不去KTV了,立刻做出一副缺少知音悲痛欲绝的表情。
“那你怎么回去?这里离你家还挺远的。我给你叫个车吧,现在还下着雨,车恐怕不好叫。”还是技术男Peter说得更暖男一些。
“不用,说他们庄总送我回去。”连禾小声说,生怕别人听到一样。
“神马?”这下Leslie更不淡定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李小农把你作为贡品献给他们那个老大啦?”
“去,李总不是那种人,好吧。”Peter立刻说,“嗯,不过……”显然,Peter也不确定这是什么一个状况,“你有什么事儿就立刻给我电话吧。”Peter看向连禾的眼神有些关切。
其实,连禾也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搞得现在连李小农临走之前看自己的眼神都似明非明,欲言又止。
连禾跟庄东晓站在大堂外等服务生把车开过来。十月的天气早晚温差大,兼又飘着雨,连禾今天只穿着一身套裙,纤细的小腿露在外面,站在那里只觉秋寒逼人,不自觉的合臂抱着自己,膝盖微促着,身形楚楚。
忽然一阵温暖,是庄东晓将搭在手臂上的西服给连禾批上了。
连禾忙转过头:“谢谢您,庄总。”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庄东晓浅浅的笑了一下,绕过肩膀替连禾披上西服的手握了握她一侧的肩。
西服的衣领间有淡淡的杏仁和松木味道,不是香气,却让人感觉安宁。
上了车,连禾要将西服放到后座去,庄东晓却接过来让他先盖在腿上:“车里现在也有点凉,你先盖着,我打开加热坐垫,一会儿就暖和了。”
“嗯,谢谢。你的胃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连禾觉得不能只一个劲儿的说谢谢。
庄东晓转头看着她笑了下,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们说你的业务能力很强,合同谈判的时候很能说。你是李小农的手下爱将。是吗?”
“哪有,我只是就事论事,这是我的专业和职责嘛。”说到工作,连禾刚找回一点底气,结果庄东晓接着说:“可是为什么我看你刚刚吃饭的时候有点傻气呢?”
“啊?我……,你……”连禾气结,“我哪里傻啦?”
“那么,不是傻气,是勇敢吗?”庄东晓低着眉,侧脸看着连禾,嘴角眼睛都是促狭的轻快笑意,仿佛在看一个孩子。
连禾赌气:“是啊,我是傻。我如果没这个傻气的话,也不会半夜送完全不认识的人去医院,忙到凌晨五点才回家,天亮又赶去上班。你应该感谢我的傻气。”说得咬牙切齿。
这回庄东晓笑出了声,笑声低沉醇厚,震荡在车厢里,仿佛织成了无形的网,将连禾包围住,让她觉得有一种稳稳的安全感。
过了一会儿,连禾偷偷看着他的侧脸。庄东晓有一副高直的鼻梁,平时不笑的时候,显得坚毅冷峻;他的鼻梁上有微凸的驼峰,不很明显,但乍一见,便会让人觉得他应该是清高寡言的。
气质这么高冷,我当时怎么没发现,连禾在心里自言自语。
“你在看我?”庄东晓突然说话,眼睛还看着前方,说这话的时候脸都不曾侧一下。
“没……,我,我在看你那边的窗外。”窗外都是雨,左右车窗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话一说出口,连禾就感觉自己是不是全身的血都涌到脸上了,好烫好烫,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连禾忙按住胸口,车里太静,她怕不按住大概要被人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下,她哪儿也不敢看了,只乖乖的盯着前挡风玻璃,好像上面有花一样。
车厢温暖适意,酒意上涌,连禾的一双手放在西服上,轻薄的羊毛面料,上面有极细短的绒毛,触手柔软温暖。她就这么在副驾上睡着了。西服内衬丝滑,从腿上滑了下来,委叠在连禾的脚边。细跟高跟鞋已经被她踢掉,露出精巧的脚踝。
庄东晓在等红灯处,拾起西服,轻轻的替她搭在身上,睡梦中的连禾依然嘟着嘴唇,耳侧有一绺头发顺滑的批下来,被车里的空调暖风吹得微微飘动。看着连禾睡得那么踏实的样子,庄东晓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柔软了,又揉皱了。几不可闻的,他叹了口气。
雨,渐渐停了。
连禾的家在一个很大的老式小区里,小区里花草繁盛,地段其实是不错的,往南往北都是出了名的高端社区,周边就有城市超市。当初连禾的父母舍不得独女吃苦,一毕业就帮她买好这个房子,付了首付。连禾的闺蜜D姐就经常说连禾的家是夹在富人区里的平民屋。
车驶进小区,庄东晓在连禾的指路下将车停到单元楼门口,下车替连禾拉开车门,结果连禾还在弯着腰踮着脚尖手脚并用的找鞋。好不容易两只鞋都找到,连禾憋红了脸跨出车门,犹自犹豫着要不要请庄东晓上去坐一下,倒是庄东晓先开口了:“不早了,你上去休息吧。”
连禾道了谢便要抬脚往回走,又被庄东晓一把拉回来。
两个人站在台阶上,庄东晓,微微探身向前,看着连禾的眼睛,仔仔细细的跟她说:“下回,不能喝酒,就不要喝,知道吗,傻姑娘?”
突然之间那么近的距离,几乎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和他身上特有的松木和杏仁的干燥味道,连禾觉得自己的心忽如雷鼓一般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那一刻,连禾惊慌得想闭起眼睛,才从嗓子里逸出一句不成调的“嗯”。
“上去吧。”庄东晓直起身,看着连禾进了楼门。
短短几步路,在庄东晓的注视下,连禾觉得自己快要走成顺拐了。
看连禾上楼之后,庄东晓依然驱车回了公司。去日内瓦出差一周,桌上的待签文件堆成山,最上面的就是信息设备部刚刚和李小农他们谈下来的系统采购合同定稿。
合同的侧面骑缝上被七七八八的签上了好几个名字,其中一个便是连禾的。“连”字被她写成繁体,运笔到位,间架平稳,走之却拖得很长,明明笔画简单的两个字被她写得衣袦飘飘,宛如被风吹起的纱帘。
庄东晓的嘴角翘了一下,不自觉的又在心里描画起那日里看到的连禾。
半夜载着他这样一个身高183公分、体重快150斤的陌生男人送医院急诊的女生,庄东晓怎么想都该是个扈三娘之类的勇猛角色。结果连禾趁午休时间赶到病房的时候,庄东晓看到的连禾,大眼睛,马尾辫,身材娇瘦,表情倔强,不说话的时候,上嘴唇嘟嘟的翘着,偏偏细巧的下巴也是圆圆翘翘的——看哪里也看不出勇猛干练来。
再后来,连禾半垂着眼睛,看着地面,跟他解释自己是如何无心的把他那信用张给弄折了的。
听到后来,庄东晓就出神了,恹恹的半眯着眼睛,眼前那张娃娃脸上浓密的睫毛,象被雨水打湿的翎羽般,在他眼前忽闪着,颤抖着,庄东晓不可抑止地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明媚的星期天的午后,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这样忽闪的睫毛,不经意的,柔软地,叩开了他少年的心门,之后,很多事便宿命的发生了……
那一年,庄东晓18岁,宋蕤蕤21岁。
正是暑假时分,庄东晓在学习法语,准备第二年去苏黎世念金融。
“东晓,这是宋蕤蕤,从今天开始,她是你的法语老师,要尊重宋老师。”庄父在那一天,将宋蕤蕤作为家教老师介绍给庄东晓。对于自己的儿子,他最了解,宋蕤蕤是个才21岁的小姑娘,他其实有些担心镇不住庄东晓。原本,他是请在外院做领导的老友刘晋铭帮他在外院找一个经验丰富的法语老师来教的,但是刘晋铭却极力推荐宋蕤蕤。蕤蕤的父亲就是外院经验最丰富的法语老师,但是现在不带家教;蕤蕤从小接触法语和法国文化,现在工商管理专业大三在读,但是已经考取了院里的交换名额,明年就会去法国的南特商学院读商科。蕤蕤母亲早逝,父亲身体又不好,蕤蕤高三毕业就开始带法语家教,在他们外院家属区已经小有名气。庄父于是觉得这样自立自强的小姑娘放在跟前,对庄东晓也有好处。自己的儿子,不是不优秀,只是有时太任性执着。
事实上,也是这样的,那个时候的庄东晓认为,只要努力,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包括人心,包括爱情。
庄东晓对这位只比自己大三岁的家教老师还算配合,宋蕤蕤教的得法适当,两人在教与学上还算顺利。
虽然是自己的学生,但是送蕤蕤接触下来觉得庄东晓的见识很广,渐渐的有些东西也会拿出来请他帮自己参考。
“哎呀,前面的本子没用完不要换新本子。所有我让你做的这些笔记,将来你还要带到瑞士去看的呀,尽量记
在一个本子上,将来上飞机也轻松一点嘛。”宋蕤蕤又在教育庄东晓。
“你这么念叨,学校里,会有男生喜欢你吗?”庄东晓一边说,一边照旧在新本上记语法笔记。
“学生没有权利过问老师的私事。”宋蕤蕤扬着脖子看着庄东晓,脸却有点红了。
“你脸红了。”
“我才没有。”
“是那个叫刘畅的男生吗?他的字太丑,配不上你。”
“你翻我的东西!”
“那封信从你的书里飘出来了,我好心帮你捡回去。”
“你这样是不对的。”宋蕤蕤实在不擅长骂人。
“你既然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还不跟他表白?”
“我哪有喜欢他。”
“噢……,你没有? 那为什么某人的笔记本里有一页,写满了‘周扬’两个字?你在练字吗?”庄东晓坏心的挑起一边的眉毛,“还有,我家的窗台上,是谁蘸着水写了好几个‘周扬’?水迹干了还能看得出来?”
“你偷窥!”宋蕤蕤窘得小脸涨红。
“你做得那么明显,我还用得着偷窥吗?再说了,有人偷走了我尊敬的老师的心,我岂不是应该了解下是谁吗?”
少女的心事被揭穿,宋蕤蕤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干嘛?半小时都还没到。”庄东晓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特别亮,意思很明显,课还没上完,他这个学生不允许罢课。
蕤蕤只好又坐了回去。低着头看手里的教材,胸口还在起伏,很明显憋着一口气无处说。
“为什么不跟他说你也喜欢他?”庄东晓又问。
宋蕤蕤没有抬头,过来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说:“下个学期他就要去美国了。”
房间里一时沉默。
这个时候,阿姨端来了课间甜点。每每休息的时候,阿姨都会一人一份给他们端过来,配料地道,摆盘考究,是外面根本吃不到的美味。
宋蕤蕤看阿姨进来,忙站起身帮阿姨把托盘接过来。
阿姨笑眯眯的说:“蕤蕤,你多吃一点,看你这瘦的,小胳臂这么细。”
有了甜点,宋蕤蕤似乎把不愉快都抛到脑后,一小勺一小勺埋头吃起来,庄东晓坐在她对面,却没有开动。
“你吃得脑袋都快掉进去了。”他看着宋蕤蕤,后者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唔。”蕤蕤没空睬她。
“我这份没动,也给你吧。”
宋蕤蕤抬起头,眨着眼睛看了看庄东晓,确定不是又在逗自己的,就二话不说,把他的那盘也拖到自己面前了。
两人都不说话,房间里只听得到宋蕤蕤仿佛小猫吃食一样轻细的声音。
“有那么好吃吗?”庄东晓又问。
宋蕤蕤好性子的又抬起头,手里还端着一勺甜汤,“那要不你的这份你再拿回去?”。
可是庄东晓去突然探身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喝了那手里的那勺甜汤。
“太甜了。“庄东晓微皱着眉说。
宋蕤蕤的脸又红了,僵在那里,不知道是把勺子放下来好,还是继续吃。“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放着自己的不吃,偏要来吃人家的。”宋蕤蕤只好在心里腹诽。
吃过午饭会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宋蕤蕤一般会坐在泳池边看看书,发发呆。从他们上课的房间里看出去,就能看到这个半露天的泳池,隔热顶棚下,池底莹莹的蓝色在炎炎的夏日里看起来特别舒爽。
周扬是系里的师兄,笑容阳光,对人体贴,去年夏天和宋蕤蕤一起给参加世博会的法国特警队做随行翻译,那段时光,宋蕤蕤觉得每天都幸福得如在云端。之后两人偶尔会在校园里碰到,蕤蕤从来也没想到会收到他的情书,一颗心翻腾得彻夜难眠。周扬在信里说自己下学期就会到美国去继续学业,走之前无论如何要向她诉说心迹,即使被拒绝也没有遗憾了。
但是周扬的父母都定居美国,周扬希望宋蕤蕤能跟他一起在美国深造工作。而宋蕤蕤却一心希望早点毕业、早点挣钱;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一手操持这个家,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父爱如山,宋蕤蕤不能抛开身体不好的父亲只身去美国。
宋蕤蕤正望着泳池出神,突然手里的信被人一把夺过去。
可恨的庄东晓抢过信便一边大步沿着泳池往前走,一边大声读着信。宋蕤蕤忙奔过去拽着他的衣角要拿回信。可是庄东晓那么高,还长手长脚的,拿着信的手往上一举,宋蕤蕤根本够不着。
“你还给我,你还给我!”宋蕤蕤气得小手握成拳头一个劲儿的捶着庄东晓,只是力气那么小,庄东晓根本不当回事,一个错身刚要躲过去,哪知宋蕤蕤收不住,用力扑了个空,一个趔趄,跌到泳池里去了。
等庄东晓把宋蕤蕤拖上来的时候,宋蕤蕤已经全身湿透了,夏日穿的纯棉薄衫都紧贴在身上,从头发到睫毛到裙角都滴滴答答的淋着水,就那样无措惊慌的站在泳池边,哽咽抽泣着。
庄东晓一回头,便看到了这一幕,从此便再也不能忘记,不能忘记那一幕里的宋蕤蕤,好似被他从云端里的天车上拽下来的大天使,又好似暗夜里被他拖出湖面的精灵,无辜迷茫,却夺人心魂;庄东晓也不能忘记那一刻自己的感受,仿佛夏日里的知了都不再鸣叫了,仿佛自己的一颗心被人轻易的拿走了,仿佛周边的空气全被抽走了,剩他一个人站在原地,不能呼吸。
庄东晓回过神来,走过去一把拉住宋蕤蕤就往回走;宋蕤蕤刚要出声,庄东晓回过头低声对她说:“不许叫,也不许哭,你想让阿姨看见吗?”宋蕤蕤立刻噤声,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跟着他往屋里走,两个人的手心都黏腻潮湿。
庄东晓拉着宋蕤蕤到自己的卧室里,把她推进主卧卫生间:“用热水冲一下,把衣服换了。”
“我,我没有衣服可换。”房间里开着空调,宋蕤蕤感觉有点冷,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
庄东晓一边关上卫生间的窗子,一边说:“我给你拿我的衣服,换下来的我拿去烘干,一会儿就可以穿了。”说完走出卫生间,替宋蕤蕤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出来之后,庄东晓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坐下来,他可以隐约听到卫生间里花洒的声音。闭上眼,眼前便全都是宋蕤蕤站在泳池边楚楚望着自己的样子,怎么也挥不去。
一小会儿功夫,宋蕤蕤穿着庄东晓的一件POLO衫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头发还是湿淋淋的没有吹干,被热水冲过的小脸透着粉红,嘟着的小嘴红艳粉润。庄东晓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快长到膝盖,她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犹豫的望了一眼庄东晓,像一只无助的猫咪一样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面说:“等衣服干了,我想早点回家,今天没上完的课……”
突然她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拽到了床上,生生得撞在庄东晓的怀里,一声惊呼才刚逸出口已经被滚烫的唇堵住了,庄东晓像一只攫取到猎物的猎豹一样将宋蕤蕤扣在自己身下。宋蕤蕤终于反应过来,两只手推拒着,想要躲开他猛烈狂热的吻,可是她哪里抵抗得过。庄东晓一只手固定住宋蕤蕤胡乱挣扎的双手,一只手从后面握住她的颈项,更加霸道用力的吻令她本能的想张口大叫,却刚好被人家趁机侵了唇舌进来,更加深入缠绵的亲吻吸吮,从嘴唇,到耳际,再到颈项,庄东晓滚烫灼热的吻一点点的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就宽大的POLO衫领口已经被他扯破,宋蕤蕤胸口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庄东晓灼热的吻细密的落在上面。宋蕤蕤心里好害怕,她想喊出声,又担心把阿姨叫来了之后该怎么收场,只能一边尝试着想挣开,一边低声啜泣着说:“别……别,你别这样。”
突然胸口一疼,庄东晓居然咬了她一口。只见庄东晓抬起身,看着她,虽然气息还不稳,但是看着宋蕤蕤的眼神坚定霸道:“宋蕤蕤,不要去想那个周杨!”宋蕤蕤没有说话,突然腰被大力的收紧,庄东晓把她箍在怀里,扣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明天上课继续,不许有任何借口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