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七章 ...
-
天光微露——
犹记梦里似有冷香缭绕,有云鸟花树,仙音袅袅,流水潺潺相合,鸟鸣声声相伴,有云雾流动,似是人间仙境。
有人着天青色衣衫清浅如烟端坐于一株花树下,肤白如玉,发黑如墨,花瓣殷红如血,缤纷落下,他指尖轻拂琴弦,时而抬眸浅笑。
“云微。。。”他喃喃出声。
场景霎时变了,落下的花瓣真真化做了血,沾染在眼角眉梢,似是泣血般,琴音也越发凄厉,周身衣衫霎时染做血红,有化做枯骨的利爪扭曲着自不断翻涌的泥土中伸出,扯住他委地的衣袖,泥土变得松软,直如沼泽般,那个人变被拖着没入了污泥中。
花树只剩下干枯扭曲的枝桠,只剩白骨的飞鸟拍打着翅膀,伴随着关节“咯吱咯吱”的响声向他冲来。
狼狈闪身避开,然后冲向树下,人呢?
他双手徒劳的挖着。。。。
最后——触到了那人的指尖,指甲圆润,苍白,沾染着地底的污泥。
“云微!”徒劳的张嘴,却喊不出声来。
就这么醒了。
身子有些微的疲软,他缓缓起身,屋内很是素净风雅,墙上挂有花鸟鱼虫山水字画,有股熟悉的冷香缭绕。
推开房门,阳光直泻进来,微眯眼,睁开后就见与梦里相似的场景,云微就端坐在一株花树下,抚着琴怔怔出神。
心中一紧便跌跌撞撞跑了过去,待回神,已是紧紧抓紧了那人的手。
不复梦中的冰冷,触手温润。
“真好,你无碍!”
云微向来云淡风轻不形于色的面上终是露出一丝诧异。
顿了顿道:“瞧瞧,又欠了你一次。”
“扶苏相回房休息吧!”云微起身,拂落衣袖上的花瓣,转身走过那九曲回廊,眨眼便不见了。
安王府——
“听人回禀你前日遭人围剿,可曾受伤?”夜彬拉过他的手,把在脉上,察觉无碍又问道:“可调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云微淡淡收回手道:“想事一些江湖宵小,不足为道。”
“总该查清楚,以绝后患的!”夜彬眸光中透出一丝狠厉。
“恩。我以命手下去处理了。”云微添了杯茶抬眸问道:“今日唤我前来有事么?”
夜彬微恼:“如今竟与我莫名生分了。”将茶杯重重置于几上,又柔和了神色问道:“据闻你与苏伦近日走的极近,同塌砥足而眠,倒是好交情。”
云微神色不动:“苏伦不过暂住了几日,道不置于砥足而眠。”
顿了顿又道:“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我极是欣赏,交情是很不错。”
夜彬微微叹气,对面的少年,不复少时活泼,长大了竟是这么冷冷清清的性子。
太过雅致的长相,清冷的气质,倒象是九天的谪仙了。
正在出神,下人低声禀道:“王爷,韩小姐来访。”
云微起身,冷肃了一张脸道:“既然韩小姐来了,理当回避才是,王爷若无要事,云微便告退了。”
“嘭!”却是夜彬拂袖,将桌上的茶杯在地上砸的粉碎,捧了新茶前来的婢女见此一惊,茶壶中滚烫的热茶登时泼在了云微腕上。
纤瘦白皙,宛若玉石雕就的腕子霎时红肿起泡。
婢女急急跪地磕头,面若金纸,冷汗直流。
“你竟伤了他,留你这条命何用?”安王震怒。
管家见状,忙唤人来将那已抖做一团的婢女拖下去。
那婢女急了转又向云微哀求道:“殿下救命,殿下救命啊!”
夜彬捧了云微的腕子细细察看,云微冷着脸挣开:“我素来不喜你这般,一点小错罢了,何故要人性命?”
远远瞧着那韩小姐缓步走在那九曲回廊中向这边走来,夜彬微皱眉头吩咐道:“告知她本王今日有要事与人相议,明日邀她去游玩。”
眸中一片淡漠,全无了那日虚假的温情。
云微心下莫名的不自在,抿了抿唇笑道:“既是韩小姐来了,你若无要事,应当陪她去,何故把这时光白白耗费在我身上,免得惹得韩小姐不高兴。”
“那你呢?”夜彬再对他百般纵容终究冷厉了面色:“你高兴么?”
云微依旧淡笑:“怎么会不高兴呢?韩小姐若为安王妃,必然对你的大计助益良多的。”
话刚说完,便被夜彬握着腕子拖进了屋内。
将人使力掼在外屋床边的榻上。
云微在榻上半俯着身子微微喘息,长发如瀑散落在背后,在窗外射进的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深蓝的光泽。
“怎么?”云微撑起身子强自笑道:“又是哪里不如意了,却开始拿我来置气了?”
他轻轻揉着腕子,皮肤素来娇嫩,夜彬又是习武之人,盛怒之下不知轻重,腕上此时乌青了一大圈。
“我哪里不如意你真不知道么?”夜彬俯下身子逼近他问道心中满是苦涩。
云微一惊,只是揉着泛着痛的腕子侧过头不再言语。
他素来是个心思八面玲珑的人,怎么会没察觉到一丝半点夜彬对他得情意呢!
夜彬叹气,见他如只受惊的小兽般窝在榻角,长睫扑扇如蝶翼,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莹润的光泽,那双他向来不敢大胆直视的深邃蓝眸此刻被掩在长睫下,瞧不清神色,倒也免去了夜彬几分尴尬。
他叹口气,瞧见云微腕子上那一圈乌青,心下微微一疼,暗恼自己自个儿下手不知轻重,竟然伤了自己放在心尖上得人。
坐在云微身侧,抚上那被他握的青肿的腕子,云微一震,正要挣开,却见夜彬自旁边一个小盒子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盒,指头揩了淡棕色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膏体一点一点,细细的抹在他伤了的腕子上。
不觉间便有雾气盈上眼眸,母妃因生他难产而死,所以他自幼便是没有母亲的,在深宫中慢慢长大何等艰难可想而知,他素来便是中皇子公主欺辱的物件,后来也不知何缘故,夜彬怜他,对他多有庇护,但总有他也照顾不到的时候,每次夜彬都会帮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处上药,再后来,他机缘巧合下见到了师傅。
现在的场景,宛如幼时他受欺负后场景再现一般,云微轻轻咬着下唇,心里愈发难过了。
指下的皮肤触手温润柔滑,夜彬慢慢的开始心猿意马。
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意的呢?
应当是两年前,他得了一件自海外购得的宝贝,便欢欣的拿来要给他看,急急冲入他府中,不顾丫鬟劝阻,冲进内室,恰好见到了刚出浴的云微。
只穿了件素白的里衣,粘了水汽,半透明的贴在身上,长发散在身后,还在向下滴水,素来无血色的脸被热水熏染的绯红。
云微初时惊了惊,见来得人是他,径自将一方素白的巾子抛了过来,夜彬便乖乖的站在他身后俯下身子为他擦头发。
云微身上蒸腾起的泛着他体香的水气便钻入了鼻中,从上往下看去,云微长睫微颤,菱唇微张,脸庞弧度优美柔和,顺着打开的领口看到了里衣里如玉般白皙温润的身子,一片的风光旖旎。
然后,便心中麻麻痒痒的,这幕场景,几番入梦,且后续香艳让他既惊且欢,着实忐忑不安了一段时间。
“好了。”云微微微挣了挣手。
那指头落在腕上初时力度适中,后来便像在抚摸一般,轻轻柔柔,抚过的肌肤感觉既痒又麻,让他心下不安。
夜彬已回过神来,见他双眸水光潋滟,颊生红晕,半垂着头一副羞怯的样子,不复平日的清冷,心中越发情动,使力将人推倒在榻上,修长的身子便覆上去了。
舌尖一痛,身子被大力推离。
云微瘫在榻上大口喘息,手忙脚乱的整理好了衣物,半仰着头,委委屈屈说了一句:“你欺侮我!”
话未说完,一串泪珠子便顺着腮边滚落下来了。
长这般大,便是云微幼时被人欺负的狠了也未见他掉过泪的。
夜彬伸指,晶莹的泪珠子沾染在指尖,他俯下头,欺向云微,云微侧首躲开,那唇便落在了颈侧。
“怎么?”夜彬不顾云微挣扎将人揽在怀里,吸允着颈侧细嫩的皮肤,含糊不清道:“你对我也是有着同样心思的罢?要不怎么韩小姐来了你便不高兴了?”
云微只觉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直视为兄长的人,却原来对自己存了那样的心思。
双臂使了内力,将人推开,恼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一直视你为兄长,尊你敬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我存了那样的心思?”
越说,心下越是羞恼:“你是我的兄长,怎么可以不顾人伦,对自己的弟弟生了它念呢?”
“你在拒绝我?”夜彬沉了一张脸,冷笑道:“我不可以,谁可以?苏伦就可以么?抵足同榻而眠是吗?你们都睡过了?”
云微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
“不是么?”夜彬面上仿若罩了冰般,越发冷厉:“听说他为你挡了支镖呢!瞧瞧,可真恩爱啊!”
“你在我‘惊鸿阁’安插了人?”云微厉声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卑鄙?”
“卑鄙?”夜彬冷笑:“你说我卑鄙,没错,我一直就很卑鄙,心思险恶,否则,你怎么能平安长到这般大?”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这般对我!”云微凄声道:“你护我长大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么?你我今后勿再相见了。”
话毕,转身便欲推门而去。
夜彬伸手,云微习武之人本能拔剑回手,即便快速躲闪,小臂上仍是被划了一剑,霎时殷红血色便浸染了衣袖。
“哈哈••••”夜彬苦笑:“你长大了,便要逃开我了,如今——竟对我拔剑相向了啊!”
云微见他得血一滴滴滴在地上,却如同滴在自己心上一般,心下虽担忧,又难过他对自己的心思,便咬咬唇,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夜彬双眼赤红,垂着手,也不管臂上得伤,伤处火辣辣的疼,又哪比得上他心里的万般苦楚。
忆及垂髫幼时,两人亲密无间,往事历历在目,如今怎么会到这般境地。
他说他变了,究竟是谁变了,他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