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印莲

10、从前有只猫

　　众所周知，猫是一种通灵的动物。但是大家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狐狸修成狐仙，乌龟修成龟仙，白鹤修成鹤仙，没有听说过，猫还能修成猫仙的。冠在猫后面的，只有一个字：妖。于是大家说到猫，都会说的：猫妖。
　　传说，世界的尽头有一片黑色的森林，在这片森林里，住着一只黑色的猫，这只猫，长着一对巨大的黑天使的翅膀。众所周知，猫是通灵的动物，也以吸食人的灵魂为乐。
　　有一段时间，猫儿因为一些原因遭受了重创，投胎在人间的一只普通的猫儿身上，成为在城市街边徘徊的流浪猫。如同其他所有的流浪猫一样，它聪明而狡猾，若非如此，也不能独自在这冰冷的世界存活下来。
　　是的，独自。
　　这只小猫从小就失去了母亲，那次它被人类的小孩用鞭炮绑在脚上，炸伤了脚，而它的母亲，被那些孩子用竹筒大的炮筒绑在肚子上，直接炸飞了出去。它对母亲的最后印象，就是母亲摔在地上，肚肠流了一地，血腥味中夹着浓浓的硫磺火药味。
　　而后，它就一只猫走天涯，看夕阳西下，看潮起潮落。直到有一天，它遇到了那个人。
　　那是一个长相丑陋的女人，小眼睛，大蒜鼻子，香肠嘴巴。女人皮肤很白，身材很胖，手指短粗短粗的，像一段段莲藕。
　　她在一家水果批发店工作，可能因为又丑又胖的关系，有点自备，也不注意打扮，没有什么朋友，只是默默地上班，再默默地下班。
　　她下班的路上，会路过一个街心公园，她总是会在那儿坐一会儿，看夕阳西下，然后吃掉一个苹果。
　　终于有一天，它和她相遇了，于是她没有吃那个苹果，而是把苹果放在靠近它的长椅边上。
　　它当然不会过去吃，只是远远地跟她对望。
　　从那以后，她回家的时候总是会带上两个苹果，一个放在长椅上，一个自己吃掉。而她总会在吃完自己的那个苹果以后，起身离去。
　　它好奇地想，难道她不知道猫是不吃苹果的吗？
　　有那么几次，它凑近了苹果，闻了闻，也没咬下去。
　　再后来，每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它总是会不自觉地走进那个街心公园，坐在长椅的一头，等着那个女人坐在另一头，给它递上一个苹果。
　　而后，它就开始试着咬苹果了。
　　女人见它咬了苹果，很开心，就开始对它说话，说一些她生活中的小事，她的喜怒哀愁。
　　就这样春去冬来，它和她坐在长椅上看过春花烂漫，看过夏树茂密，看过秋叶飘零，再看冬日瑞雪。
　　它已经能够把一个完整的苹果吃下去了，也知道了许许多多女人的事。

　　再到来年开春，有一天，它坐在长椅上，没有等到她来。
　　它等了一个晚上，又等了一个白天，到第二个傍晚，她还是没来。
　　一直到第三天夕阳西下的时候，她才慢慢走过来，拿一个苹果给它，自己坐在另一头默默啃着自己手里的，没有说一句话。
　　吃完了苹果，她没有马上走，夜色沉了下来，她才开口说她这几天的经历。
　　原来她去相亲了，她做了头发，买了裙子，化了妆，怀着期待又不安的心，相了两个男人，结果这两个男人都赤裸裸地嫌她丑，将她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一点点勇气，又全部打趴下。
　　不知道为什么，它听了这些话，有点生气，尾巴一甩，就从长椅上跳下来，走了。
　　她吓了一条，从后面追上来，说你苹果还没吃完……
　　猫儿不理，甩着尾巴穿过马路。
　　而后十分狗血的一幕发生了，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来，而后传来“砰”地撞击声。
　　猫儿回头的时候，刚好看见胖女人躺倒在地上，那只曾放在它面前它没有吃的苹果从她的手里滚出来，打了几个圈，滚倒了马路对面，它的面前。
　　苹果上沾着血，红红的，那么刺眼……

　　……

　　好吧，这个故事看起来，是那么没营养……不负责任的作者，这就开始认真讲故事了。

　　……

　　自从上家里经历了那不知名的怪物洗劫后，莲生奶奶一回家就开始重新装修，连门口的石狮子也重新打造了，据说造价比早年翻了足足十倍，心疼得莲生不住哀怨这与日俱增的物价。
　　莲生后来也死缠烂打问奶奶那妖怪到底怎么回事，但奶奶好像也确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如今天象大变，各路高人都齐集一堂探讨深浅，还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时至六月，爷爷还没回来，学校里考试日程都排满了，莲生也没空琢磨这些个复杂的问题，只专心应付考试了。时间一长，那些事也就渐忘了。
　　长三角地区一出梅雨季节，就迎来了酷暑。暑假过后莲生就大四了，所以系里面专门开了个会，鼓励学生趁着暑假自己找实习单位，实在找不到，再由系里进行安排。总之一句话，实习报告上一定要有盖章，不然不给毕业。
　　这年头的就业压力重啊，可见一斑。
　　说到实习，一般家里有点关系的学生，都会让家长给安排个单位，实在不行才会找到系里帮忙。而系里能安排的名额很少，所以鼓励大家自己出去找。
　　莲生是个懒人，要她大夏天里自己捧个简历到处跑，她可得造反。
　　可是莲生爷爷奶奶的关系圈子，不是寺院庙堂，就是些卖神器古董的——当然，大多是假古董。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江湖术士，茅山道士，以及，卖棺材的。
　　噢噢噢，饶了她吧，卖棺材，说出去得被她的室友刘女王笑死！
　　挑来挑去，到最后，莲生挑了个开香料店的，觉得这总归正常些吧？可是后来看到奶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还是一阵发麻。
　　事实证明莲生的直觉是对的，那香料店，也不是一般的香料店。
　　那家香料店，位于上海老城区的一个弄堂里。上海是个奇特的城市，一条马路隔出了两个世界，一边可以是现代商业圈，林立着摩天大楼，出入着高级白领；而另一边，还是老式破旧的房子，住着一群为点点柴米油盐也能红脸粗脖子的可怜百姓。
　　这家香料店，就开在这样的一个房龄有莲生奶奶那么大的老房子里。

　　香料店的店面不大，还没有莲生家的客厅大。店被分成了两块，一块是销售区，一块是仓库区。
　　香料店的正门有新装了移门，柜台就对着大门。柜台左右两边墙上和后面，都竖着货架，货架上是一排排的抽屉，抽屉上贴了各种颜色的纸，纸上有详细的品名，和说明。
　　在柜台的后方，有一扇小门，门的另外一边，就是仓库区。
　　总之，这是一家很小的位于旮旯角落里的店，小到莲生怀疑其有没有营业执照和公章。所以当她第一天走进来坐在柜台里，打量四下昏暗的柜子的时候，就开始后悔，或许拿着简历到处跑会更好些呢？
　　不过一开始她就对嘲笑她的奶奶保证过，自己肯定会坚持实习完，所以这会儿也不好一来就打退堂鼓。再看在薪水要比别处实习高出许多的份上，莲生踏实坐下了。
　　香料店的老板是个女人，从皮肤状态上看，也就跟莲生差不多大，但眉眼间的媚态又似过了而立，举手间的优雅气度，又该是入了不惑之年的人。
　　如此，看来看去，莲生也看不明白她老板娘到底几岁。为了这个曲临威和刘思桐还特地跑到她的店里来探班，一探那老板娘的究竟。
　　之后莲生问了奶奶才知道，这老板娘是奶奶的同辈人……三人皆大惊，唯有赞叹，竟然有人能保养得那么好！这老板娘若是公开美容秘方，那些什么给人打肉毒素的，都该倒闭了。
　　顺便说一句，刘思桐就在莲生那片老区马路对面的新区高楼里实习，而曲临威也在那附近的一个商圈实习。
　　那条马路简直就是个阶级分隔线啊！莲生内心无比怨恨。

　　莲生上班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到晚上十点，每周一、三、五上班，周末休息。实习工资按日计算，一天两百。
　　香料店里自然是有香味的，门边就有个方几，常年点着一盘绿色的香。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味道，莲生从来不知道盘香还能点出清新爽洁的气息来。
　　天黑的时候，绿色的盘香早已点完，莲生看完了一本小说杂志，从隔壁买了个盒饭，刚吃完就开始犯困。她趴在柜台上眯起了眼睛，开始回想刚才看过的那个故事，噢，男主真是个王八蛋，如果她是女主，一定要骂到他再也无脸存活于世！然后要这般这般，那般那般进行报复……
　　这么想着想着，不负责任的营业员莲生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哦咧咧~~~我是勤劳的小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