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印莲

11、香料很好卖

　　2.
　　莲生是被进门的铃铛声吵醒的，她一个激灵就抬起头，不动声色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见走进来一个老婆婆。她心想还好是客人，不是老板娘。
　　“您好，您需要些什么？”莲生站起来，用力微笑。
　　进门的老婆婆看起来很老了，佝偻着背，满头华发，皮肤很黑，皱纹很深，两只眼睛却晶亮，特别有神。
　　老婆婆柱了个拐杖，走路却不蹒跚，她抬起头看看四周的柜子，很含糊地说了句话。
　　“什么？”莲生没听清楚，身体微微前倾，问道。
　　老婆婆咳嗽了一下，声音有些嘶哑地说：“我要桂子香。”
　　“好的。”莲生答应道，而后低头翻看记录的册子。
　　手上的清册是本包了牛皮的本子，虽然因为年份的关系，有些陈旧了，但是对货物记录得都非常清楚，找东西很方便。
　　桂子香在进门左手边的柜子的第三排第五列。
　　莲生走过去拿货，心里也挺好奇的，桂子香是什么呢？应该是桂花或桂皮之类制作成的香料吧？
　　打开柜子，莲生用木勺子舀出桂子香。那东西咋看之下有点像桂皮，也是浅褐色条状的，只是不是桂皮那种卷起来的空心的，而是实心的条状体。
　　“您要多少？”莲生回头问老婆婆。
　　老婆婆又咳嗽了一下，道：“四两。”
　　莲生抽了张黄油纸，舀了两勺子桂子香在黄油纸上，而后放在一个中医药店里常用的那种的秤上。桂子香是由粉末压制成的，轻轻一碰，上面的粉末就会掉下来，捏在指上，颗粒很细，有股奇特的香气。
　　莲生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香味，倒不能说好闻或不好闻，只是味道十分浓郁，从一拉开抽屉，那股味道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莲生称好重量后，又查了下清册，吓了一条，三千八一两！
　　莲生以为自己睡多了看错了，擦擦眼睛，再看仔细，还是三千八，一分没少。
　　没等莲生开口喊价，老婆婆就从兜里掏出一打红灿灿的钱币来，放在柜台上。
　　莲生一愣，赶紧拿起来，放在点钞机上数了两遍，一万五千二。
　　这下莲生明白为什么收银台边上要放上点钞机了。
　　老婆婆也不急，等她数完钱，怪异地笑了笑，拿过柜台上包好的香料，就转身走了。
　　莲生把钱放好，看着门口老婆婆消失的地方感叹，这什么破香料那么贵，都能买多少瓶香奈儿的香水了噢！
　　直到很久以后，莲生和奶奶说起这个事，奶奶才笑着告诉她，那是做回魂香的九十九种原料中的一种。莲生一听差点没跳起来，原来那还是她自己卖出去的原料啊！
　　当然这是后话，不过为了这事，莲生确实郁闷了好久。

　　刘思桐实习的公司最近跟博物馆合作，搞了个主题为佛教文化的大型古物展，展品按年代和种类分类陈列，当然有的是卖的，也有的是非卖品。这次展出一共九天，由于展品非常珍贵，所以保安工作和人员安排要做得滴水不漏。
　　展会的前期，实习生刘思桐忙得焦头烂额；到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在展出前一天，刘思桐又紧张得晚上睡不着觉。
　　莲生对这场展览也有点兴趣，毕竟她从小就受着佛教文化的熏陶，家里也开着这么一个古物店——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假古物吧，但假的看多了，眼光也是会跟着上去的不是。
　　展会的第一天莲生不用上班，就跑去看了。刘思桐应付客户还来不及，自是无暇搭理她。
　　到场的人还挺多，莲生顺着陈列年份看下来，津津有味的，站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觉得脚酸。一直到下午三点半，看完全部展品后，才跟刘思桐打了个招呼，自个儿回去吃饭。离开的时候，展厅人还挺多的，莲生大约饿急了，脚步晃了一下，撞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白皙秀气，穿着浅色的衬衫和牛仔裤，干净清爽。
　　“对不起。”莲生赶紧说。
　　他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这一笑，差点没把莲生的魂勾走，噢，他在放电！在对她放电！不过这男人没再理会莲生，扭头继续看他的展品。
　　他看的那个展品，是一尊明代的香炉。
　　香炉在佛教中被称为宝鼎，是焚香用的器具，供奉于佛前，为比丘的十八物之一，有其特殊的灵气。年轻人端详着的这个香炉，是个可持于手上的莲华形柄香炉，香炉是紫檀木的材质，整个炉体上浮着一层久远时光覆盖的陈旧气息。
　　原本莲生看展品的时候并没多注意这个香炉，这会儿看第二眼，也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这是件出售品，介绍只有寥寥几笔，在众多精美、惊艳、出身级别较高的金器、瓷器、玉器中，丝毫不起眼。
　　或许，也确实值不了几个钱。莲生这么想着，挑了挑眉，扭头出去吃饭。

　　晚上刘思桐很晚才回宿舍，回来的时候莲生还在电脑前玩着她的网络游戏，她的小猎人和曲临威的法师加一个其他公会的盗贼，组了个小队打3V3的竞技场，打到酣畅之处，莲生右手拍鼠标，左手揉键盘，大有一派“我是英雄、谁与争锋”的气概。
　　刘思桐一声长吼：“莲生你半夜三更还不睡觉！”
　　莲生哆嗦了一下，看了看时间，竟然都十二点多了。PK完后在游戏里跟小队的人打了个招呼，就退出了游戏。
　　刘思桐匆匆洗漱完毕，疲惫地爬上床，嘴里嚷嚷道：“累死老娘了，这活真不是人做的！”
　　莲生关了灯也爬到床上去，说：“那是啊，我看了几个小时就觉得快站不动了，你们一站就是一天，确实辛苦。不过你要想，这么大一个展出，你能全程参与，也是件很令人兴奋的事情，对不对呀？”
　　刘思桐这么一听，也说：“这倒是，陈列的那些东西，随便哪件都要比我值钱，不说别的，就想到它们是千百年前的古物，我就觉得特别兴奋。”
　　“可不是，跟我这样的店面营业员比起来，成就感大大的有。”莲生道。
　　“可是你轻松嘛，等于换了个地方打游戏。”刘思桐说，打了个哈欠，后不过三分钟，就传来了打呼声。

　　第二天莲生起来的时候，刘思桐早就没影了，她磨蹭磨蹭起来吃个饭玩个游戏还能睡个午觉再去上班。每到这时候，没啥出息的莲生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找了个不错的实习地方。
　　莲生用学校网络下载了很多连续剧，然后抱着笔记本带到店里去看。香料店的生意不能说好，每天也就那么三两个客人来，本来莲生是以为她上周一、周三、周五的班，另外周二和周四的班有别人上，后来才知道这个店就一、三、五营业！可虽然来光顾的客人不多，营业额却高得吓人，一礼拜随便卖卖就能超过十万。
　　莲生琢磨着她毕业以后，是不是也能自己出来开一家这样的店，可要比那什么白领、金领的强多了。
　　到了晚上十点，曲临威接了刘思桐跑过来再接莲生下班吃宵夜，刘思桐一路上都在讲她今儿个在展厅看到的帅哥。虽然刘女王从不掩饰她对男人的热爱，但真能让她看过一眼念念不忘的男人，倒是真不多。
　　刘思桐祖籍四川，从小就随着父母来到上海定居。她虽能说上一口流利的上海话，但骨子里还是透着川妹子的火辣直爽，性格也不像南方姑娘那般含蓄别扭。
　　刘思桐不是天生的貌美如仙，但秉承着美女三分姿色七分打扮的原则，她对自己从来不偷懒，妆容衣着都让莲生仰视。只是命里桃花太少，看上她的她都不喜欢，她看上的，不是人家对她没感觉，就是已经名草有主。
　　刘思桐向来不屑别人挖墙脚。
　　而这次刘思桐能那么热切地说她看上了一个男人，委实稀罕。
　　刘思桐说，这男人有着脱俗的气质，绝对不能跟追求她的那些个臭小子比，也非传说中的土包子富二代能比的，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那是真正的贵族，贵族啊！
　　开车的曲临威在听见那两声长音调“贵族”的时候，方向盘狠狠抖了一把。
　　“不是富二代，也无非就是官二代呗。”莲生说。不过她倒是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那日她看展出的时候撞到的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年轻人，实在让她印象深刻。莲生说了一下那天的事情，描述了一下那个年轻人的样子，没想到刘思桐一把抓住莲生的手臂眉飞色舞道：“是他是他，就是他！他今天也来了，还问了我很多关于那个香炉的事！曲临威在边上也见过，是吧是吧！”
　　曲临威对刘思桐的花痴状不置可否。

　　宵夜吃烧烤，不亦乐乎。
　　旁边坐了一桌人，在说关于昨天晚上本区发生离奇命案。曲临威回过头来说：“这事是真的，我早上上班就听说了，昨晚上有个女孩子被杀了。现在治安是真不好，你们两个要特别注意，别跟陌生人搭话，出门不要一个人，别去人少的地方。”
　　刘思桐感叹：“坏人真是多啊。”
　　莲生晚饭没吃，埋头苦干，咬着鸡脚，应和着点头，抽不出空来跟他们搭话。
　　曲临威倒了杯大麦茶给她，笑道：“你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莲生大口喝完一杯茶，说：“我和桐桐大吉大利，吉人自有天相！”
　　曲临威白了她一眼。

　　待会儿要去杭州，估计两天后回来，回来后再把更新补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