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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归阙 ...

  •   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拉我的衣角,挣扎着想睁开眼,很干涩,算了,不理他,管他是谁,死就死吧,死就死吧!都不管了,反正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一把甩开那只手,翻身靠进了最里面的床沿。偏偏那人不死心,又开始改拉我的裤脚,“是谁啊?这么烦人。”行动往往比想法快,一脚踢了下去。

      只闻咚的一声,是头撞着地的声音,心一紧,瞌睡虫立马被吓得跑到了九霄云外,惊坐了起来。

      ——高福,只见他可怜兮兮地揉着脑勺泪眼汪汪地望着我,慌忙跑到他身边,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声地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说完自己又是一愣,这究竟怪谁?

      他撇了撇,一副委屈不能伸的模样.

      拍了拍背柔声道:“不要哭,男子汉是不应该随便流眼泪的。”说完自己的鼻头一酸,这还是多大的孩子啊?可……他的身世……将来还要面对多少呢?

      “又没撞到你,你倒是哭了,你们女人真是麻烦,玉淳姐姐也这样。”他一副小大人的口气倒令我哭笑不得地仔细瞧了他几眼,这才发现他的装扮与往日很是不同,后垂式独辫发,绿色的立领大襟袍,无论裁剪、缝纫、刺绣、镶边、图案、扣襻儿都属上乘品,腰间还系着翡翠绿的温润软玉,我心一惊,在满族,绿色标志繁衍、生息、繁荣和昌盛,隐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里的担忧更是上下窜得厉害。

      绿芜的脸浮了上来,一定不能让高福有事!

      高福瞧着我打量他的衣饰,很神气地转了个圈儿道:“是不是很好看啊!”紧接着又带了点迷茫地望着我:“是阿玛让我穿的。”阿玛!!果然不出我所料。“姐姐,什么是阿玛啊。”

      我望着他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只好从简地道:“就是爹爹的另一种称呼。”

      “可是我的爹爹不是阿玛,阿玛也不是爹爹啊?”

      “这……”正愁应该怎么说呢,传来了,“小文姑娘,你在吗?”

      这个声音我识得,是府里的一个丫鬟,向高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门拉开一半,探出身子问道:“有什么事吗?”“王爷有请。”

      “哦!好,你先行一步,我洗把脸就来。”支走了丫鬟,小声地对高福说:“总之你现在好好听话,以后就会明白为什么了。”说完又对着镜子拍了拍脸,见着面色红润了一点方踏了出去。

      走在廊子里,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心境却苍苍凉凉的了,绿芜走了,带着对人世间的眷念和不舍完成了生命的射程,接下来的未知风雨,我也不得不独自面对和承受,因为还有高福,这个绿芜未尽的担忧,早已成了我后半生要保护的一份承诺。

      侧头望了望廊外的风景,深吸了口气,一道阴狠的眼光从背后刺来,赫然转过头却看见弘时眼神复杂地站在假山旁边。不敢多作停留,勉强的笑笑,低头逃也似的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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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十三负着双手背对着问道。

      “奴婢不知,请王爷明示。”垂首望着地面小心翼翼地答道。

      “昨儿个高福已经认祖归宗了,现在他是弘福。”我不说话,静待他的下文。

      香牛皮靴子出现在我的眼帘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十三已经来到眼前了。“抬起头来说话。”掩饰好眼里的不满,依言地抬眼直视。

      “你在生气。”没想到还是难逃他的眼睛。

      “是!”既然掩饰不了也就不否认了。

      “为什么!”语气毫无波动,什么也听不出来,十三也变成了隐藏情绪的高手了,或许他本来就是隐藏情绪的高手,只是以前忽略了而已。

      “小姐尸骨未寒,您的决定未免太过仓促。”其实后面还有一句欠缺考虑没有说出来。

      “哦?”他挑了挑眉头道:“难道本王的决定还需要你的指点不成。”

      我默然。

      十三见我没有开口的意思竟然笑了起来,“哈哈……你真的很像一个人。”知道他是指谁,但这会子我也无惧了,明白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不然的话也无需特地找来,仍然静默。

      “本王已经向皇上请旨让弘福进宫读书,你愿意去陪同吗?”

      进宫,这两个字在脑海里成了大特写,头竟然开始发晕,赶紧靠了靠旁边的柱子,借力虚站着。定了定心神,抬眼发现十三正紧紧地盯着我,一慌干脆跪了下去,“王爷……奴婢……愿意。”头低得快要贴到地毯了。

      “那你好好收拾一下明天就进宫。”说罢便率先迈出了门槛。颓然地坐在地上,皇宫,那个吞人的大圈圈,最终还是逃不过啊!

      是夜,我和玉淳各自忙着,她也进宫,各自想着心事,没有任何交谈,月夜更是寂寥。

      听说昨夜加今天一整天都是十三陪着高福的,膳食也是他先尝了才让高福吃,又想起仓促地进宫,看来他也明白过来一定是府里有内鬼,他对高福这份心明眼人都看在心里,让高福进宫的决定也应是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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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当,匡当……”马车驶入宫门的那一刻,心上不自主地浮上沉沉的悲哀。不禁苦笑地自嘲道:“命兮命兮奈若何。”

      入宫以后第一件事便是学习宫中礼仪,于是我们被送到了储秀宫。

      时值初秋,正赶上三年一度的选秀活动,选秀是从清顺治帝开始的定制,八旗秀女,每三年挑选一次,由户部主持,可备皇后妃嫔之选,或者赐婚近支(即三代以内、血缘关系比较密切的)宗室。

      储秀宫里住满了秀女,但因着我们是怡亲王的人,故也不敢怠慢,又空出了一间上房,这情景让我不由得地想起了以前的一句玩笑话:“我倒是成了狐狸了。”不禁莞尔一笑。

      虽然一直存着忐忑,心里却一直宽慰着自己,“别太担心了,只要谨言慎行就行了,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既来之,则安之。”心情也不再郁着了,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欺欺人呢?

      次日一早,匆匆穿好衣服,刚一出门,不知道打哪突然冲出了一群秀女,把我和玉淳两挤撒了,我也不由自主地被挤到一个旷达的空场地里,这里我自然熟悉不过了,因为若曦以前就是
      在这里训练的。

      急着要解释,拉来了一个嬷嬷,正要开口,却被她不由分说地推进了队伍里。

      无奈地翻了翻眼,只得站好等他们发现我的身份,也趁着机会瞧瞧今年的绝色,这样一想我又乐了。

      太监开始报名,被点到名的秀女就转到对面的场地上站好。我举目看了看四周,不过一年的功夫,宫里的人竟然都成了生面孔了。

      “纽祜禄秀敏——”唱歌似的拉长了声音。一位秀女走出了对伍,这位唤作秀敏的身段窈窕,纤枝细腰,步履娉婷。待其转身的瞬间,我屏息凝气地期待着……大饼脸,密密的麻子,绿豆眼——真是魔鬼的面孔……强忍住失望,继续看下去,俗话不是说不能因为一棵小草而放弃整个森林吗?

      接下来的是佟佳氏,这位一出场,让人都能感觉到大地的晃动,那吨位……肥肠嘴,水缸腰,碉堡臀——啧啧,这样的女子要是去侍寝,皇帝大概不是无福消受,恐怕是无命消受吧!失望之余开始幻想胤禛见到这些绝色的表情,嘻嘻……暗自偷笑。

      第三位堪称魁梧,是个当门神的料。

      然后第四位怯生生地走入了视线,“你磨蹭个什么劲啊,走这么慢!”那个点名的太监使劲地推了推秀女,她踉跄地跌了一下,站直后加快慌忙的步子走到了对面。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微风却送来了眼泪的味道,心瞬间涨满了惆怅,思绪飘得很远……

      “塔得俞·若曦——”响亮而有高昂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了起来。

      “啊——啊——”我被吓得一时没回过神来,眼里的人影从模模糊糊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向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这边的场地只剩下一个人了。又望了望太监丑陋的模样,心上油然升起了厌恶之情,反正不是叫我,不应声,他不问,我也不解释。

      “塔得俞·若曦。”这次不再拖长声音了。

      …………

      “姑娘,您怎么不应啦!”太监垂涎着脸讨好地问道。

      看来这个若曦的身份不低啊,这样对他都能不介意,态度前倨后恭,奴才的嘴脸尽显。可是话到这个份上了也不能太驳面子,毕竟“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可是千古名训。

      假装不知所措,福了福身子,吞吞吐吐地道:“人家……不……是若曦,人家………是王爷……宫女,人家……名字……张小文,人家……被挤到这里,人家……想解释,人家……不知道……不知道向谁……向谁解释,人家……”话还没完,怦——的一声,一个嬷嬷倒了,假装又被吓了一跳,往后瞧了瞧,那个婆子竟然倒在地上发抖——没这么夸张吧!一时真被吓得浑身发起颤来……

      “快——送齐嬷嬷去太医院。”只闻不知从哪飞来的一句话,四五个太监围了过去七手八脚地去抬。

      “容嬷嬷,你带姑娘去宫女培训的地方——”旁边的太监急冲冲地丢下命令,便跟着人群去了。留下我和一堆秀女大眼瞪小眼——这个嬷嬷的地位似乎也不低啊!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她呢?

      “姑娘,您请。”耳边稳重而又不显卑微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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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就像脚底抹油的小偷逃得飞快,转眼已经过了半个月,除了那个早上与秀女们打过照面,后面的训练时间就和她们错开了,至于训练项目对我自然不在话下,而玉淳也未叫过辛苦,总之就是一切顺利,嬷嬷说再过几天就能够去服侍主子了,也就意味着这样悠闲的日子快要结束了,不知道高福——现在是弘福在哪,主子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听嬷嬷们的口气好像不是去服侍弘福,而是服侍妃嫔什么的,真不知道十三在搞什么鬼。

      天气很好,决定去御花园走走,树上的叶子有些已经黄了,只是仍然眷顾着树枝而倔强得不肯下来,有些还是青绿青绿的,在秋风的抚摸下,时不时地展弄着自己的风情。

      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湖边,平静无波,一如心情,向湖上伸出脑袋,如镜的水面映出了自己的影像,一时玩心大起,摆弄起了各种表情——咧开嘴,露出引以为傲的洁白牙齿,弯起眼角;嘟起唇吸紧鼻子,瞪大眼睛;抿着嘴角,眯起眼睛;斜起眼,抬起下巴——望进一个带着浓重笑意的眼眸,一慌,身形一晃,“小心——”眸子的主人叫了一声,接着脚步声朝我的方向传来。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视线里却出现了一个脸的大特写,极力压下想叫的欲望,定了定心神,直盯着地面福了福身子,“给爷请安,爷吉祥。”其实并不认识这人,不过看他的打扮也知道是个主子,这个请安辞反正可以通用。

      “你认识爷啊,爷忘了自己是谁,你告诉爷吧!”说着用手抬起了我的下巴。

      迫不得已地直视,不卑不谦地道:“奴婢不敢直呼爷的名讳。”

      “哈哈……是不敢还是不知啊?”顿了顿又道:“我确定以前没见过你,像你这样的女子即使衣着再怎么朴素,就这份沉着也是不俗的,不可能是那种见过就忘的宫女,你是今年新进来的秀女吧!”虽是询问的话语,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自信得可以。

      见他似乎有意问个明白,也无须和他打混了,“奴婢是新进来的,不过不是秀女,是新进来的宫女而已。”

      “哦?是宫女!”似乎玩味了一会“这个时候进来的宫女……”故意没说完就停了。

      心一拧,选秀本来就是充实后宫的活动,这个时候直接进来了宫女不是有招人怀疑的动机么?会不会害了十三,我小心翼翼地处在警惕状态之中……

      ——等了很久,他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打了个哈哈道:“瞧把你紧张的,越是这样会越招怀疑的,明白吗?”手又自然地弄了弄我耳边的头发,冰凉的手指若有似无地碰到了脸上的肌肤然后淡然地转过眼,似乎那个动作本就天经地义。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再也移不开目光了,湖对岸走着一对男女,虽然隔得不算近,却仿佛能够听到他们的言笑,男人很温柔地拉高了女人的披风,侧脸在女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女人娇羞地轻轻捶打男人的胸,男人大笑着把女人娇小的身子搂进了怀里……

      一股酸涩从心底升了起来,惹得胃部翻江倒海,不由得地蹲下身子想压下心里的那股翻腾。拼命告诉自己别看了别看了,眼睛却不听命令自顾自地望着,“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这样不是最好吗?你有什么难过的,难道你想要他一辈子都活在若曦的阴影里吗?”“不——不——”已经分不清是想否认前面的想法,还是想否认眼前看到的事实。

      虽然千万次祈祷,祈祷能有另一个全心全意的女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陪他走过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也曾千万次默默祝福,祝福他能够得到幸福……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当这一幕真的在眼前上映的时候,我却没办法止住心痛,没办法欺骗自己很高兴能看到他的快乐……

      突然男人猛地朝我的方向看来,我慌忙低了头,心里如麻似的乱,似乎……还有些许期待……

      “若曦——”风中隐隐穿来了心焦的声音,不敢抬头也不敢走,宫里规矩,见到主子不能没有吩咐就自作主张地走开。

      感觉身旁的那位“爷”走向了男人,心里更是慌乱,“若曦——若曦——”声音竟然越来越近了,不是幻觉,不是幻觉……怎么办,怎么办……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傻站着以不变应万变。

      “皇上——”又传来了那位“爷”的声音,听的人似乎没耐心听下去,仍然大声喊着“若曦若曦——”声音已经到了几米之外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口,顿觉喉咙干燥得像是被火灼伤了似的。终是克制不住地抬起了头,满眼的泪水望着他欲言又止,近了,更近了,“若曦——”我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的脚步并没有停在我的身上,而是……而是飞快地向着背后跑去,连撞倒了我也没看我一眼。顺着他跑去的方向看去,竟然站着一个手持扇子身着翠绿丝绸的女子,似乎被吓着了,睁大眼睛看着向她跑来的男子,那神情,眉目,脸型竟活脱脱的马而泰·若曦的翻版。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人,世上竟然有这般相像的女子……

      胤禛并未理会女子的惊讶,用力地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像是要汹涌出所有的感情似的,很久很久……未说一句话。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被强烈地震撼着,他的周身充斥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氛围,有着压抑的欣喜,不可置信和一点点害怕……我的心又一次被揪得生疼——要有多少感情,多少感情才能使身为九五之尊的心像一个凡人一样恐惧地跳动啊?

      终于,他哑着嗓子微微颤抖地喃喃:“告诉我,若曦,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真的在我的怀里,这不是梦,不是幻觉,不是,不是……”声音渐渐不可闻了,又等了很久,那个女子仍然没回过神似的兀自让他抱着,也不动也不说话,“没关系,你不说也没关系,你只要别再离开我就好了,好吗,好吗?”说着用下巴的胡须爱怜地蹭了蹭女子的额头,怀住女子的双手却止不住地抖啊,抖啊……

      胤禛用的又是“我”,一古浓浓的温暖涌上心头,同时还夹杂着一丝苦涩……温馨的是他并没有因时间的推移而将我忘却,而且待我如夕,苦的是他的爱太博太广,不仅天下苍生要一起分享,其他的女人也要割一份,刚刚那一幕不正是……惊觉自己竟是在吃醋,心一下子又毫无理由地乱了,难道我还要重蹈覆辙?……

      “皇上,”连声音都有几分相似,“奴婢是新进秀女,乃镶黄旗宁古塔·赫尔赫达之女,名唤宁古塔·塔得俞若曦。” 怯怯的声音配合着柔弱的表情让人很是怜惜,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对她升起了无以名状的好感,也许是因着她身上的那一份天真吧!不过一时对她的身份还是有点疑惑,如果说模样相同有可能是巧合,那名字也相同未免也巧得过了吧!不过也难怪她刚刚听到胤禛的那一声声“若曦”会停了下来,秀女们还未见过皇上,她自然也是不识得胤禛的身份,宫中规矩对刚刚的她是不起作用的,只是因为胤禛唤的是她的名字……

      胤禛松了松手,退后一步似乎像要看清楚什么,又似乎在钻研若曦脸上的表情,又过了一会,胤禛对着旁边的人下了命令,“你们都下去吧。”刚刚胤禛怀里的幸福小女人追了上来,望着这一幕,一脸疲惫和无奈,眼里还闪着薄雾——是敦肃敦肃贵妃,年妃。

      以年妃为首,众人福了福身子,离去,我向着储秀宫走去,拐脚处,脚却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似的走进了若曦以前偶然发现的暗道,与御花园仅一墙之隔……

      只闻一声叹息,我不禁心跳加速,没想到能听得这么清楚,“你是不是在生气?”是胤禛的声音。

      “生气?皇上您误会了,奴婢不敢!”若曦小心翼翼地答。

      “若曦,你听我说,年妃刚刚小产,身子很虚,又加上心情抑郁,我才会陪她出来走走。”

      “皇上,您要奴婢怎么解释才肯相信啊,奴婢不是皇上要找的人。”好感又加了几分,其他女子要是碰到这种情况,还不马上承认,巴不得就着机会飞上枝头作凤凰。

      “若曦……”

      “奴婢该死,奴婢没有管束好秀女,求皇上降罪!”一个老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斥道:“姑娘还不赶紧退下,莫要扰了皇上。”我暗暗心惊,这个女人竟然敢在胤禛的面前发号施令,胆子倒是不小。

      “奴婢告退。”若曦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乳母,您怎么来了。”声音极其尊敬,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谢氏,谢氏十三岁进的宫,如今已是六十了,为人进退有度,也算是胤禛导师,胤禛幼时并非德妃抚养,谢氏对他照顾有加,待其如亲子,而胤禛的内心深处也是极其敬重她的,总的说来她对胤禛影响很大……她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皇上,奴婢已经老了,您还是明白事理的啊!世上真有鬼神之说么?皇上三思啊!”一阵沉默后,又接着道:“奴婢告退!”然后响起了细细簌簌的走动声。

      直到脚步声远了,我才敢扶着墙缓缓站起来,谢氏的一番话还在脑海里翻腾,的确是进退有度啊,话只是点到为止,却命中要害,这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暗示塔得俞·若曦是有心之人安置的,虽然我也有过这个想法,但却无论如何不能相信那么澄澈的眸子里会隐藏着什么阴谋,可是这种情况下,就算没任何企图若曦也不得安身了,难道就这么让若曦成为我的第三个伯仁吗?第一个是张千英,第二个是玉檀,第三个难道是一个也许并无恶意的小女孩?为什么死了还不让我安心呢,到底我的孽还要造到什么时候?胤禛的爱于我究竟是幸抑或是不幸?圣经说:“爱是永恒恩慈和忍耐。”望着天边渐渐隐去的云彩,悲哀丝丝缕缕地划上了心头,闭了闭涩涩的眼睛,心里一个念头逐渐成形,未来……恐是不好脱身了。

      圣经上说:“你看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天父尚且看顾他们,你们做人的,又何必总是忧虑明天呢,一天的忧虑一天担就够了。”只要爱还活着的一天,我的忧虑就会担到明天,后天,直至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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