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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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海浪翻滚，泛起层层白沫。惊涛拍岸，如同海的咆哮。
这是个风和日丽的清晨，空气清新中尤带着属于夜的冷冽。阳光明媚，白云飘过，蓝天碧海，水清沙细。
金发蓝眸的少年刚拿着一本《论潮汐升降与星辰运行之间的关系》走到海边，还没来得及坐下，就依稀看到岸边有一抹黑色。走近了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那人一头绚丽的红发在白沙和黑衣的衬托下显得非常惹眼。
他蹲下身子，把侧着脸的那人翻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漂亮的脸。
“小姐？……小姐？”
多次呼喊后她都没有反应。少年察看了一下，发现呼吸犹在的她身上根本没有湿，反倒是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还残留着血迹，看样子她应该是被追杀然后随着海浪漂流到这小岛上昏迷了好久才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的。
尽管少年拥有冷静的头脑和精准的判断能力，但终究还是太过温柔善良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任一个被人追杀的女孩子就这样躺在这里等死而撒手不管，于是他一把背起女孩往家里走去。
女孩醒的很快，他清晨的时候才“捡”回了重伤的她，她却在中午就醒了。躺在坚硬的床榻上，她璀璨的银眸里流露出令人迷醉的流光，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转眸，就让进来的他怔了一下。
“你醒了？稍等一下，我去拿水给你……”少年说完后就转身出了房间，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端着一个水杯。
金色的发就像灿烂的阳光，蓝色的眸如同蔚蓝的大海，又像湛蓝的天空。
“明澈……潋……”女孩用沙哑的声音喃喃道。
“哎？”
“Ye（不）……没什么。”女孩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她的笑很美，甚至已经到了“美”这个字都无法形容的程度。在她勾唇的时候，她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也因为这一笑而添上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魅惑气息。
她低头喝水，房间内盈满了寂静。然后女孩又用她那低柔动听的声音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无名岛。你大概是被人追……嗯，反正，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正躺在海边。”
“曳影……吗？……Itachi……”
“小姐？”
“哦，没什么……我想说，非常感谢你。”女孩笑的时候，盈满星光的眼睛弯得很好看。
少年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红，却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沉稳得让人想起“小老头”这个词语的模样：“小姐，您的家在哪里？等您的伤好了，我可以送您回去。或者，您希望我帮忙写信给您的家人？”
“家……呵，不用了。我……”她还是在微笑，——微笑着，却像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悲伤，“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我已经，回不去了呐。”
语塞了片刻，似乎被这话勾起了什么思绪，他的蓝眼中略带了忧伤和怜悯，说：“真是对不起。”
“没有的事。”女孩笑着摇头，“那么，就打扰你了。“
“彼此彼此。或许冒昧，我叫酷拉皮卡，您的名字是……？”
“不用对我用敬称啦。没想到这里竟然是猎人……”
“啊？”
“哦，不，没什么。一点都不冒昧，是我忘了告诉你。……我是夜神绫。”
然后，她便在他家住了下来。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终于明白，初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的温文有礼和善解人意全都是骗人的。这个名为“夜神绫”的看上去未满双十却有着魅惑风韵的女孩子根本就是一个毒舌且热爱吐糟，腹黑且喜欢捉弄人的家伙。非常可惜的是，在醒悟过来之前，他已经说出了“这样啊，你是为了救人才被打成重伤的啊……那，如果你没有地方可以去的话，住下来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的”的话，而后更许下了叫她“夜神姐”的承诺。
真是见鬼。这也导致了酷拉皮卡从此养成了在许下任何承诺之前总要很认真地三思再三思的习惯。
夜神绫喜欢做的事，除了做布丁和名为三色丸子以及提拉米苏的甜点之外，就是坐在窗边看天，而且一看就是一整天。看着流云匆匆，天空湛蓝，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怀念和恍惚。那时，就连她唇边惯有的笑意也被染上了一层伤悲和寂寞，就像在思念着某个永不可见的谁一样。
酷拉皮卡在看书的时候偶尔会瞥她一眼，而后无端地生出一丝丝的同病相怜之感。
他们都在思念着、怀恋着、眷恋着那些已经不在了的人啊。
接着，慢慢地，他发现夜神绫是真的很强。比如，她那身多得恐怖的伤在当天晚上就好了，只是他一直不知道——或者说被骗了而已。再比如说，当他太忙了于是在无奈之下请她帮忙晒衣服的时候，夜神绫这家伙从不用晾衣架，只要轻轻抬抬手，那些衣服就会在空中飘来飘去直到自动风干。第一次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可怜的他囧立了半天然后摇摇晃晃地回房将《牛顿定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研读了几十遍，思考到底是她不正常了还是他不正常了又或者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了甚至全都不正常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事后夜神绫知道了后狠狠嘲笑了他一番。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他正准备早餐的时候。当时他的衣袖无意中擦到了放在桌边的杯子，盛着温热的牛奶的杯子便飞速往下掉，他立刻“啊”了一声。路过的夜神绫则轻轻松松地抬腿后踢，用恰到好处的力量把杯子踢回桌上，整个过程中连一滴牛奶都没撒出来。看见后，酷拉皮卡愣了半天都没回过身来。
在夜神绫和他一起住了三年后，十二岁的少年终于开口了：“夜神姐，你能教我怎么变强吗？”
正捧着布丁杯的夜神绫顿了顿，又继续开始吃：“说说看，为什么？因为仇恨？”
“……嗯。”
“不要用那种吃惊万分的眼神看着我，说真的，看上去非常傻……哈，我开玩笑的啦。……是幻影旅团吗？”
少年碧蓝色的眼眸里载满了诧异：“你怎么知道？”
“蜘蛛啊，蜘蛛。”夜神绫挑了挑眉，“我记得有一次你看到一只蜘蛛就马上红了眼然后死命地打，连我劝你最好用杀虫剂免得脏了手你都不听。”
“是……是吗……？”他有些发囧：有这样的事吗？
夜神绫一笑。
“呵……酷拉皮卡，我认识一个人，他为了复仇放弃了很多，结果却发现，原来全部都是假的……说句真话，其实我曾经很讨厌他。MA，不过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如果你想让我帮你变强，就先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而想要变强？”
少年的眼神坚定而执着：“我想要复仇，我要把那些残杀我族人的人全都杀光……然后，我想保护我将来会遇到的同伴。我、我已经……再也不想失去了。”
轻笑声传来。
夜神绫托着腮看他：“很好呐。你比他聪明多了。恭喜你。……好吧，我教你。”
接下来的三年里，她开始教他体术和剑道。而酷拉皮卡的下巴与地面进行亲密接触的次数也随之增多了。
不得不说，夜神绫的体术是真的很强。那块用来制作成负重的石头他连搬都搬不起来，夜神绫单手就拿了起来，还能为欣赏他惊愕的神情而将它在空中抛来抛去。而且她的招式每一招都极其精妙，看上去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却又很有章法，而且招式都相当灵活。
至于剑道方面，即便夜神绫手中拿的只是一根树枝，也能给人拿着绝世宝剑的威压感。而且，她似乎还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力量。比如那天她晾衣服就是用的那种力量。他也曾问过她，她的回答是“很可惜，但是你的体质练不了这种力量。因为，你还是人类啊……”。这句话让他万分莫名。她的性格非人这他知道，难道她的体质也非人？
然后，在他十五岁那一年，夜神绫终于要离开了。
当时她在风中微笑，带着彻骨的寂寞和伤悲，笑着也恍若泣血。她说：“我该走了……我想去别的地方走走。不然，这么长的时间要怎么度过呢？好啦，你十七岁的时候，就去参加猎人考试吧。或许我也会去。那么，再见啦。”
酷拉皮卡便也挥手告别，看着她所乘坐的帆船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海平线上。
那一刻他想，如果这次出去，她能找到那个对她而言那么重要的人，又或者再遇到一个能让她安心依靠的人就好了。
直到猎人考试的时候，看着她在那个黑发黑眸的俊美男子怀里笑得甜美而明媚的时候，他也终于安下心来了。
不管怎么样，夜神姐，我希望总是露出那样寂寞而悲伤的微笑的你，总有一天能够幸福。
而夜神绫，也真如她所说的，走了几个城市，尝了一些美食，揍了一堆没长眼硬要凑上来的白痴。只可惜无论走到哪里，心底的悲伤还是没有消散。
终于得到了从前渴望的自由，但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曳影在这里，恐怕又要问她为了什么而活了。
那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上活着呢？又是为了什么，她依然坚持要在这片空寂无垠的雪原上继续前行呢？
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她是一个骄傲的剑客。就算要死，也希望能在酣畅淋漓地战斗之后死在战场上。不过这种希望，在很久以前就因为她的强大变得很渺茫了。
只有最强的人才有资格登上天之顶端的王座，但所谓最强，也就意味着没有能与其比肩。这在某个方面来说，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她不想让重要的人伤心。
或许有一天，明澈或者宇智波鼬，会因她而来到这个世界。如果那时她竟然不在了，他们要怎么办呢？
好吧，如果曳影在这里，又该骂她是恶心的白痴了。
想到这里，夜神绫只有笑。
现在她只剩下笑了。就连她喜欢的旅行，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乐趣可言了。
有些风景，她只想和某个人一起看。自己一个人看的话，就只会徒惹伤悲而已。
在漫无目的的旅途中，夜神绫思量了许久，最后决定效仿这个世界里的某神级BT把天空竞技场当成自动取款机和高级酒店的行为。
倍感无聊的她只用了两天就从一楼升到一百多楼，鉴于二百楼及以上的楼层都是“为名誉而战”而没有奖金的，所以她干脆就当了一百九十九层的楼主，在那里长期驻扎下来了。虽然没有念，但她的实力毋庸置疑。而且，在夜神绫对过去的小小怀念之下，她被称为“风神”，就和有“不败的西索”之称的“魔术师西索”一样，是一个令人觉得强大得几乎不真实的传奇。
然后某年某月某日，刚睡醒的夜神童鞋在例行去抽人的时候，发现对手竟然拥有一头与她相同的红发。
只见那个对手左脸画着泪滴右脸画着星星，穿着一双极有个性的高跟鞋，手执着一张大鬼，对着她扭了扭屁股，用他那销魂的声线说了句：“哟♧别让我失望哦，甜美的大苹果★”
夜神绫开始后悔为什么她习惯性地没看对手的姓名，如果知道是西索的话她绝对退避三舍。只要看从前她对待天宫霖和在火影中她对待户神治的态度就知道，她极度不喜欢BT，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
当然，怨念归怨念，腹诽归腹诽，她的面上还是一点也没露馅的。在众人的眼里，红发的女子只从容地微微笑了笑，那笑容魅惑中带着嚣张，银眸里璀璨中带着苍凉，绚丽的红发在风中微扬。
“放心，我会不让你失望地让你躺在地上的。”她的声音低柔中带着笑意，漫不经心地挥洒着惑人的性感。
听了这话，西索自然又是一通变态的狂笑。
观众们为了取暖避寒纷纷抱成一团。
结果以西索被打得趴下而告终。当然了，这两个人都没放多少认真在这场比赛上——一个是因为能不认真就没有必要惹上BT，一个则是因为在天空竞技场这种地方不能尽兴。
“呵♥什么时候，我们来一场决斗吧◆要至死方休哦！”
夜神绫脚下的黑色长靴正踩在西索的胸膛上，听了这话，她“切”了一声，挑了挑眉，回答道：“无论是什么时候的决斗……都应该是至死方休的吧。”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将沧桑、寂寥、苍凉、伤痛和强大、魅惑、性感、野媚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成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风韵，而且，在漫长的岁月的酝酿下，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话虽如此，其实她根本就没想去决斗，她只是习惯性地吐糟而已……但很明显西索的理解和她的理解有着微妙的偏差——这也正常，毕竟正常人的思维总是难以和变态的思维并轨的。总之，从那以后，偶尔在她早上起床了开门下楼去吃早餐的时候，会看见一个红发的小丑——或者一个性感的帅哥站在她面前，每当这时她的反应就是干脆利落地关门锁门然后从窗户跳下去，而门外的狂笑声自然被她置若罔闻。
有时她联想起天宫霖和户神治，不免会感慨一番——难道她天生就有吸引BT的磁场？
在天空竞技场长期驻扎之后，夜神绫喜欢在阳光温暖的午后坐在某间咖啡店里吃提拉米苏，然后凝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默默地回忆，静静地思念。
有时候，思念和寂寞，都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就像咖啡店里经常播放的一首歌里说的那样——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的。
只是因为想你了，所以寂寞了。
然后，在和酷拉皮卡相遇七年后的某个下午，她离开了咖啡店，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心里蓦地泛起了茫然之感。
世界那么大，她却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到了最后……她还是只能在荒芜的雪原上，孤身一人，跋涉千里而已。
“Itachi……”她靠在电梯里，单手捂着眼睛，唇边却依然染着笑意。
对好意询问的电梯小姐笑了笑说声“没什么的”，夜神绫从打开的电梯门里走了出去。
只是在那瞬间，她心里蓦地浮上这样一句话——没什么的，我只是……只是想你了而已。
只是想你了，而已。
遗忘是我们不可更改的宿命与必然，思念是我们不可逃避的疼痛与温暖。
呵。她果然变得矫情文艺了么。
连自己都忍不住讨厌呢——这样的自己。
一路走到房间前，夜神绫在脑海里转着“今天晚上果然还是不出去吃了就吃布丁和三色丸子算了”等念头，打开了门。
狭长漆黑的双眸里，终于又有了星辰的闪耀。
瞳孔猛地放大，就像被凶猛的海浪突然击中，向来反应奇快夜神绫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刹那之间的安静，湿润了眼睛。
如果这是一场梦，请让我快点醒来吧。不然的话，在经历了这样美丽的梦境之后，以后我要如何面对漫长寂寥的生命呢？
俊美的墨发男子放下手中色彩黯淡的折扇，安静地凝视着她，用那种温柔而忧伤的眼神。
她最熟悉，也最想念的眼神。
他伸出手，好像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定住了。
夜神绫微微一笑，轻轻抓住他的手，然后放到自己的脸上。
非常的温暖。
夜神绫垂下眸。而后几乎是同时，被宇智波鼬拥入怀中。他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他的呼吸轻响在她的耳边，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端。
是她最熟悉的人。
温暖的暮光中，夜神绫伸出手揽住他的腰，深深地把自己埋入他的怀抱中。
宇智波鼬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吻了上去。激烈的开始，温柔的结束。
当他们重新对视的时候，夕阳已经沉到地平线以下的地方了。此时，星辰正闪耀在深邃的夜空中。
伤悲、痛苦、寂寞、无奈、沧桑……怎样都好，一切都已经过去。
彻底的黑暗后，天色已经亮起。而天空中的星辰，却不会因此而失了踪影。
在穿过那样冷寂的雪原，在走过那样漫长的道路后，我终于——又回到了你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