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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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的早晨。天空蔚蓝，阳光明媚，木叶村里却因为即将来临的考试和隐藏的战斗的气息，而凭空染上了几分不安感。
夜神绫坐在椅子上，转头看了看被风吹得高高扬起的窗帘，对坐在餐桌对面的马基笑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马基拿起餐巾拭了嘴后说：“嗯。可是，结局早已注定。”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文艺……”夜神绫囧。
不一会儿，就传来有人下楼梯的声音。手鞠和我爱罗走在前面，勘九郎则打着哈欠跟在他们后面。
马基站起身，对他们点了点头道：“快点把早餐吃完，考试很快就要开始了。”又转向夜神绫，“那么，我就先走了。”
“慢走哦。”夜神绫笑眯眯地摆摆手，看着马基保持着他那据说能提升砂隐村的威信的冰山脸走了出去。
“早上好，夜神姐。”手鞠拉开椅子坐下。
“绫姐姐，早。”我爱罗的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
“嗯。早啊。”夜神绫点点头，然后另一边一言不发就开始把汉堡牛肉饼往嘴里塞的勘九郎突然“嘭”地一声摔到了地上。我爱罗连头都没转继续吃他的牛舌，——事实上他的这个爱好令夜神绫颇为无语——而手鞠小美女只是看了勘九郎一眼就继续吃早餐去了。
夜神绫“哎呀”了一声，“担忧”而“不解”地说：“勘九郎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摔到地上去呢？幸好不是在其他下忍面前摔的，不然多丢我们砂隐村的脸啊。是不是，嗯？”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拉长上扬，听起来柔美又带着魅惑，一如她唇边勾起的笑容。
“你……你你你……”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的勘九郎重新坐到椅子上，额头上冒出巨大的十字路口。
夜神绫笑道：“怎么啦？说一句话说了半天都说不出来，难道摔了一跤让你的脑子也摔傻了？——哦，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脑子的话。”说着，她似乎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又抬手夹了“一些”菠菜给勘九郎，“喏，吃多点吧，对身体好哦。吃了之后，应该就不会再摔跤了吧。”
听着这貌似关心实则威胁的话语，勘九郎在含笑托着腮的夜神绫的注视下流着宽带泪把整盘菠菜一口一口地慢慢地极其艰难地吞了下去。
——呜……他最讨厌吃菠菜了，这味道好恶心……不就是没有和她打招呼吗？夜神绫这死女人这么小气干什么？
一旁的手鞠和我爱罗不为所动地继续自己吃早餐，同时我爱罗略带鄙视地看了勘九郎一眼——难道他不知道绫姐姐捉弄他不是因为他没对她说“早安”而是因为他人笨好欺负而且欠揍？白痴得要命，活该被耍。
当两人包括痛苦万分的勘九郎都吃完早餐后，夜神绫止住了勘九郎背起乌鸦就想冲出门的动作，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三个孩子。
她静静地微笑起来，那笑容柔和而干净，就连本来满腔怒火和怨气的勘九郎也不免有些怔忪。
“在你们出发之前，我代替马基说几句话吧，反正他如果在的话肯定会对你们说什么‘不要松懈’的，现在由我来说也没差。”夜神绫看向手鞠，“首先呢，是手鞠。我对你很放心。虽然你有时候有点冲动，但是在判断正确的时候，你的雷厉风行也是一种优点。但是有一件事我想说，如果不是到了紧急关头，你千万不要脱下负重，也不要轻易暴露你体术的程度。最好还是表现出一副只比普通下忍的体术好一点的水平。”
手鞠沉思片刻后道：“是……因为杀手锏吗？”
“没错。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可以避免敌人通过你所暴露出来的体术来推断出你的弱点，二来……你知道么？同样的能力，当你隐藏起它和不隐藏，对敌人所造成的伤害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你无论什么时候也要记住。
“至于我爱罗，你只要适当的压制住体内的冲动就好。……呵，告诉你，我的身体也会经常有那种冲动。”
“哎？”不光我爱罗，手鞠和勘九郎也吓了一大跳。
勘九郎瞪大了眼睛：“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啊。”
“你不知道越是强的人抑制杀气的能力就越强么？”夜神绫耸耸肩，“最好的暗杀者身上从来都是没有杀气的。所以呢，就像我曾经和你说过的，我爱罗，就是因为我们的身体比普通人更强，我们的内心也要比普通人更加坚强才是。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们。手鞠，适当的时候提醒一下他吧。”
“是。”
“还有就是……”夜神绫放柔了语气，摸摸我爱罗的红发，“我们都在你身后。无论什么时候，你都绝不是孤单一人的。”
我爱罗怔了怔，翡翠色的眼里一片柔和，唇角也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夜神绫放下手，认真地一一与他们对视，微笑道：“我想，我大概也能算你们半个老师吧？”她银色瞳仁坚定而明亮，就像天上最美丽的星辰，“——你们都是值得我骄傲的学生，所以——去吧。”
刹那间，三人都安静了下来。良久，手鞠笑着“嗯”了一声，我爱罗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勘九郎的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于是，夜神绫又慢悠悠地加了一句：“不过，至于勘九郎你嘛……你果然还是跟着你姐姐和你弟弟混吧。放心好了，我想他们不会让你就这样死掉的。”
“你……混蛋女人！”
“哈哈哈……”
“真丢人啊，勘九郎。”
“什么勘九郎，叫哥哥！真是的，为什么你们都帮着外人啊——！”
“嗯？勘九郎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你这家伙聋了吗？我刚才说——啊，手……手鞠，是你啊……那个……那个你把扇子先放下，先、先放下……等等，别用拳头……呜哇！”
看着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夜神绫靠着窗户望向远方，眼神宁静而带着清浅的忧伤。她又抬眼看着湛蓝得几近透明的天空，窗外的树叶在风声中沙沙作响。
“离那一天，已经……两年了啊。”她轻叹了一声，又微微笑了起来，“也该到了幼鸟离巢的时候了……你说是吧，迦琉罗？”
他们已经一步步……成长为你所希望的模样了。你在那颗白梅树下……会高兴的吧？
最温柔的母亲，迦琉罗。
又在旅店里点了几份甜食，夜神绫才意犹未尽地走到了大街上。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繁华热闹。喧嚣中，夜神绫静静地在街边想了好一会儿，才伸了个懒腰，向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走去。
离木叶不远的小路边，野草丛生，却没有荒芜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恬淡而自然。宁和的风拂动着系在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欢迎光临——”白发苍苍的老人刚说出这句话，声音便戛然而止。良久，才对着面前的人慈祥地笑了笑，“好久不见了，小绫。”
本来正温柔微笑着的夜神绫不由暗暗抽搐了一会儿，囧道：“的确好久不见了，中川爷爷……不过，您还是叫我绫比较好，我现在已经不小了。”
——她早就已经不小了……
“那不行啊。”中川正信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那个称呼，对于某人来说，是最特别的吧。对你来说，也是某个特定的人才能叫的吧。”
瞳孔瞬间放大，银色的眼眸在刹那间亮得出奇。
“啊呀，似乎猜对了呢……那个人呢？”
夜神绫撇撇嘴坐了下来，抱怨道：“中川爷爷好过分啊，为什么只问他为什么不来而不问我为什么会来？”
“呵，那是因为，你们从前都是一起来的啊。”
“……那都是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中川正信笑道：“哦？可是我想，到现在你们也在一起吧？——还是要布丁是吧？要多少个？——因为，你并不是会轻易离开轻易放手的人。”
夜神绫点点头：“不要把我说得那么死缠烂打啦，其实我是个非常容易离开的人哦——当然了，嗯……就要五个好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好。稍等。”中川正信走到糕点柜台处捣鼓了一阵，将五个布丁端了过来，“喏，给你。——我的意思是，对于你所在乎的人，你绝不会轻易离开。”
“嗯，好吃……”夜神绫微笑着吃了一口布丁，“中川爷爷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啊。”
“小绫也越来越漂亮了啊……那个少年一定也变得很帅了吧？”
“都说不要叫我小绫了……MA NE。嗯，他啊，还好啦。不过最近他长高长得好快，好像已经有一米七五左右了吧。真是的，他到底想长到多高啊，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瞒着我天天灌自己牛奶。”
“哈，这不是很好吗？男生就应该比女孩子高一点点才相配呀。我看小绫你也不矮啊，也有一米七几了吧？”
“总之比他矮就是了……”
谈话间，夜神绫已经以她匪夷所思的速度吃完了五个布丁。
“怎么样？还要吗？”
“嗯，还要三个，打包，谢谢。”
“不用谢啊……都是熟客了。”中川正信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一面打包一面说，“知道吗，小绫？我很久以前就想对你说，你有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夜神绫的眼中浮出些许嘲讽的笑意：“哈啊？看来您终于老花到我给□□您您也认不出来的地步了。”
她的眼睛漂亮？——这双里面万里雪飘，千里冰封，承载着满满的寂寞、罪恶、冷漠和狠绝的眼睛？中川正信在说冷笑话吧？
中川正信转过头来直视着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真的哦。那是一双坚定、决绝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样。这样的话，那个人只要看到星辰，无论何时何地，心里都会感到温暖吧。
“你无论何时都不会离去，会一直站在他身边。能够遇到你，这是他最大的幸运吧。……但同时，这也是你的幸运。
“你们两个人……是能够互相拯救的存在啊。啊呀呀，青春真是美妙啊。”
夜神绫低下头微微笑了笑，把钱放在桌上，提起糕点盒转身离去。
中川正信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她的步伐每一步都很轻盈，却也异常坚定——他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正看着她，这样一步步地、坚定执着地，走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走向她希望到达的彼方，一个有着透明的天空，明媚的阳光，以及像风和天空一般美好的自由与温暖的幸福的地方。
空茫的雪原依然荒芜而冰冷，雪仍旧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被时光偷走的色彩，也从来不曾恢复。
只是，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吧？
那个在雪原上孤身一人跋涉千里的，不知来处也没有归宿的人，终于找到了只属于自己的温暖。
中川正信慈祥地笑了起来：“不要放手啊……能够握住他的手的人，只有你而已。而能够拥抱你的人，也只有他而已。所以——不要放手，不要像我……”
“我知道。”
“还有就是……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和他一起来这里吧。到时候，我免费招待你们吧。小绫。——如果到时候，我这糟老头子还活着的话。”
夜神绫脚步一顿，回眸一笑，侧脸被门外射入的光修饰得格外晶莹，银色的瞳仁里也是一片光亮与温暖。
“您还真了解自己呢……啊，我会的。”
是的，总有一天，那个比谁都温柔的少年，会到达她的梦想之地，那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的、像永无乡一样的地方。那里的天空永远湛蓝到透明，那里的阳光永远明媚到温暖，那里的空气永远清新到芬芳，那里的风声永远轻盈到温柔……在那里的人永远都温暖幸福，伸出手永远会有人握住，寒冷的时候永远会有人拥抱，伤悲的时候永远会有人安慰，孤独的时候永远会有人陪伴，有打趣有调侃也有默契，有拌嘴有吵闹也有玩耍，有风和天空一样明亮的自由，微笑打闹间形成一片恢弘的流光，美好得几乎不真实。
美好到，她只要一想到他总有一天会拥有这样完美的幸福，就忍不住也感到幸福。
那是她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
这个永无乡里面的所有人都和童话的永无乡里一样，全都可以在天空中飞翔。只不过他们靠的，是身后那双纯白无瑕的羽翼，那么轻盈而美好，纯美而干净。而夜神绫，她或许曾经有过这样的羽翼，但早已在疏狂的风暴雨雪中被染成纯粹的漆黑，同时也已经被打得零零落落，再也不能承载起幸福的重量。
她知道连自己都不相信能够得到幸福的人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可她更明白的是，她早已经失去了那可以在天空中飞翔的羽翼了。她的羽翼，早已在过去的岁月里幻化成风，尽管一样可以在天空中飞翔，但已经不可能到达那个像永无乡一样美好幸福的地方了。
但是……只要这世上的风，总有一天能把那个温柔的少年送到那个地方，就足够了。
她相信，总有一天……会的。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