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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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父亲的下座坐下。父亲的神情混杂着讶异和兴奋，似乎在暗暗评定着什么，看得很是专注。母亲坐在父亲身边，笑容温柔地对他点了点头，眼眸里有隐约的担忧——她和夜神绫的关系向来很好，也曾经反对过父亲对夜神绫采取的态度，但对她而言，与夜神绫相比，当然是丈夫比较重要。至于佐助还在学校里，否则父亲一定会让他来观看这场对战的——他向来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能成为天才，而高质量的对战无疑能起到很大作用。
宇智波鼬对双亲行了个礼后也看向道场中央。
说实话，不管是他还是父亲，心里其实都非常清楚，宇智波瞳绝无胜算。先不说她的实力本就不如夜神绫，只看剑道上的造诣，便已是天差地别。
在二代火影时期，曾有一名武士被称作“剑宗”，战无不胜，最后还写下一本流传千古的兵法。据说那位武士九十多岁的时候，有一名剑术卓绝的年轻武士去挑战他，后来却被他以一个抽剑的动作吓退了。因为剑术家对剑术的造诣就体现在他的身法和姿势上。虽然不知道以夜神绫的年纪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造诣，但就她的气场和姿势来看，在剑术方面，世上少有人能望其项背，更别说区区一个宇智波瞳了。
虽然还是看不到实力到底有多少，但起码能知道她是真的很强。
宇智波鼬看向上座的宇智波富岳，闭了闭眼。宇智波止水定定地盯着场上的夜神绫，连宇智波富岳和他的眼神交流都无暇顾及。
战斗开始。
双手握刀的宇智波瞳一开始就用出“雷火劈”。
修习剑道不仅能增强实力，还能锻炼人在战斗中的反应能力、判断能力和心理素质，所以宇智波一族的人在幼年还没上忍者学校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学习剑道了。而这招“雷火劈”就是他们学习的第一招。
这本是双方在交战过程中刀身相交，双方的刀紧紧缠在一起，实在无法移动手中的刀时使出的招数。具体来说，就是不抬高刀身而尽全力劈击对方，重点在于要在双方缠斗的时候竭尽全力迅速劈击。但宇智波瞳在一开战的时候就使出来，很明显，她的心态根本不够沉稳，希望抢到先机，将夜神绫打得措手不及，从而速战速决。
然而，以夜神绫其人的恶劣程度，会让她有这种机会吗？
先机是抢到了，可惜实力差别太大，抢和不抢都没什么区别。场上的夜神绫依旧笑颜温柔，无论是挡住挟着呼呼的风声劈来的木刀的时候，还是侧身避过攻击举刀刺去的时候，行云流水的动作间，优雅从容的气度自然而然便流露出来。红发飞扬，银眸璀璨，她格住宇智波瞳的木刀，向面前气喘吁吁的人淡淡一笑道：“你是赢不了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很平静。宇智波鼬忽然觉得，与平日里说的话不同，这不是调侃也不是挑衅，只是她对这场战斗所作的客观评价而已。
虽然别人看不出，他却觉得的确是存在微妙的差别的。
——她回想起了什么？
听到夜神绫的话，宇智波瞳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不、必、了！继续吧！“话音刚落，又是一个狠辣霸道的横砍。然后接连使出碎刀法，木刀相击之声响彻了整个道场，个别人手心里甚至渗出了汗。
碎刀法，快速挥舞手中太刀的方法。但因为太刀比较沉重，时间一长就必定会耗尽体力，并且造成挥刀的困难。虽然她们现在用的是木刀，但还是会大量消耗体力。况且对于碎刀法而言，速度非常重要。而宇智波瞳根本不属于速度型的。如果不是她完美地继承了宇智波一族的傲慢，想以用写轮眼复制下来的夜神绫自身的招数打败并羞辱她，根本不会蠢到用这种方法。
夜神绫当时用的是轻盈的折扇，及时快速挥动也不会消耗多少体力，反而能令对手猝不及防，这样才是真正的用得其所。
有一次在河边，夜神绫这样感慨：人类这种生物啊，因无形而恐惧，因傲慢而灭亡。
他回答她：傲慢就是自取灭亡。
比如此时的宇智波瞳。
夜神绫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却是一反方才防守并偶尔反攻的战术，开始主动进攻起来。
握剑的手向正前方一个斜劈，准确地捕捉住宇智波瞳侧身避过的那微不足道的时间，夜神绫向身侧挥出一记自右上到左下的“逆纱斩”，接着又立刻发出以她的右手为起点的横向攻击。
竹剑打在宇智波瞳身上的响亮声音仿佛能刻入人的心底。
因为宇智波瞳的要求，两人都没带护具，因此宇智波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最后踉跄着坐到了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宇智波止水温和地微笑，仿佛眼前只是两个小孩子在玩闹而已。然而宇智波鼬却将他的眼神看得分明，那里面写着这两个字。
——白痴。
止水，宇智波一族最有能力的成员，他比谁看起来都更温柔，又比谁都要更傲慢的好友。
他只信奉自己的力量，只尊重强者。即使是最重要的人，只要没有力量，也会被他弃之如履。
所以夜神绫的骄傲和止水的傲慢是截然不同的，他很清楚这一点。当夜神绫在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会狠绝得可怕又痴傻得可笑。
四座开始有些骚动。
“月影？新阴流的绝杀？”宇智波瞳缓缓站起来，声音森冷，抬起的眸中闪着锋利的红光。
夜神绫的反应却有些奇怪，明明不像是惧怕，却动也不动。宇智波鼬微微皱起眉心。宇智波止水挑起了眉。
银色的瞳仁里，有一道一闪而过的金光。
作为夜神绫的搭档，宇智波鼬知道瞳仁转为金色是她解放了10%的妖力的标志，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刚才的样子——她的妖力出了什么问题么？
然而场上的夜神绫却很快地反应过来。她看看宇智波瞳，又转头看看宇智波鼬，如此反复好几次，直到连宇智波美琴都向长子投去疑惑的眼神后，她才坚定地点了点头。
于是宇智波鼬默了。
——什么叫“果然还是搭档你的写轮眼更好看啊”？小姐你是在“切磋”怎么还有闲情想这些有的没的？
自从认识夜神绫之后，宇智波大少觉得自己的衰老速度加快了好几倍，而且总是时不时有一种深重的无力感。
宇智波美琴却似乎看懂了夜神绫的眼神，低下头，眼神复杂却又欣慰地微笑。宇智波富岳看向他温柔的妻子，得到妻子温柔的微笑和轻微的摇头。
场上宇智波瞳直接一个大幅度斩杀的“流水劈”砍来，夜神绫快速地旋身躲过，怎料对方冷笑一声，竹剑便向刚刚站稳的夜神绫刺去！夜神绫稍稍侧开，一剑劈向她的手腕。宇智波瞳却仍是不躲不避，像不要命了一样拼命进攻。
幼稚。夜神绫微笑着想。
宇智波富岳叹气。宇智波美琴摇了摇头。宇智波止水的笑容温润如玉。宇智波鼬突然前所未有地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或许是被夜神绫传染了。当然，为了大少他冷漠孤僻的形象，他没有做出来。但他还是在心里冷笑——如果是在战场上，宇智波瞳的手就被卸下来了。
不知深浅。毫无分寸。傲慢自大。自以为是。
这就是现在的宇智波一族。
“原来……你是无住心剑流的么？那是个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意败北的门派啊，还挺适合你的。不过……宁折不弯的人，一般都死得很早哦。”
随着夜神绫这句低柔的话，一声霹雳板的巨响，宇智波瞳已经退出好几米。
“战斗的时候，观心为上，观形为中，观剑最下。可以预测对手下一步动作的写轮眼的确很了不起，但你‘看’的方法错了哟。而且，就算能看清，你的实力抵挡不了，也和看不清没什么区别啊。”
“啰嗦！”
“心之所在，刀之所向。剑道是修炼内心的艺术。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夜神绫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无念无相劈！”宇智波鼬听见母亲的喃喃。
很多人都会用这一招，但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能真正做到无念无相地出招的，能有几个人？
心里越是心无杂念，发挥出来的力量就越大。
而夜神绫，是一个仿佛能分割灵魂的人。她的一个灵魂思虑周全面面俱到，另一个则什么都不想凭直觉对战。
灵魂当然不能分割，夜神绫也并不是人格分裂。只是要做到她这种程度，需要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要丰富到了战斗对于你而言就像呼吸一样平常的地步才行。
宇智波鼬看见自己的父亲和好友的眼神，非常相似，却不尽相同。
周围没有多少人发出惊呼声。因为别人战斗的时候心中有没有杂念这种事情，只有实力到达一定境界后才能看出来。
然后渐渐开始出现惊呼声。
“右鸠！”
“好快……真的像风一样。”
“竟然是刀合一……”
“这不是剽窃么……怎么能用别的流派的招数呢？”
这一声议论声尤其大，宇智波富岳忽然轻蔑至极地发出一声冷哼。
就剑道家而言，自然要做到熟知各种招式，但在使用时不拘泥于形式，掌握规律，却不依赖于规律，随手应心，才是使用剑术的最高境界。
各个流派的风格都不一样，能了解各个流派的招数是渊博，而能够随心所欲随机应变地运用出各个流派的招数，就是强大了。
剑道中最为崇高的境界，就是空明之境。只要做到心里澄澈空明，就能准确地感觉到身边的一草一木，风吹草动，换言之，就是心如止水。这就是战斗中的最佳心境。但在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的战场上，能做到的人又有多少？
然而夜神绫做到了，在这个年纪……她的天赋，到底可怕到了什么地步？
不知何时，宇智波富岳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腥的颜色，里面墨色的勾玉疯狂地旋转着。
宇智波鼬垂下眼不再看场上，心里响起一声不知道是安心还是感慨的叹息。
只听场上传来一声惨叫，只见宇智波瞳的木刀被打落在地，飞到足有几米远的地方。夜神绫对跪在地上的宇智波瞳微微一笑：“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打不赢我的。刚才和你在庭院里进行白打……嗯，体术对战的时候，我也有提醒过你吧。“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明明……你明明……你明明就……”
“我明明一直在用折扇、体术和鬼道，根本没用过刀剑，你是想这么说吗？我用折扇胜于你，我的体术胜于你，这说明我在这两方面是特别擅长的。而我从来没用过刀剑，所以我肯定不擅长剑道，你是这么想的吗？”夜神绫嗤笑一声，“太天真了。这么说吧，我的确没有特别擅长，又或者特别突出的技能。
“……那是因为，我所有的技能都很突出。你的分析是没什么错啦，唯一错的就是——你找错人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不代表你可以得寸进尺，懂了吗？”
这个疑问句自然不是让她回答的。夜神绫微微一笑，对宇智波富岳行了个礼，抬步离开。
夜神绫虽然嚣张，但并不是罗嗦的人。比起絮絮叨叨地夸耀自己，她更喜欢直接用行动打击别人，宇智波鼬明白这一点。他也明白，傲慢自大的人总是让人觉得容易掌控的。
宇智波鼬的瞳仁颜色渐渐加深，却因为那颜色本就深邃得让人看不清，所以难以察觉。
夜神绫却见在踏出门的前一刻，侧首对他微微一笑。她的目光很快地从他身上扫过去，别人根本不会想到她是在对他微笑。或许大多数人会以为她是在自得地沾沾自喜吧。
然而正如夜神绫懂得宇智波鼬平静面容下隐藏着的各种心情，宇智波鼬也看得出夜神绫的微笑下潜藏着的是什么。
因为运动而微醺的脸颊，银眸弯起，明亮璀璨如同天边的星子。她的微笑让人想起黄昏时的轻风拂过漫天的霞光，温暖的暮光为万物披上一层柔和的薄纱的景象。
他们相遇的时候，也是黄昏。
明明是逢魔时刻，却让人心生暖意。
唇角不自觉勾出轻浅而温柔的弧度。心中荡漾着的，除了知己之间的默契，除了朋友的暖意，究竟还有些什么呢？
明明是冷漠孤僻的性格，明明是客套疏离的关系，成长过程中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才会演变成今天这种地步？
甚至，比对止水的信任与了解都还要更深的地步？
在那一刻，宇智波鼬清晰地听见了，心中那朵不知名的花开放的声音。
是什么在我寂寞孤独的生命中肆意开放，如同一朵永不凋谢的花朵，开放出无比的绚烂？
路还很长。
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牵着手一起走下去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