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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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从蔚蓝的天空中疾掠而过，转眼间便消失在遥远的天际，就如流年悄然逝去的姿态一般，不留丝毫痕迹。
肆虐飞扬的尘土染上了夕阳的味道，朦胧而柔和的光芒让寸草不生的沙漠也生出了几分温馨的错觉。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上，一阵微风轻轻飘过，空中的黄沙几不可觉地停滞了一下，复又开始继续舞蹈起来。
“啊！这边这边！”
“笨蛋！球踢偏啦！”
“呜哇，就会说我，有本事你自己来啊！”
“哇咧咧，停停停停停，别撞过来——呜哇！”
“哈哈哈……你活该啦！”
孩童们的欢笑打闹声不断地刺入耳膜，红发的小孩子怀里抱着憨厚微笑着的棕色小熊玩偶，小手搭在系着秋千的绳索上，秋千随着他极为缓慢的摇晃动作接连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如同某种无言的讽刺。
听着自不远处传来的越来越响亮的欢笑声，那只小手也把绳索抓得越来越紧，一声清亮的“射门”就如微小的火花，点燃了心中即将燃起的熊熊大火，激起了翡翠色的眼中将要泛起的杀意。然而，当红发的孩子的余光擦过他怀中的那个小熊玩偶的时候，体内的杀意和躁动便蓦地都安静下来了。
他放松了身体，把脸埋在小熊玩偶毛绒绒的怀抱里，声音中带着朦胧模糊的泪意和柔软天真的依赖：“姐姐……”
突然，身边有什么砸到了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孩子抬起头，侧眼看去，歪头想了想后，白皙的小手抱紧了怀中的玩偶，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有可以让你努力生长的充满阳光的方向。如果有，那也是因为有人为了你彻底陷入黑暗而换来的。可是我爱罗，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
“一直在阳光下长大的孩子，无论是他们本身，还是他们所信仰的东西，都太脆弱了。在阳光下，一切都会显得过于美好，所以当阳光消失的时候，他们会无所适从。沐浴着阳光长大的花朵，别说是在风雨中，就算仅仅在黑暗里，也都注定会死去。
“我们都必须要在一片漆黑里找到前进的方向，然后永不止步地向前走。然后你会发现，不是你要向着有阳光的地方努力生长，二是只要你向着那个方向拼命地努力了，那里就一定会有阳光。有时候，黑暗里的路会很长很长，漫长得看不到尽头。但是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要放弃，不要停下脚步。活下来并不代表真的赢了，死了也不代表真的输了。真正的胜负从来都是取决于心的。”
不是朝着有阳光的方向努力，而是努力的方向就会有阳光。
他相信这句话。正如他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所以遵循他的意志的沙子托起那颗被提刀秋千边的球，放入了他手中。
“你……你……”看到他，小男孩连带着他身边的一大堆孩子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红发的小孩子张口欲言，却又什么也没说，只垂下眼，双手将手中的球递了过去：“这个……”
“是我爱罗！”
“砂暴之我爱罗！”
“快逃啊——！”
“呜呜呜呜——！”
哭叫声和脚步声响起，让孩子的瞳孔蓦地紧缩。
“等一下，别留下我一个人！”他连忙抬起手出声挽留。
父亲教给他的是杀戮以及冷酷，母亲留给他的是孤独以及一张触感冰冷的照片。好意总不被接受，努力却注定失败。
他到底，想挽留些什么呢？到底有什么是他可以挽留的呢？又到底有什么，是他可以失去的呢？
沙子制成的桎梏拖着孩子们的脚将他们缓慢的蜡像他们恐惧的源头所在的方向。尽管耳边响起让他忍不住心软，他却还是没有停止命令。
我已经……再也不想一个人了！
随着他下意识地将玩偶抱得越来越紧的动作，沙子的束缚力也越来越大，知道十几股冲向一个不停喊叫着“救命啊”的孩子的沙子被无形的什么挡住。
那是凤。风所做的盾牌。无色也无形，非静也非动。明明是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却又如此坚不可摧，又无处不在。
红发孩子的眼神渐渐柔软下来。
那一刻他想，他的确没有什么可以挽留，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因为他所拥有的最重要的东西，永远不会失去，也不需要他去挽留。
即使他愿意付出一切去挽留。
“哎呀呀，我爱罗，怎么你小小年纪就开始欺负喜欢的女孩子了？”尽管还处于变声期，却缠绕着万年不变的笑意的声音在红发孩子的身后响起。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孩以扇掩住半张脸，一双银瞳在暮光中流光溢彩，动人心弦。
还没等女孩说出那句“啧啧啧，早熟真可怕”，红发的小孩子便已飞快地转过身抱住她，一瞬间可爱的小脸上抹去了孤独和悲伤，露出纯粹的喜悦笑容：“绫姐姐！你回来了！”
“嗯。So da ne（是啊）。”夜神绫“刷”地合起折扇，摸了摸紧紧抱着她的我爱罗的发，含着笑意的眼一一扫过在场的孩子，而后嫣然一笑：“啊拉，各位，你们在玩什么？怎么玩的这么狼狈呢？”
“Ya……Yagami Aya……”
夜神绫，体内没有一丝查克拉却在七岁就晋升中忍，素有天才之名的忍者，拥有出神入化的控制风的能力和精妙巧绝的体术，还有与年龄完全不符的丰富战斗经验和只用语言无需结印就可以发动的奇怪术法。人们都说这个孤女与传闻中无论在什么任务中都可以顺利生还的天才医疗忍者凤潋交情匪浅，据说已逝的风影夫人也非常喜爱她。虽然风影大人对待她的态度有点奇怪，但风影的心腹马基上忍可以说是她的半个导师，所以新一代的忍者都认为她将来必定会对砂隐大有帮助。而她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总是维护和照顾这个体内藏有怪物的砂暴之我爱罗——人们把这归结于她对风影夫人的眷恋和追念。
然而，人们所不知道的是，比起作为砂隐村资金短缺的牺牲品、体内藏有一尾的我爱罗，夜神绫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怪物。她这个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怪物——半人半妖，违背伦理的妖魔与人类的混合体。尽管女孩的笑容看起来温柔又明媚，但在她状似人类的漂亮头颅下是一具一般是妖魔一般是人类的躯体。而她柔美的笑容里，蕴藏着的是对总是被表象所蒙蔽的人类的讽刺。
这样原应被人们所恐惧着的她——或者更确切地说，原应被消抹去存在的她——却因为风影夫人最后的请求，再加上从无失去理智的良好历史记录而存活了下来，并在那个已逝的聪慧女子伴着血吐出的哀求下，被隐瞒了“怪物”的身份。
只会用眼睛去看，不明白真正重要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这就是所谓的人类。
已经不是狭隘能形容的了。
夜神绫的红发在暮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微不可觉的讽刺的光也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好啦，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家去吧。”夜神绫笑笑，蹲下直视着我爱罗的碧眸，让人看不清她想法的笑容在那瞬间变得柔和而纯粹，“好啦，我们也回去吧。”
我爱罗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面上绽开欢欣的笑颜。
“啊对了，夜叉丸。真是抱歉，今天我想带我爱罗去凤那里吃晚饭。”站起身，夜神绫朝某个方向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没关系的。”蓦地出现的茶发男子笑容温柔，眼里却满是旁人无法窥探的复杂神色。
夜神绫挑了挑眉，滚在舌尖的话语化作了一贯的笑容。紧接着，银眼的女孩子突然随风消失了。而那个始终紧紧牵着她的手的红发小孩也随之消失无踪。
夜叉丸垂下眸，眼前似乎又闪过了那张熟悉的温柔容颜。
“怎么办呢，姐姐？我好像已经，忍不了多久了呢。可是，那是……你的愿望啊。”
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我都会为你达成。
那么，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离我而去而已。仅此，而已。为什那么，这个愿望却始终得不到实现呢？
你会不会太贪心了点呢，我残忍的姐姐？
一阵疾风猛地冲开窗户撞进屋里，正用药匙往烧杯中加入白色粉末的金发少年却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然后在他往大得和水桶有得一拼的烧杯下点了石棉网后放在几乎同样巨大的酒精灯上开始加热后转过头看到笑颜明媚的女孩的时候，一声惊天巨吼顿时响彻云霄：“夜神绫你个混蛋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弄坏我家的窗户最重要的是不要碰到我放在窗台上的小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看到虽然已经多次见识过这样的场景却还是禁不住怔住的红发孩子后，少年又用被万千粉丝誉为“天籁之音”的温柔清朗的声音说道：“啊，我爱罗你也来啦。对了，今天晚饭有汤哦。不过我不知道你要来，所以没有咸牛舌和傻5囊。将就着吃没关系吧？”
“……哎？没……没关系。”
就在凤潋倏地从喷火恐龙便身温柔少年，我爱罗从无比怔忪到极为囧然的这个时间段里，夜神绫已经从冰箱里拿出了布丁再坐在沙发上并且托着腮悠闲地看起了因为她的劝说（胁迫？）而存在于这间装满药材和医书以及医疗工具的房子里的《砂隐晨报》和《砂隐周刊》。
同时，“哇，快看快看——‘上忍马基的苦恋青春’——没想到那些记者这么能干啊，我只是随口提了一下马基老师的房间里似乎有一张美少女的照片而已”、“‘大道寺上忍意思有私生子，被风影怒斥败坏砂隐村公平合作负责人的国际形象’——哎，这个被人打到死的大道寺难道就是上一次对我大吼‘小屁孩，滚开吧’的那个长得很抽象的欧吉桑？啧，真是‘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啊”等等等等的此类言论也不绝于耳。
直到翻到某一页的时候，夜神绫忽然沉默下来，她看了眼凤潋，又扫了眼屋里随处可见的试管、集气瓶、滴管、烧杯、酒精灯以及一系列的化学用具，才摇头笑道：“喏，你看，我就说你会被别人说的吧？来来来，我们来看看这上面是怎么说的——坐下来吧，我爱罗，不要和那个家伙挨得太近，听说白痴是会传染的哦——‘天才医疗忍者凤潋君牺牲自我的神秘药物研究’——哎，我爱罗果然很聪明嘛，从靠近白痴会变白痴推论出靠近聪明人会变聪明所以挨着我坐，嗯，不愧是我的弟弟——啊，继续看——‘本报讯，据某不知名人士密报，天才医疗忍者凤潋君的饮食全都是由神秘的药材提炼而成的。证据一：据曾经秘密潜入过凤潋君家里的记者报道，凤潋君的家里除了化学器具之外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进行烹饪的用具。证据二，根据有幸住在凤潋君的家附近的村民们说，凤潋君的家中经常会传来奇怪的吼叫声，而且听起来似乎痛苦万分。综上所述，我们有理由相信，凤潋君为了广大村民甚至国民的健康，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日日夜夜不曾停止地进行以身试药’。”夜神绫放下报纸，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继续念道，“‘接下来，我们来采访一下村民们的想法’话说为什么我们村子里的‘村民’全是少女啊？‘少女A哭得梨花带雨：‘凤君，你太伟大了……我就知道那两个看守砂隐村大门的家伙没说实话……呜，您这样的人怎么会龌龊地对小孩子下手呢？呜……我的凤潋啊……’少女B则当场发誓要和凤潋君同生共死，笔者花了足足三个小时的时间才成功夺下她手中的菜刀。而少女C则坚定地说：‘凤潋君，您安心的去吧！虽然很想追随您而去，但为了让您伟大的精神永存、光耀后人、流芳百世，我会强忍痛苦活下去，继承您的意志，用尽一生来拯救世人的。’”
凤潋黑线。
“那么，”读完采访又欣赏完凤潋纠结表情的夜神绫放下报纸拍了拍手，“伟大的凤潋君，你在拯救世人之前，用来拯救我们的肠胃的汤做好了吗？” “……”
饭桌上，凤潋和夜神绫自然又是一通唇枪舌战。期间，喜欢用手术刀和镊子吃饭的凤潋又被狠狠调侃了一番，最终还是忍不住拍案而起：“你够了你！夜神绫！如果我是蠢材而你不是那么圆都是中心对称图形水的密度都能比酒精大了！”
我爱罗捧着饭碗，悄悄挪了挪位置，更靠近夜神绫一点。
夜神绫一面为我爱罗夹菜一面头也不抬地说：“你最好还是去翻翻忍着学校发给一年级小盆友的《数学的奥秘》和三年级童鞋们的教材《物理启蒙》吧。”
“……”
吃完饭，本来还想多吃几个布丁顺便促进凤潋血液循环的夜神绫因为要送我爱罗回家而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打算——当然，作为资深演员，她脸上压根就没显出半点名为“无奈”的情绪。
走在路上，我爱罗提出要向那个今天下午被他吓到的人道歉。夜神绫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至于结果，自然毫无疑问。
所以说人类真的是很有趣的生物。除了人类，还有什么东西能一面害怕着某个人一面狠狠地伤害着他呢？
但看着我爱罗虽然仍有些失落却不再满含尖锐的伤痛的眼神，夜神绫还是在月光下绽开了温柔的笑容。
抬起头，经过的庭院里的白梅在空中随风飘舞，夜神绫拈起一片花瓣，看着那纯白胜雪的颜色，缓缓垂下了眼帘。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迦琉罗，你看见了吗？我爱罗已经开始学会坚强了。
时间还早，所以夜神绫和我爱罗并没有急着回风影大宅，而是坐在屋檐上赏月。
今晚是满月。
虽然一道满月，我爱罗体内的一尾的血就会开始躁动，但对于拥有强大灵力的夜神绫来说，这种等级的精神力量根本无足轻重。所以，在夜神绫尽可能的控制下，我爱罗体内的一尾几乎不曾跑出来过，而风影也因为她“无意”中提及迦琉罗的话语，总算是暂时没有在明面上如何为难我爱罗。
这个孤独寂寞的孩子，在夜叉丸、她以及凤潋的照顾下，在清冷却温柔的月光下，慢慢地长大。正如她所想象的，他是那样一个，和迦琉罗一样温柔的孩子。
就在今晚坚持去向那个差点被他伤到的孩子道歉这件事情上，他温柔的心就已经显露无遗。
“对了，绫姐姐。”
“嗯？”
“谢谢你……阻止了我。”
夜神绫一怔，而后温柔地抱紧她，声音很轻，还微微带着笑意：“说什么傻话。”
这个细腻敏感的孩子，由己及人地，由自己的伤痛想到被他伤害的人的伤痛，从而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只因为夜神绫减轻了被他伤害的人的痛苦，就对她心存感激。
哪怕因为体内的怪物而被人们所恐惧着，他本质上也只不过是一个，那么温柔却又孤独的孩子。他只是希望，做错事的时候有人阻止，困惑的时候有人开解，迷惘的时候有人引导，只是这样就足够。
那天生如此的天真，那始终如一的无邪。
太温柔了呐。温柔得脆弱，温柔得，让人忍不住心疼。
“不……绫姐姐，一直在包容我的任性，即使是……这样的我。”我爱罗用小手捂住心脏所在的位置，翡翠色的眼眸里一片纯澈，“虽然没有受伤，但这里总是很痛。……可是，只要有绫姐姐在身边，就不会再痛了。总觉得，很温暖……真的很暖。”
“我爱罗……”夜神绫垂眸看着枕在她腿上的我爱罗，柔和的月光抚摸着她的睫毛，“不能说这样的话哦，‘这样的我’之类的话。呐，我爱罗，‘想要别人喜欢你的话，你就要先喜欢自己才行’，这是人们常说的话。可我觉得，如果没有人说喜欢你的话，其实这也挺难做到的。因为别人喜欢自己而喜欢自己，然后让别人喜欢你，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情况了。我很喜欢我爱罗，所以，我爱罗也要喜欢自己哦。”
“绫姐姐……可是，这样的我……我明明……就是个怪物啊。被人恐惧和厌恶……是我的命运啊。为什么要保护这样的我呢？就连父亲，除了教给我忍术的时候之外，也根本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命运这种东西是写在水面上的文字，只有因为无知和恐惧而失足的人，才会落入命运的浊流里面。我喜欢我爱罗，是因为我爱罗很温柔啊。我爱罗是个温柔的好孩子，我知道的。而且……呵，我也是怪物啊。”
“没有这种事！绫姐姐……绫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哈……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所谓人类，就是这样肤浅的动物啊。保护你的理由什么的……知道吗，我爱罗？我一直认为，输了就意味着死亡。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存在所谓永恒，那么除了变化以外，这就是唯一能够永恒的东西了。因为羁绊而想要反抗法则，就是所谓的‘守护’……或者说，弱是一种罪，而守护某个人，就等于替他赎罪。我守护我爱罗不是为了我爱罗，而是为了我自己。因为如果我爱罗受到伤害，我会很伤心很伤心，所以我才回去守护。无论是谁，都是站在‘我’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并且做出行动的。我爱罗，你明白么？”
我爱罗微微皱起眉：“嗯……我不太明白。”
夜神绫轻笑一声：“这样啊。”
“可是，不管绫姐姐怎么说，我还是想要说谢谢。”
那个红发孩子的眼神那么干净而又温柔，就像那个曾经带着灿烂的笑容奔上高高的王座唤她“姐姐”的孩子，让她在那瞬间，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都是她认定的，重要的弟弟啊。
“就算绫姐姐不能总是陪在我身边，可是我知道绫姐姐会在的，总有一天会的。只要这么想，我就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的。就像夜叉丸所说的……人，还是无法忍受孤独。”
沉吟了片刻，夜神绫缓缓开口，低柔的音色消散在轻盈的夜风里：“孤独……只要是人就会害怕孤独。这是人类本性里的软弱。强者大多都喜欢孤独，但同时也害怕孤独。可是，其实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这世上，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岛与岛之间有时聚合，有时相撞，但终将分离。你和我，都在一个人前进。在路上，我们快乐过，悲伤过，成功过，失败过，得到过，失去过，可到了最后，什么也带不走。在路上，我们也遇到过很多人，亲人、朋友、恋人、同伴、战友、敌人……当你死了以后，你还会记得谁，谁又会记得你呢？而对于被你铭记的那个人而言，你是不是就只是一个过客呢？
“我觉得，一个人只要能确保他最重要的人能幸福，这一生就足够了。呵，毕竟做人不能太贪心呐。没有一条路能让所有人都幸福。所以，这个世上只要那个人幸福就好了。”
“嗯……可是，如果重要的人有很多，怎么办呢？”我爱罗轻声问道。
——绫姐姐、夜叉丸、凤哥哥、手鞠、勘九郎……他们都是他重要的人啊。
“这个嘛……我想，当你希望一个人幸福的时候，他也未必就是你最重要的那个人。区别就在于……嗯，当你最重要的人得到幸福的时候，你会非常非常地高兴，但想起他的幸福里没有你，还是会忍不住南国。当然，有一些人……那些只能永远前行，没有终点也没有归宿的人，应该不会难过吧。因为……所有的感情，都被冰雪掩埋住了啊。”
“那样的话，让冰雪融化不就好了？”
夜神绫刮了刮我爱罗的鼻梁，笑着缓缓说：“可是，有些冰雪是消融不了的……因为那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存在，历经了无数年岁的啊。”
“哦……”他似懂非懂。
“啊对了，我爱罗，还记得上次我给你念过的那本《又寂寞又美好》吗？”
“嗯，我记得！就是那个叫做‘佐鸣万岁佐樱去死凯卡万岁卡琳去死’的人写的。不过我更喜欢绫姐姐另外念的那本《小王子》。”
“啊哈……是吗？”夜神绫扶额，“真是个讨人厌的同乡啊，就会教坏小孩子。”
“哎？”
“没什么啦。我爱罗，你还记得吗？里面有一个故事，我很喜欢，它是这样说的‘向日葵告诉我，只要面对阳光努力向上，日子就会变得单纯而美好。前些日子，我偷偷地把这秘密告诉了花园里的野花，她们全都高兴极了。后来她们也悄悄对我说，其实面对着月亮，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只是会稍稍慢一点罢了’——呐，我爱罗，好好记住这个故事，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以后你觉得迷惘的时候，就想一想吧。我……相信我爱罗。”
“绫姐姐？”我爱罗皱起眉，小手紧紧拉着她的衣角。
“放心，我不会离开的。”夜神绫抬起头，夜风撩起她绚丽的红发，“我只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过度的保护只会让人软弱，不狠下心来果然是不行的。……现在不这么做也不行啊。”
“哎？”
“Ye（不）……没什么。”
沉默中，时光悄然流逝。月，已至中天。
“好了，我们回去吧。”
“嗯……”
“怎么啦？一脸欲言又止，小孩子装深沉可不好哟。”
“绫姐姐，不会离开砂隐村的吧？”
“不会的啦。我爱罗不相信我吗？”
“我最相信的就是绫姐姐了。”我爱罗连忙摇头，水嫩嫩的脸颊让人生出蹂躏的冲动，“我最喜欢绫姐姐了！”
夜神绫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闻言笑着挑了挑眉：“哎？为什么？”
“因为绫姐姐很温柔啊。”
“夜叉丸也很温柔，不是吗？”
我爱罗摇了摇头。
“可是，不一样的。和夜叉丸的温柔不同，绫姐姐的温柔很安静，就像水一样，慢慢地流进心里。总觉得只要和绫姐姐在一起，就会很安心。”
已经滚到舌尖的“那么如果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呢”在嘴里转了一圈又被咽回去了。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夜神绫想，夜叉丸还没到即将失控的时候。
我爱罗太细腻太敏感，她不想让他不安。
况且，人总是要悲伤过才能学会坚强的。
夜还很长。风声不曾停歇。
携带着希望、昭示着变化的疾风，掠过世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