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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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神绫在波诡云谲的王界里呆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否则早死了，而且她身处权力中心，斗争和夺权更是每分每秒都在上演，可谓精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想当年她枯燥繁忙的生活中最大的乐趣……或者说恶趣味，就是喝着茶吃着布丁翘着个二郎腿看戏台上的人无比积极敬业地唱唱跳跳，看到他们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觉得无趣了，就打个哈欠摆摆手，于是下一秒那些人眼中的狂喜便会化为恐惧与惊诧。正因如此，零番队中的浅川三席曾经告诉她一些队员对她的评价是“颠倒黑白，玩弄人心”。
听完之后她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如今虽说换了个世界，可她的洞察力还是在的。于是，事实就果真如她所言，这一年多来不仅组织没有什么大动作，就连忍者村之间也和平得很。村民们都安居乐业，生活的轨迹在工作、了吧鬼和吃饭睡觉之间来回往复。看到这些景象，再想象第三次忍界大战时候的惨烈，夜神绫总忍不住感慨。怪不得到了主角君的时代会有这么多人为了和平前仆后继。
于是夜神绫做做任务吃吃布丁照顾照顾小孩子偶尔（真的只是偶尔吗？）气气凤潋，久遥做做胭脂糕想想她那个至今仍不为人知的心上人，凤潋养养仙人掌研制点新药顺便治下人，三个人各过各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安宁又滋润。
迦琉罗交托给夜神绫的儿子并没有被蝴蝶扇跑，——正是以后的五代风影，将来的小熊猫，现在的小小熊猫我爱罗。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爱罗非常喜欢黏着夜神绫，再加上他们两人相似的红发，走到大街上估计会有一堆人以为他们是姐弟。
由于我爱罗无法控制身体里的尾兽，总是会把照顾他的人干掉，风影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子除了像对夜神绫一般的厌恶以及惧怕之外，还有几分憎恨——大概是因为迦琉罗的死去无法原谅自己所以迁怒于他吧。所以风影平日里很少亲近他，好吧，事实上，是除了教他忍术之外从没有亲近过他。
而能亲近我爱罗却不被杀死的人放眼整个砂隐村只有三个。一个是夜神绫，刚才提过了，另一个则是夜叉丸，最后一个就是凤潋了。也不知道这小熊猫到底是穿来的还是第六感特别强。这三个人恰好就是与迦琉罗最为亲近的三人。
风影当然不想让他用冷血教育精心培育出来的忍者都被我爱罗杀死——要知道砂隐村的忍者本来就不多，说是要以质量取胜什么的——于是夜神绫的任务经常变成照顾我爱罗。要不是从前她照顾弟弟明澈时还有那么一点少得可怜的经验，准得让他烦得神经衰弱——你不能指望一个下任灵王做侍女的工作会做得有多熟练。但其实从客观角度来说，我爱罗已经算是很乖一孩子了……对此只能说，是夜神绫这人对小孩子天生就没辙罢了。
本来嘛，我爱罗对于风影来说就是心上的一根刺，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迦琉罗的死亡。再加上他体内的尾兽，可想而知——好感是没有的，憎恶是大大的。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暗杀事件了不是？忍者大战是没有人会有闲情逸致去憎恶站在自己一方的“怪物”，大概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但一到和平的时候，“怪物”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了。所以在风影看来，夜神绫和我爱罗都是碍眼的危险人物，或许他巴不得夜神绫和我爱罗自己打起来结果两个人都死翘翘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风影最看重也最喜爱的长女，也就是砂之公主手鞠小姑娘也对夜神绫“情有独钟”。要知道这时候小姑娘还没拽起来呢，一口一个“夜神姐姐”叫得可甜了。每当这时，夜神绫总会一面满意于风影向锅底发展的脸色，一面想着既然小姑娘这么崇拜她，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来个夜神氏养成？这也算是帮助风影大人加速血液循环嘛。
可惜的是，这个养成计划书还没做出来呢，可能已经对她的邪恶企图有所察觉的风影就直接采取行动就把她发配边疆了……咳，其实，所谓发配边疆就是出差……或许应该说充军更合适点？
事情是这样的，据说近来大陆上妖魔四处流窜，很多人失踪了，搞得人人自危，尤以风、火两国为甚，所以才派她去木叶进行合作，说是要两村同心协力为两国的人民除去所有危害，云云，云云。
不过夜神绫倒觉得这事挺奇怪，火之国地形平坦、五谷丰登所以人多，妖魔去那里很好理解，可风之国到处都是沙漠，绿洲里面人也多不到哪里去，妖魔来这里是为了吃沙吗？
另一方面，夜神绫虽说已经因为风影的合理利用资源和绿色环保的先进观念和马基看在迦琉罗面子上的担保升为特别上忍，却经常天天呆在村子里带小孩——凤潋经常会以此嘲笑她是执行带小孩的特别任务的忍者。不过她自然也会以“那么你就是智商特别低的忍者咯”来予以回击就是了。
一直以来纵然有任务，为了我爱罗的安全她也会飞速完成，自然不大清楚外界的情况。但有时在赶往任务地点的路途中，她还是听说过除了忍者外，还有一群带着一人高的大剑的神秘女子在消灭妖魔，而且不是百姓聘请来的。真可谓来无影去无踪，而且至今砂隐村的忍者还没同她们碰上过，所以也不是很清楚她们的底细，同时也是懒得去管。
砂隐村不管，但毕竟事关于己，夜神绫当然是要管的。经过久遥的确认后，她发现她的猜想果然没错——这些女子的确是红莲组织里半妖无疑，而且大部分都是有排名的，同时排名却又都不是很高。夜神绫又转念一想，没有排名的不是也可以消灭妖魔吗？派出有排名的来消灭，就证明在组织看来，这事必须快点解决。这样看来，那些妖魔都是从组织里逃出来的。
据她所知，红莲的能力之强可谓举世罕见，所以她敢肯定，组织里管理这些妖魔的必定不是红莲，但同时那个人又绝对是红莲器重的人。而在那个人身上应该发生了不小的意外，不然以红莲看中的人的能力，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摆出福尔摩斯的POSE分析完了，夜神绫在又询问了久遥一番后，得到了不少情报，于是消灭了一堆胭脂糕后就打道回府收拾行李去了。
虽然夜神绫根本懒得挪窝，但风影一发话，“对村子忠心耿耿会为村子拼上性命的小孤女”夜神绫也不得不从，毕竟人家的地位摆在那里呢。况且，这对了解组织的情况也有很大帮助。并不是她有什么野心，只不过规模这么大的一个神秘组织，足以和将来漫画里的第一大反派组织“晓”相提并论。不管以后她是想击溃还是加入，多了解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好吧，夜神绫这里是没问题了，但我爱罗那边可怎么办呢？风影已经开始派人暗杀我爱罗了，虽然因为夜神绫的保护和他本身的自保能力，那孩子至今无恙。可是要知道，我爱罗身边的夜叉丸也是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轰地一声爆炸了。
他每次凝视我爱罗时的眼神，除了憎恨还有着疼惜与怀念，种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炽热而疯狂。对他而言，我爱罗是相依为命的姐姐的孩子，同时却又杀死了姐姐，但这孩子又如此孤单可怜，他的心情可谓矛盾至极。想来原著里他对我爱罗说出那番在我爱罗心上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的话的时候，心里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最悲莫过于无望，最痛莫过于心伤。
夜神绫这人做事向来谨慎。就像久遥所说的，她要是想要保护什么人，就一定会做到滴水不漏，简直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考虑到日后我爱罗也不能一直在她的保护之下，思虑良久后，她下了四步棋。
这第一步是马基。马基不喜欢我爱罗，这一点傻子都看得出来。所以准确来说，马基只能算得上半颗棋子。但经过夜神绫有意地安排他撞见我爱罗落单的样子后，他的憎恶似乎也少了点。毕竟是那个聪慧温柔的女子，迦琉罗的儿子啊。况且，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而且他的体内之所以有尾兽，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们的自私和无能。再加上夜神绫似乎不经意地感慨了几句……OK，大功告成。
第二步是久遥。这一步就比较简单了，只要对她说一声就好了。只不过久遥不能守在村子里，只能在危急关头力挽狂澜。所以，虽然她很强，但实际上能起的作用却不是很大。风影总不会无缘无故大张旗鼓地召村里的所有忍者去暗杀我爱罗吧。暗杀自己儿子这件事本来就是摆不上台面的，“大义灭亲”有时也会起到负效果。所以，阿久，是暗牌，同时也是王牌。
第三步是就目前而言最有效的——没错，就是我们的凤潋君了。因为此君是医疗忍者，又要研究药物，需要离开村子的任务自然较少，又加上迦琉罗生前曾留下遗言让凤潋照顾我爱罗，所以必要时把我爱罗接到家里照顾也是名正言顺的。
至于头脑和手段，夜神绫从未担心过。尽管除了第三次忍界大战的那一次外，他们在彼此面前都各自有着各自的伪装，但被誉为无论在何种任务都能存活下来的人，不可能只有医术了得这么简单。
只是，夜神绫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因为此君不为人知的小爱好，才让我爱罗走上了不二周助的不归路……天知道以后她听着我爱罗一口一个“小仙”的时候有多么悔不当初……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第四步嘛，同样也只能算半步。就是我们的砂之公主，日后的手鞠大小姐，现在的手鞠小姑娘了。和对付马基差不多，夜神绫同样也是利用了小姑娘对她的好感着重培养了手鞠对我爱罗的感情。于是手鞠小姑娘对我爱罗非常怜惜，尤其是在看见我爱罗被冷落在一边后更是同情心以及侠义心肠当场发作，直接放话给那些厌恶我爱罗的孩子说什么我爱罗是她的弟弟，是砂之公主的弟弟，谁要敢侮辱他就是侮辱公主就是侮辱风影……啧啧啧，当时无意间听到的风影的脸色那叫一个五彩缤纷啊。
至于勘九郎……嗯，反正只是附带的，有手鞠在，他又不可能欺负我爱罗，跑龙套的有什么好在意的？虽然他那脸看上去简直就一京剧里的主角，但这不入流的妆容也并不能改变他的成分。不过，他的存在对我爱罗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的童年不会像原著里那样孤单了。哼，什么鸣人什么主角，哪儿不凉快哪儿去吧，我爱罗在砂隐村开心得不得了。想拐走他？没门！什么阿波罗牌笑脸，最讨厌了！
——当然，这只是夜神绫对主角的偏见而已。人家鸣人还是很正常的，就算他真是那啥啥他喜欢的也该是佐助童鞋啊。君不见他历尽艰辛千里追情也没有半句怨言吗？……咳咳咳，跑题了。
然而，这四步棋不止在现在保护了我爱罗，很久以后还令砂隐村一跃成为和木叶齐名的最强忍者村，竟还隐隐有些超越木叶的势头。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要知道，日后威风凛凛的五代风影以及一代传奇女忍手鞠如今在夜神绫离开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啊，顺带还为砂隐村的水资源问题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而名动天下的“风神”夜神绫，现在从生物学角度来看，还是一个年近十岁的小女孩，而且正在甜品店里吃布丁吃得津津有味。
嫩叶承受不住露珠的重量，弯下了柔软的腰肢，空气中盈满了栀子花的香气，混杂着甜腻的味道，更让人沉醉。引得树丛里的小松鼠也跑了出来，耸着鼻子嗅了嗅那馥郁的香气。
“哎，中川爷爷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连小松鼠抗拒不了哦。”夜神绫一手托腮，一手拿着勺子，笑眯眯对眼前的老人说。
中川正信抚了抚白花花的胡子，也笑眯眯地说：“哪里哪里，小绫夸奖了。”
夜神绫抽搐了下——什么小绫啊，听起来很土耶。说了这么多次，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叫啊？
“中川爷爷，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不如你直接叫我绫吧？听起来也亲密点嘛。”夜神绫微笑。
“哎呀，可是小绫，你不觉得叫小绫也很亲密吗？而且听起来很可爱呀。”中川正信也微笑。
一只老的一只小的实质上都已修炼成精了的两只狐狸相对而笑，身后两条无形的蓬松巨大的尾巴摇啊摇，一时间场面甚是有趣。
“话说回来，木叶还真是和平呢。”知道中川正信是怎么也不肯改了，夜神绫干脆不再纠结，靠在椅背上看窗外的风景，“连风声都不一样哦。砂隐村的风声肃杀冷寂，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子割在脸上似的。可是木叶的风就不同啦，轻柔又温和，一听就知道是长久的和平才养成的。”
“用风声来判断一个地方是否和平吗？小绫的说法很有趣呢。”中川正信依旧笑眯眯，“但和平虽然不错，却也不完全是好事。安逸的生活，是一把双刃剑啊。”
夜神绫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但是，如同双刃剑的存在并不是安逸的生活，而是松懈的心态吧。武学里不是也有‘静时心不静’的说法吗？中川爷爷你以前是武士，应该很清楚啦。”
“小绫，你成熟得真不像一个小孩子呢。和那个聪明的少年一样啊。”
夜神绫微笑：“中川爷爷，您也‘活泼’得真不像一个老头子呢。”
“哎呀，小绫嫌弃爷爷年纪大了吗？啊……我好伤心。”
“怎么会呢？正是因为爷爷年纪大了，我才更要好好‘照顾’您嘛。”
要说这中川正信也是挺有来头的。他原本是风之国“剑圣”门下的武士，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结果家破人亡，最后就辗转来到木叶附近定居，开了间甜品店——其实很多人认为一武士退休后开甜品店是件巨囧无比的事情。夜神绫也是在看到他那种武士特有的臂腿顺行的行走方式时一时好奇出口询问才知道这件事的。至于她和中川正信的相识，还要归功于她无私体贴地为卡卡西的钱包精心打造的瘦身计划。
夜神绫和卡卡西也合作了挺多次，彼此都比较熟悉。而且还因为他的缘故认识了某位看起来温和却气势惊人且属性为芝麻汤圆的宇智波姓的帅哥——也就是中川正信口中的“聪明的少年”。不过这就先不提了。
想必各位看官都清楚，夜神绫此人的脸皮厚度及其腹黑功力，是吾等普通人类终生都不可望其项背的。于是乎，在某年某月某日某个悲催的时刻，卡卡西童鞋就不知不觉地着了夜神绫的道，原本丰满的钱包（特意存下来买《亲热天堂》的）被洗劫一空。而友情出演的拥有极强的猜钱功底的中川正信自然对这桩大生意乐见其成。你问为什么是“大生意”？咳咳咳，要知道，虽然以夜神绫的体质，只吃一点点就饱了，也因此她经常懒得去吃饭——嗯，去凤潋家吃饭的行为纯属捉弄。不过在另一方面，如果让她只吃一点点甜食她受不了，此人信奉的一直就是“甜品是装在另一个胃里”的说法，而她用来装甜食的那个胃无疑是类似于黑洞的物质，于是……啊、哈、哈。
再说回现在。虽然夜神绫这人简直就是把甜品当饭吃，但从早上一直吃到傍晚还夸张了点的。其实倒不是她真有这么贪吃（真的吗？），只是她需要好好想想她的布局，还有红莲那组织留下的痕迹，必须万无一失才行，而布丁不正是最好的提神食品吗？
午后，中川正信抚了抚自己的白胡子，笑呵呵地说：“小绫，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要是还想吃上中川爷爷做的甜品，就得好好回答问题哦。”
夜神绫看看门外，忽然指着天空喊道：“哇，中川爷爷你看，天上有企鹅在飞耶。”随即一脸正色，“作为砂隐村派来援助木叶的忍者，我有义务去调查一下这异常情况。”说着从高脚凳上站起身，优雅地欠身，微笑：“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但愿下次见面的时候，中川爷爷你依然这么‘神采奕奕’。”
夜神绫还没走出几步就直接用上瞬步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中川正信看着路边悠悠飘落的树叶叹了口气：“唉，这孩子，告诉我就这么难么。我还以为今天她心情这么好会漏点口风呢……话说回来那个白森林蛋糕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时光沙漏中的沙子一点点掉落，安静无声地流逝了年华。
傍晚，霞光满天，温柔的风里传来朦胧的夕阳味道。耀眼的光芒为微红的云朵镀上一层金边。头顶上的天空是一片绚丽灿烂的红，向远处望去，便是一片温柔奇幻的紫，视线再向更远处伸展一点的话，便能看见那蔚蓝的天空了。
夜神绫微笑着缓缓走向木叶村的大门。这次她吸取了和卡卡西初次见面时的惨痛教训，看门的中忍刚想拦住她，她立刻就扬了扬系着砂隐护额的手腕，那人便也不再阻拦。一路上一派和乐安宁的景象，看起来和砂隐村倒也相差无几。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撒谎隐村位于沙漠中，地理条件本就不好的缘故，那里即便再和平安逸，也抹不去那股荒芜冷落的气息，更别提木叶的阳光教育和砂隐的冷血教育之间的区别了。
但也正因如此，砂隐的忍者才足够“吃苦耐劳”，不会有事没事坏一下自己的人生意义。对此只能说，有所得必有所失。
一路走，夜神绫一边暗暗用出“且听风吟”，于是轻轻松松地找到了火影办公室，门前站着一个黑发的男孩。他的瞳仁如同浩瀚无垠的夜空，英气的眉眼间隐约透着冷漠，鼻梁高挺，五官精致得简直没有节制。虽然尚带着点青涩的感觉，却依旧能感到他身上冰寒气息。夜神绫挑了挑眉，唇角的笑容却愈加柔和起来。
哎呀呀，这可真是……一上来就是大餐？真是厚待她呢。虽然她对家庭伦理剧没什么兴趣，但是，因为明澈的关系，她一直对“弟弟”这类生物有着莫名的偏执情绪。这样想来，眼前这人，似乎也是个二十四孝大哥呢。
一个聪慧得几乎恐怖，却也执着得疑似白痴的大哥。
想法起落间她已经走到他面前，于是收起心中杂念，垂了颜色冷寂却又仿佛漾了波光的眼，在温暖柔和的目光中对他轻轻点头，笑容如同纯白的夹竹桃，柔美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危险魅惑，这一刻美得让人呼吸停滞。
她知道他将来的执着所在，却预料不到自己将来的执着所在。
恍惚间仿佛又听到隐约的柔和笑声，带着欣喜与玩味，夹杂着些许怀念。
这是他们的初遇，美得像一朵沐浴着暮光开放的曼珠沙华。
宇智波鼬从小就是个特别的孩子。
这种特别不仅仅体现在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天赋上，更体现在他的性格上。
他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孩子，嘴唇总抿成直线，刀锋般锐利，只有在少数几个人面前，才会弯成好看的弧度。他漆黑的眼眸有些狭长，所有血色的残酷似乎都会被波澜不惊地淡漠过去。
后来有人笑着对他说；“这是不是就叫做相由心生？”
他的童年处于纷乱的战争时期，本该无忧无虑的年岁便也因此染上了战殇的色彩。每天每天，他站在冷清肃穆的庭院角落里，看着不断被抬入的伤员和不断被抬出的逝者。担架上的人，不是被寂寥的白色床单遮住了面容，便是全身染满了嫣红的颜色。那时他还少不更事，只无端地觉得那红与白的色彩刺眼非常。
木质的长廊透着冬日潮湿的寒气，让人想要瑟瑟发抖。
幼小的他却努力地把脊背挺得笔直。
这时母亲总从忙碌中抽出身来，摸摸他的头，温柔地说：“小孩子不要看这些。快回房间去吧。”
他抿着唇，应了一声，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其实到哪里不是这样呢？
少年时他依然沉默。但随着年岁增长的，除了他的身体和心智，还有他的优秀。
七岁从忍者学校毕业，八岁写轮眼开眼，十岁升为中忍。
他渐渐成长，也渐渐明白。
这个世界从来都充斥着杀戮与鲜血，哭泣与悲伤。哪怕是走到阳光底下，抬起手来，也会看见那上面沾满了粘稠的血。
他厌恶战争，厌恶杀戮。偶尔他也会想，如果他出生在普通的家庭里，或许会比生在这种可以轻易接触到血腥的名门要幸福得多。然而这种想法也总会理所当然地很快被他压了下去，最后只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渐渐被岁月尘封。
他眷恋着父亲和母亲，眷恋着饭桌上的谈笑声和家人的笑容，眷恋着弟弟软糯的呼唤着他的声音。
而且如果他出生在普通家庭的话，或许就会错过很多，包括……那个人。
他知道宇智波鼬只有生在木叶名门的宇智波家，才是宇智波鼬。如果不是这样，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每当他看见家人的面容时，总会觉得有股暖意从心底涌出，将所有的黑暗和血腥都隔离在世界之外，仿佛真的能够平静地生活下去。
他想要守护的，不就是这样平淡的幸福吗？
所以他拼命地变强，不是为了旁人的钦羡和“天才”的称号，只是想在危险的时候能够保护得了自己手中的幸福。直到最后，看着一个个亲人死去，直到最后的最后，看着那人消失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无论再怎么强大，终究有些事情他还是无能为力。
但起码要努力了，才知道最后会不会无能为力。
少年的他是父亲引以为傲的儿子，是一族的希望，是前辈寄予厚望的后辈，是弟弟敬爱依赖的兄长。宇智波家的天才——他顶着这个光环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多年以后，他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晓”中的晓之朱雀。
即使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他的身上也会透出无形的威慑力，那种锐利寒凉的锋芒让旁人离他越来越远，从而造就了人们口中“沉默孤僻，高傲冷淡，独来独往”的“宇智波家的天才”。他为数极少的友人之一，同时也是他的同族，被誉为“瞬身止水”和“宇智波一族中最强的男人”的宇智波止水也逐渐因为他的导师暗暗远离了他。
他尊重止水的选择，也明白止水的心情。
止水觉得他危险，他也觉得止水危险。但他始终觉得，他们之间的友谊，至死也不会改变。
因为归根究底，他也只是一个温柔到强大而又沉默到孤僻的少年。可惜能够完全了解他的人太少，终究也只有那么一个。
无需言语，无需动作，甚至无需表情就能猜到他的所思所想，理解他心中情绪的人——这样危险的人，一个便已足够。对他而言，那个人是他，却又不是他……就像他们拥有同一个灵魂那样。
沉默在他身上扎了根，结成密不透风的藤蔓。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他的悲伤，他的痛苦，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向前走去。哪怕身处腥风血雨中，他也依旧沉默以对。至于那不易察觉的温柔，便如他心中的温暖一般，一口一口地，被漫长的夜色所吞噬。
只是即便是在那时，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少年时那个刻骨铭心的场景，他冷漠幽深的眼中仍会浮上微弱的暖意。就像黑暗深沉的海面上泛着的微光，不动声色，却温暖而美好。
那是他生命中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消的温暖，是一片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唯一的温暖柔和的光晕。
宇智波鼬一直记得，许多年前的那个傍晚，晚霞染红了天边的云彩，绚烂迷人，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美好，微风温柔地吟唱着亘古的童谣，鸣蝉为它一声又一声地打着节拍，路边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那人在暮光中缓缓走来，红发银瞳，笑颜温柔。那时时光长河中永不褪色的光华。娇柔美丽的不知名的花朵，在心底悄然绽放。他的世界，从此一片寂静。
是的。我将永远记得。
在漫漫长夜里，是你握住了我的手。
璀璨美丽的星流，细细碎碎地，横贯夜空，连接银河。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