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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

  •   “你看的那本书挺有意思的。”中午在家吃饭的时候,他闷闷的说了句,可风有一丝诧异,“是么?你说的是哪本?”
      他歪着头想,却没想出书名。
      “是《不可方物》还是《期期艾艾》?”他妻子轻轻地提醒。
      “是有很多花朵那本。”他想了好久只想出这个,“还有,上面写,‘每个人都会不可抑制的衰老,等到老去的那一天。会珍惜什么不过是因为感性的心在残年里的回光返照’。”
      “记这么清楚啊?”陆可风很意外,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美好》。”
      “噢。”他低头吃饭,没再说什么。图图在寄宿学校,饭桌上剩下他们俩时多少有些冷清。
      突然想起什么,他停下筷子对她说,“之洲明天结婚,你能请一天假吗?我们去上海?”
      “这个我知道,已经请过假了。”可风嚼着嘴里的花椰菜,含糊的说。两人继续静静地吃着饭,再无一言可说。吃过饭的尹远南说了声“我吃好了”就径直去了书房。可风看着他俊朗的背影,刚结婚时那种捡到便宜的心情一点也没有了,她想起唐朝那个女道士李季兰,她写,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可风心里面反复出现那最后一句,就像卡在那里不动的磁带,用着怪异的音调反复着同一段乐章。都说疏淡如水是婚姻的真相,再缱绻的情意再缠绵的感情,到了后来都会落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尴尬心境。可那些相爱的人多少还有往昔温存可供回忆,让平淡的生活有的消遣,聊以度日。他和她,有什么可回想的,去想她第一次见他的惊艳?无端的想起“名士自风流”四个字。可是那些今日为古代名士事迹拍案叫绝的人们可知道,真正的相处会让精致变得粗糙?月亮明亮的背后其实是暗无天日的漆黑?她坐在饭桌前,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饭菜,久久的失神。
      有人说,不知足的人永远无法在椅子上坐稳,多少人还在为生计奔波,多少夫妻因为贫贱或富有在争吵?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宁呢?

      尹远南父亲尹景堂一生中有三任妻子,原配罗式微无所出,且因病早逝。第二任妻子江华音生尹远庭、远铭二兄弟,中年发生空难。第三任妻子就是远然和远南的母亲,郑若言。尹景堂与郑若言相差22岁,感情却极好,结婚后一年生远然,接着的一年生远南。郑若言生远南时不知为何,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半月,加上尹家当时内部出现矛盾,尹景堂分身乏术,变得多疑、暴躁、易怒,一度怀疑远南不是自己亲生儿子,而郑若言也是烈性的女子,坚决不同意丈夫带孩子做亲子鉴定的决定,夫妻之间,嫌隙越来越严重,终于,在远南四岁那年和郑若言离婚,儿女双双由郑若言抚养,离开了上海,转住在苏州。随着远南一天天长大,眉眼越发像父亲。尹景堂屡屡为自己的多疑后悔,去世前多次找到远南,远南总是避而不见,与尹家有关的产业从不涉足,父亲留下的遗产更是从未动过,而尹景堂由于对妻子的愧疚,在离世前更是将自己整个王国交给郑若言,郑若言比尹景堂的长子仅大七岁,在和丈夫前嫌冰释后将丈夫的商业王国打理的蒸蒸日上,只是对于执拗的儿子,她总是无计可施。尹远南自小就聪明异常,自律性更是在同龄的小孩中甚为罕见,和比自己小三岁的侄子尹之洲相比,他无疑多了草根精神,其独立性、对于世事的洞察性,绝不是养尊处优的侄子所能比的。他们俩的长相出奇的相像,不过性情却是大不一样。虽然年龄相仿,可在成长的过程中并无深交。但是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更何况郑若言现在是尹家的掌门人,亲戚间的走动是难免的,远南是事母至孝的人,这样久而久之,也就和那些遥远的家人熟悉了。
      这天,远南携妻儿飞向上海参加侄子的婚礼,尹之洲是再婚,可仍然把婚礼办的很盛大,新娘子眉眼里透着灵动,远南觉得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对之洲的境况并不十分了解。
      可是站在礼堂门口的两个人却在议论他。
      “之洲,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小叔天饶的事情吗?”穿着婚纱的女子说。
      “七夕,他现在妻贤子慧,我怎么说?”新郎边招呼着进去的宾客边趁间隙对新婚妻子说。
      “而且,我也不知道天饶现在的状况,我有一年半没她消息了。”他补充道。
      “男人真是既冷血又薄幸。”新娘恨恨的说。
      “喂,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又不是所有男人都那样,我这辈子只爱你。而且这种事向来是冷暖自知,我们不好说什么。”新郎慌忙解释。
      新娘笑了笑,挽紧了丈夫的手。

      没过多久,身为伴娘的钟爱拉过新娘兴奋的说,“七夕,那个男人好帅啊,和你们家之洲好像啊。”
      “别花痴了好么?骆明铎也在,你想不想活了?”七夕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钟爱吐了吐舌头,嘟囔着,“欣赏美色可以延年益寿,而且这是公民的合法权利,管骆明铎屁事啊?”
      七夕无奈的笑,接着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那个是之洲的小叔,尹远南,那边桌子上那个是他妻子。”
      “结婚了啊?”钟爱失望的说。
      “人家孩子都四岁啦。”七夕鄙视的说。
      “不是吧?啊,这样的极品,居然?”钟爱扯着礼服嚷嚷。
      “还有,••••••”七夕拉她近身,伏在她耳朵上说。
      “不是吧?井天饶的••••••”她又激动了起来。
      在酒桌旁安静坐着的尹远南觉得鼻子很痒,是谁在说自己吗?

      婚礼向来是各种八卦剧情发生的地方,尹远南中间去洗手间的时候被一名陌生男子拦住,对方上来就问“你是尹远南吗?”他刚说是,对方的拳头就落了下来,他毫无防备,被对方占了上风。他虽然不明就里但好在反应还算快,挨了两拳就制住了对方,“这是别人的婚礼,相信你也是他们的朋友,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说。”他冷静的说,那男人显然也觉察到卫生间附近来往的人有增多的趋势,松开他,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尹远南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我是韩丹晨。”对方去了酒店一楼的咖啡厅,坐下,然后开口。
      “尹远南,你知道的。”远南随意的说,他对这个男人的敌意感到莫名其妙。
      “那个穿宝蓝色衣服的女人是你妻子吧?”人到中年依然急躁的韩丹晨开门见山。
      “是。”远南简练的回答,这个人不像坏人,只是全身都有一种不稳定的情绪。
      “那么,天饶呢?天饶在哪里?”说到这个名字,提出这个问题的男人目光紧紧的锁定着谈话的另一方,他成功的看到他不再泰然自若。
      “我不知道。”过了好久,远南无力的说。
      “是么?”韩丹晨冷笑,“真是可笑啊,她说爱一辈子,要一辈子在一起的男人,不但不知道她的踪迹,而且在她失踪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娶妻生子,一副社会精英和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她一定很欣慰吧?”
      远南并不解释。
      “更可笑的是我,她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我却对一个把她遗忘的人大打出手,井天饶,我们俩到底是谁更可笑呢?”
      “算了,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再见。”平静下来的他拿出钱夹,结账,准备离开。
      “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背后的男人低低的说,极其疲惫的声音。
      “是么,那么,原来最可笑的人是你啊。”正要离开的男人对于语言的恶毒一点都不吝啬的给了这个曾经的情敌。世界上最可恶的无非是有个人轻而易举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又轻描淡写的弄丢了。

      远南坐在那里,看着落地窗外的人来人往,手中的摩卡换成了拿铁,拿铁换成了曼特宁,最后换成了最初的蓝山,“你这样子喝咖啡会把胃喝坏的。”他想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那个人是怎么回答的呢?她说,“我只是想让你多看看我,你都不理我。”那个时候,他在看园林资料,从自己学校过来的她在他租来的小屋里来回走动着,煮咖啡,喝咖啡,也不打扰他,直到喝到第四杯,他终于出声。她委屈的回答。
      “别这样,饶饶,你要对自己的健康负责任。”他严肃的接上她的回答。
      “喔。”她低下头,长睫毛深深的垂着,“那我出去走走。”没等他回答,她就跑了出去,跑的极快,她自小就爱田径,长短跑都是强项。
      他跟了上去,可她已经跑了好远,他脱掉脚上的拖鞋,追上她。她停下来喘气的时候看到光脚跑来的他,表情立马就变了,“快把鞋子穿上,踩到东西割伤脚怎么办。”
      “你跑掉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他委屈地说。
      “怎么会?傻瓜,我永远不会把你丢下的。”她搂着他的脖子,亲亲他的额头说。

      “井天饶,你说话不算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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