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十一章 将计就计（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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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纯阳宫于睿死后，江湖形势越加险恶难测，扑朔迷离。
初七，杨宁突发急病，呕血不止，虽得活人不医裴元全力相救，却并无好转，两三日之间便殁于天策府大营，天策上下俱缟素哀之。
时人亦不乏伤怀者，有史官撰文，谓之苍天不仁，令我大唐痛失顶梁国器也。
杨宁一死，势力间的平衡突然被打破，龙门荒漠之上一时群魔乱舞，人人蠢动，但却没人敢轻易动手，各方人马都在谨慎地审视着这场牌局，重新估量着自己手中王牌的分量。
朝中也因此动摇了多年的平衡，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每个人都在加紧培植自己的势力。
只不过，这一切对于龙门客栈的普通百姓，寻常江湖人士而言，终究还是远了些，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而言，家国天下终究太过遥远，他们更要考虑的，还是眼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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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的夜风干干冷冷，吹得人很不舒服。
睡到半夜忽然惊醒，洛风看看旁边空空如也的床榻，轻轻叹了一口气。
自从天枪杨宁于黄昏近晚时分过世之后，那人回到客栈便一语不发，枯坐床榻，动也不动一下，他怕出事，特意从隔壁房间搬了被褥过来守着，却还是让他走了。
起身左右看看，发觉房门反锁，唯有窗户洞开。洛风轻轻一纵身，倒勾了一下屋檐，人已站在屋顶之上，果然，那人披着外衣坐在屋顶，面对着楼兰古城的方向，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手中的笔。
“裴元。”洛风低声唤道。
裴元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吵醒你了？”他拍拍身边的位置，道，“坐。”
“还在为杨将军的事情烦心？”洛风走上前去席地而坐，手不经意间碰到了裴元的手，迟疑了一下，替他拉了拉外衣，“若是冷就多穿两件衣服。”
裴元挑眉，突然伸手去探洛风的额头，洛风警觉地闪开，道：“你干什么？”
裴元笑道：“洛道长若不是感染了风寒高热，怎会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裴元！”洛风咬牙，“你不要不识好歹。”
裴元哈哈一笑，转过头看天。大漠晴朗的夜空中悬着点点晶莹的星子，犹如深青色的绒布上悬着一颗一颗闪亮的宝石。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嘴。
“你想说什么？”裴元停顿片刻，问道。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洛风开门见山地问道。
“何以见得？”裴元转头看他，问道。
“你若不想说，也就算了。”洛风摇摇头。
“你不也瞒了我许多事？”裴元转开视线，“若要我坦诚相见，你是否也该据实以告？”
洛风有些难堪地别开视线，良久才扭扭捏捏地把自己之前的疑虑都说了出来。
听到他谈及曾经疑心自己，裴元不由哈哈大笑，道：“果然不愧是洛风。”
洛风涨红了脸道：“你什么意思？”
“专门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裴元呵呵笑着说道，话虽说的重，但语气里却似乎没有多少不满。
“你……”洛风似乎想反驳什么，但很快泄气了，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不过你的疑虑不无道理。”裴元淡淡说道，“无论是之前的事情，亦或者是今日的事情，嫁祸谢前辈之心昭然若揭。倘若算上遗迹那一次……同样的伎俩已有两回，手法相似，无非是要离间中原武林与谢前辈的关系，倘若是同一方人马所为……”裴元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皱起眉来。
“你怎么了？”洛风侧头看他。
裴元缓缓吸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些事情。”
洛风不语。
裴元顿了一下方道：“当日宫中神武遗迹之事你可还记得？”不待洛风接口，他又继续说道：“若是此番于睿于道长之事是他们希望谢前辈与纯阳宫解下死仇所设下的局，当日只需偷偷将谢前辈的行踪卖予祁进便是，以祁进的个性，当时便是不死不休，何必要等到今时今日方才动手 ？况且于道长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因为意气之事而与谢前辈生死相见？我只怕其中另有蹊跷。”
洛风脸色突然一变，道：“莫非……”
“莫非什么？”裴元问道。
洛风迟疑了一下，方道：“师尊曾让我小心一个人……恐怕是那个人设下的局，遗迹之事恐怕是他尚未准备完全，倘若鹬蚌相争当时便有分晓，他的大计难免受阻，如今痛下杀手恐怕是他已准备完全，江湖若有大事，中原武林自顾不暇，他便好趁乱就势，坐收其利。”
“那位节度使大人么？”裴元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洛风有些惊讶地问。
裴元摇摇头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道长智慧过人，岂会看不清这鹬蚌相争之局？究竟是什么因由让她身陷其中送了性命？这等计谋，当真是那位节度使大人所想出来的么？”
洛风心中一凉。
“我自作聪明，却反被人将计就计……”裴元露出一丝苦笑来，“这一招取彼之道还施彼身的釜底抽薪之策将中原六大门派都卷了进来，一本下落不明的毒人秘籍，足可令人自相残杀，更何况还要算上于道长一条性命？”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我猜的不错，对方还有后着，绝不会就此罢休，必将令得中原武林分崩离析才会图穷匕见，只是到时天下已无人可当其锋。”
洛风默默地叹了口气。
“此事终须前去一探虚实。”裴元微微吁了一口气，“明日我当代替天策往楼兰古城一行，探一个究竟。”
洛风睁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裴元微微一笑，“放心，我不是去送死的。若真如你所说，一切都是出自那位节度使大人的手笔，他久居幕后挑拨离间，却不敢堂堂正正动手，显然还对中原武林有所顾忌，必不会亲手杀我。”
洛风低头，沉默了片刻方道：“你有你必须要保护的人，我也有我要守护的东西。”
裴元闻言挑眉。
“明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裴元，你可否释我心中之惑？”洛风突然抬头，目光炯炯。
裴元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道：“说。”
“那日我身上蛊毒发作，你究竟做了什么？”洛风突然抓住裴元的肩，隔着衣裳都能觉得裴元的皮肤冷得如同坚冰一般，“你，究，竟，做，了，什，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洛风觉得答案他早已知道了，心中愤怒的火焰越烧越旺。
裴元看了看他，眨眨眼，突然道：“你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洛风一愣，突然有一种愤怒的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闷声道：“什么约定？”
“当日我在万花谷救你一命，你曾应我三事。”裴元嘿嘿一笑，“所以……”
洛风咬牙道：“你不让我问，难道我就不知道了么？”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问？”裴元突然双手一格，挥落了洛风抓着他的手，飘然起身。
“裴元！”洛风突然唤住他。
裴元止步。
“天涯海角，我也会寻到方法解除此蛊。”洛风咬牙，“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裴元没有回头，只是淡淡一笑道：“我会在万花谷中等你。”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十一章 将计就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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