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宰相说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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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王爷其实比卢华娟还要早到。
她把秦涟漪软禁起来也有十多天了。这些天来，眼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郁郁寡欢，形容消瘦，她这做母亲的，心里又何尝不难受呢？
今日傍晚，她听说秦涟漪的贴身侍从翠羽把脚给扭伤了，不便服侍，而秦涟漪又不喜他人近身，把一干侍从都赶出了院子，不禁担心起来。这仲秋季节，更深露重的，怕他晚上无人照顾，睡着后踢掉被子，感染风寒。所以便半夜披衣起来，来到秦涟漪的院子里，想看看他。
她轻轻推门进到内室，却见秦涟漪还未入睡，正独自坐在窗前，望着明月黯然出神默默掉泪。她见了，不禁心疼不已。
自己错了么？
涟漪他长大了，总有一天要嫁人的。
只是，涟漪毕竟年幼，万一识人不清，错爱了人，误了终身，又该如何是好呢？
那单燕红虽然是粗莽了一点，但人却也是正直善良的。虽是单将军的爱女，却不是靠自己的母亲，而是凭自己的真才实学，考取的武状元。如今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内廷侍卫总管了。涟漪若是嫁给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她自是不会亏待于他的。总比跟着那穷画师吃苦受累来得好啊。只是自己的这番苦心，涟漪他又怎么懂得呢？
谨王爷叹了口气，不想惊扰了秦涟漪，便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有人翻墙进来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深夜擅闯王府？！那些个侍卫是怎么搞的，竟然都没人发觉吗？！
谨王爷正欲喊人捉拿这夜闯王府的宵小，却听到来者出声安慰秦涟漪，而秦涟漪也是立即就扑到了来人的怀中。她一愣，便想到来者定是那求亲被拒的卢华娟，不禁更是怒火中烧。这女人，好大的狗胆！竟然不避男女之防，私闯未婚男子的闺房，坏涟漪的名声！真真是离经叛道，不知羞耻！
谨王爷站在内室的屏风后面，看着两人搂搂抱抱，听得那女人在那里甜言蜜语哄骗涟漪，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正准备出来喝止，却听到自己的小儿子在那边说恨她。
那一声“恨”，就象是一把利刃，猛地扎进了谨王爷的心里，让她只觉痛不欲生。
自己无比疼宠，悉心抚养了十八年的儿子啊，竟然说恨她！这叫她情何以堪！
谨王爷此刻心中更是厌恶卢华娟，对她恼恨无比。不料，却听到卢华娟责备秦涟漪，并为自己辩解起来。
言辞恳切，句句在理。
谨王爷听了，不禁惊讶，心中更是感慨万分。自己的儿子，却还不如一个外人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而自己，也的确是对涟漪独断专行了点，没有了解他的心意，考虑他的心情，顾虑他的感受啊。
看来这卢华娟，倒也还是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女人。
于是谨王爷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起卢华娟来。
只见那女人身材高挑，体态丰腴，肌肤细腻白皙。身上穿的是王府侍卫的衣服，难怪能这么容易就混进王府里来。听她说是侍卫刘嘉帮的忙，哼，刘嘉那个混帐，回头再找她算帐！
再看她的眉眼五官，的确普通，算不上好看。但此刻她神色温柔，目中含情，嘴带笑意，让人看了，顿生好感。而涟漪在她面前，也是乖巧无比，温驯无比。虽然也会撒娇使性，却不见她生气，反倒十分纵容疼宠。
方才又听说她才满二十八岁，的确算不上老。而且这个年纪的人，成熟稳重，对涟漪也能够包容体贴。涟漪若是嫁给她，倒也不会受委屈。
不过，她毕竟只是个画师……涟漪他从小锦衣玉食的，若是嫁给她，岂不是要吃苦么？
谨王爷一时思绪纷扰，矛盾不已。
这时，院子外轻轻传来一声猫叫，卢华娟听了，便笑着对秦涟漪说道：“好啦，小花猫，我得走啦，刘嘉在催了。你乖乖听我的话，要好好吃，好好睡。不然让我发现你又瘦了，就不饶你。”
秦涟漪拉着她的手，眼中又泛起泪光来：“我舍不得你走……”
卢华娟柔声道：“乖，早点睡吧。你放心，我不会气馁的，一定会让你母亲接受我的，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秦涟漪点了点头，卢华娟在他额头又印上一吻，便翻出窗去。他看着她的身影翻过院墙，消失在黑暗中，这才依依不舍地关上窗，回到床边，脱衣睡下。
谨王爷听到秦涟漪的呼吸声变得平稳绵长，知道他睡得熟了，才绕过屏风，走到床边坐下。她借着银色的月辉，看着自己疼爱的小儿子。
此刻，涟漪的双眉已不再皱起，他的面容也不再忧愁，而是舒展了开来，嘴角还带着甜蜜的笑意。
谨王爷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
第二日下了早朝，出了大殿，谨王爷正准备回府，身后却有人唤道：“王爷请留步。”却是宰相上官琳却叫住了她。
上官琳清正廉洁，温和可亲，与谨王爷同朝为官已经差不多二十年了。两人平日里也常在一起吃酒下棋，品茶赏花，是谨王爷为数不多的知交好友之一。
“上官大人，有什么事么?”
“呵呵，飞卿，现在已经下朝了，还叫什么大人，叫我的字就好啦。来来来，我们边走边谈。”谨王爷姓秦名如鸾，飞卿是她的表字。
“我找你，是想问问你，你还是不愿意接受那卢华娟的提亲么？”
一提起这件事，谨王爷就心烦不已，她皱起眉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上官琳看了看她，劝道：“你啊，真的是误会卢华娟啦。”
“怎么，卢华娟请你来当说客的么？她跟你是什么交情？”谨王爷不耐地道：“我知道她不老也不丑，但她毕竟只是个穷画师，怎么配得上我的涟漪！”
“穷画师？”上官琳闻言，瞪大了双眼，接着大笑了起来，道：“穷？哈哈哈，她可一点也不穷！你可知道，她的画可是千金难求的啊！”
“哦？此话怎讲？”谨王爷挑眉问道。
“你可还记得，六月初五，在珍宝拍卖大会上，小郡主以四千两银子买下了一幅画？”
谨王爷当然记得。
当日她得知涟漪居然花了几千两银子买下了一幅画，气恼不已，冲动之下还差点要将那幅画撕毁了呢。见那画确实精妙非凡，物有所值方才作罢。后来，涟漪还因为她说要将那画转让给上官莲华，闹得离家出走，所以她自是对那幅画印象深刻。
难道那画是卢华娟所画？若真是她所画，那她还真不能算是穷画师。凭她那画功画技，称她“大师”也不为过。
“难道说……”
“不错，正是卢华娟所画。”上官琳笑道：“我家的莲华就是因为这幅画，对那卢华娟心生爱慕，还亲自跑到凤凰去追求人家呢。”
“是么？”谨王爷听了，不禁惊讶万分。上官莲华可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挑剔万分啊。连他都喜欢那卢华娟么？
上官琳奇怪地看着她，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么？那卢华娟不但向你府上提亲了，同时也到我家提了亲，要娶我们家莲华呢。”都城里这几日最大的话题就是那卢华娟要娶“雍都双莲”的事了，如今已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谨王爷居然还不知道？！
谨王爷的确不知道。
全雍都的人都知道她拒绝了卢华娟的提亲，一听到别人提起卢华娟的名字就黑了脸，哪还敢在她面前乱嚼舌根啊。再加上她平日里为人严谨，下了朝也都会在自己府中处理公务，不喜到酒楼茶馆玩乐消遣，自是不会听到外面的传闻咯。
此刻若不是上官琳告诉她，她还真不知道那卢华娟这般狂妄，连那上官莲华都想娶。
“那，你同意了？”谨王爷问道。
上官琳笑道：“为什么不同意？我家莲华看上的人，那还能差么？他从凤凰回来后，更是把那卢华娟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钦佩不已，爱慕非常，非她不嫁呢！今日我会来找你谈这个，也是因为莲华他说不想那卢华娟受到这种侮辱，要我跟你来解释误会的。”
“哦？”谨王爷还是不太相信，谁知道那女人有没有蒙骗上官公子。
“我且不于你说其他，只说你错骂她的那几点。”上官琳笑眯眯地道：“你方才自己也说她不老也不丑，现在也知道她的画价值不斐，千金难求了，所以她自然也不是你所说的无财无势。而你又说她攀权附贵，趋炎附势，就更加不对了。
你可知道，她明知自己的画价值千金，却仍只定价为最高不过一百两，最低不过二十两一幅？
你可知道，想要一幅她的画作，就得登记排队，连凤岐郡的郡守都得按她的规矩，排队等候而不能插队抢先？
你可知道，她给众多书局画坊提供了足以震惊天下的新印刷技术，不但分文不取，甚至连那些个书局画坊老板说要分她每年收益的一成，都被她干脆的拒绝不要？
你可知道她曾经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这样骄傲自信的话？”
谨王爷闻言，震惊万分。
若真如上官琳所说，那自己就真的是错怪了卢华娟，误会了她。
上官琳接着又道：“至于你说她离经叛道，娶了个鳏夫，那也是因为她是个有情有义，敢作敢为的女人啊。”
谨王爷默不作声。
上官琳笑叹：“我知道你心疼儿子，担心他所嫁非人。但是呢，涟漪他聪明伶俐的，不会选错人的。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那么多心干嘛。要知道，儿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我说了这么多，你自己考虑考虑吧。好歹别再将人家拒之门外，便是见上一见，又何妨呢？”
谨王爷沉默不语。
她想到这几天来，卢华娟坚持不懈上门求亲的举动，想到昨天夜里，她听到卢华娟所说的那些话，想到卢华娟那‘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决心，半晌，她终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宰相说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