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懒骨头

24、夜半私会

　　第二天，卢华娟也不管是不是黄道吉日，便再次准备好凤帖聘礼，带着李媒婆到了谨王爷府上。
　　她心里早有准备，当然不会期待谨王爷会就这么容易地接受她的提亲，所以当谨王爷再次将她们拒之门外时，卢华娟也毫不气恼，只笑了笑便带着媒婆回去了。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谨王爷仍是毫不客气地将聘礼扔出门外，卢华娟也仍不介意，依旧是笑嘻嘻地离开王府。
　　雍都的人见她这般毫不气馁的天天上门求亲，被王爷拒绝了却又不死缠烂打，只打道回府，第二天再来，都不禁连连称奇。褒者夸她勇气可嘉，贬者笑她脸皮够厚。更有好事者，设下赌局，来猜测卢华娟到底能不能娶得小郡主。直闹得整个雍都是沸沸扬扬，连几日之后要在中秋佳节之时举办的中秋灯会诗会还有品花宴都无人关注了。
　　卢华娟听闻众人拿她的亲事设赌局，也不生气，只叫周老板也去下注，押的自然是她娶得成咯。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时间已是到了八月十一了。
　　卢华娟这边不着急，搞出现在这种状况的那八个王府女侍卫却是越来越急了。
　　她们见卢华娟虽然每天都上王府提亲，王爷却连见都不愿见，一直将卢华娟拒之门外，以至过了这么多天，事情还是一点进展也无，叫她们怎么能不着急呢。何况小郡主又十分反常，既没吵也没闹，连哭都没有哭。但他越是这样，她们却越是觉得心疼，越是觉得愧疚。而卢华娟却还在那悠哉游哉，不慌不忙的，真是叫她们看不下去，等不下去了。
　　于是这天晚上，她们轮完值，就将这次事件的主谋刘嘉给踢出了王府，叫她去催催卢华娟，让卢华娟想想办法，别再这样磨蹭下去了。毕竟王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要是真的拖到小郡主满了十八岁，就来不及了，王爷真的会将小郡主嫁给单燕红的。

　　刘嘉来到周老板家的时候，已是子时（23点）左右了，大家早就熄了灯睡下了。她蹲在周老板宅子里的院墙上，看着黑暗中那一大片院落发愁。因为她不知道卢华娟住在哪个厢房。
　　而且，说来好笑，她不太敢去见卢华娟。
　　因为她知道，卢华娟虽然看起来温温和和，懒懒散散的，但却并不代表她是好惹的。
　　她可记得很清楚，那日在凤凰县的酒楼里，她与那几个江湖女子打斗时，眼神凌厉，气势逼人，下手是又快又准又狠，那手功夫虽然不见章法，却是十分的厉害。
　　而且，那绝不是普通的功夫。
　　因为，那几个跑镖的老江湖不过只挨了她一两下拳脚，就歪倒在地了。连她们几个军旅出身的侍卫看了，都是心惊不已。若不是见卢华娟当时真的是半点杀气也无，她们还会以为卢华娟是杀手刺客之类的人。因为只有杀手刺客，才会那种简洁有效的功夫。
　　想到这里，刘嘉就忍不住想骂那几个把她踢出来的家伙。
　　她正在这边犹豫要不要去见卢华娟，忽然见东边一处院子里有人起来了。那人点燃了烛火，然后拉开了门。
　　待刘嘉定睛一看，却发现正是卢华娟。
　　她披散着头发，身上披着一件外衫，身子软软的靠在门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接着就见她四处看了看，然后便朝自己所在的地方看了过来。
　　刘嘉心里一惊，自己现在可是在一处很隐蔽的位置，她怎么就发现了呢。算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就出来吧。

　　卢华娟早猜到这次的事情是王府的那几个女侍卫搞出来的了。
　　要知道，以秦涟漪在都城的名声，能有人上门提亲，谨王爷应该会是高兴才对。即便是对女方不甚满意，以谨王爷的身份地位，也不至于当即就给对方难堪。但自己一上门提亲，王爷就不由分说地把聘礼扔了出来，还说她又老又丑，无财无势，还说她攀权附贵，趋炎附势，将她大骂了一通。
　　周老板跟她说过，早在五月，雍都就已经有关于她的传闻了。到了六月，经过那次拍卖大会后，她的名字就更是广传雍都了。但雍都的人都只知道她的画精妙非凡，价值千金，十分难得，对她本人却了解不多。所以关于自己的信息，王爷定不是从雍都这边得到的。
　　而谨王爷既然又不是那种偏听偏信的人，但仍是听信了谣言，认定她是那般不堪，说明传话的定是王爷比较信任的人。
　　再说，她原本还不太确信，但这几日她亲自上门提亲，都看到当初在凤凰保护小郡主的女侍卫躲在在一旁鬼鬼祟祟地偷偷看她，也就能确定是她们几个搞的鬼了。
　　果然，现在就有人按捺不住，主动上门找她来了。

　　卢华娟见来访者现了身，也认出她是王府的女侍卫刘嘉，便轻轻笑了笑，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我正等着你呢。”然后转身进了屋，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两杯茶。
　　刘嘉讪讪地笑了笑，便也不扭捏，走进屋，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卢华娟懒懒地歪坐在桌边，用手撑着头，眯着眼睛，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害我等这么久。”
　　刘嘉看着她，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又是怎么发现我的？”
　　卢华娟哼了一声，道：“你可别不承认，这件事不是你们几个搞出来的。我早知道你们会来找我，只是不知道是你们中的哪个来，什么时候来而已。我已经等了好几天了，哪想到你会是半夜三更的跑来。我刚熄灯睡下，还没睡着呢，就听到有人爬墙，爬上来了却又呆呆地蹲在墙头上不下来，非要人家请才下来。”
　　刘嘉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对不起啦。我们也只是想整整小郡主而已……”
　　卢华娟打断她，笑道：“好啦好啦，事已至此，我也懒得怪你们。”
　　刘嘉笑道：“卢大姐果然是爽快人，真是宽宏大量。你不怪罪我们，我们就放心啦。不过，王爷拒绝了你的求亲，你难道不着急么？”
　　“着急有什么用，这种事是急不来的。”她笑了笑，看着刘嘉，接着道：“至于你们几个，我虽然不怪你们，但你们仍得补偿我。小郡主既然被王爷关了起来，我想去看看他。但王府守卫森严，我不好私闯，所以……”
　　刘嘉闻言，也很干脆地答应道：“这个好办。就明日晚上这个时候吧，正好是我当值，我带你去见小郡主。”
　　卢华娟笑道：“如此，便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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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涟漪虽然被他母亲谨王爷软禁着，连院子都不能出，但王府毕竟人多嘴杂，所以他还是听说了卢华娟上门提亲被拒的事。
　　他听说母亲不但将聘礼扔了出去，还将卢华娟大骂了一通，将媒婆赶出门去。而卢华娟则是毫不介意，居然天天都亲自到王府来提亲，就算是次次都被母亲拒绝，也都没有放弃。
　　秦涟漪心中是又急又喜，又气又怨。
　　急的是担心卢华娟遭到母亲的辱骂，受到委屈，喜的是卢华娟不怕母亲的阻挠拒绝，坚持想要娶自己的心意。气的是母亲不分青红皂白，误会了卢华娟，怨的是母亲果真不喜欢自己，不疼爱自己，要拆散自己和卢华娟。
　　但秦涟漪知道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火里浇油，雪上加霜。自己越是吵闹，母亲就会越加讨厌卢华娟，越是会反对他们的亲事。所以他仍是乖乖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不吵也不闹。
　　这天傍晚，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秦涟漪看到送晚膳来的不是自己的贴身侍从翠羽，而是侍卫刘嘉，便问道：“怎么是你？翠羽呢？”他已经知道就是她在给母亲的报告中污蔑卢华娟的了，所以自是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刘嘉笑嘻嘻地道：“回小郡主，刚才在院子外面，我不小心撞到翠羽，结果他把脚给扭了，所以咯，我就帮他把晚膳给您送进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将饭菜从食盒里取出来，往桌上摆。翠羽被她撞到，当然是她故意的咯。不过却没想到会害他会扭到脚，回头再去赔罪吧。
　　秦涟漪恨恨地瞪着刘嘉，想到就是这个家伙，害得卢华娟被母亲误会，求亲被拒，还害得自己被母亲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又害得自己的贴身侍从翠羽扭到脚，简直是成心和他过不去嘛！他正准备开口骂她两句，却听见她压低声音，很小声地说道：“卢华娟子时会来见你。”
　　秦涟漪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刘嘉则朝他眨了眨眼睛，说了声“请小郡主用膳。”便弯腰退下去。
　　秦涟漪不确定刘嘉是不是在骗自己，但他又真的十分想念卢华娟。所以，他还是信了刘嘉的话，从用晚膳开始，就心急不已，盼着子时早点到来。
　　戌时过了，亥时过了，眼见着到子时了，却仍不见卢华娟的身影。
　　秦涟漪呆呆地坐在窗边，看着天上欲圆未圆的明月，想到马上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家家户户都能团聚，自己却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禁心酸难过，怔怔地掉下泪来。
　　忽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花猫，你怎么啦？想我想得都哭了么？”
　　秦涟漪忙擦了擦眼泪，定睛一看，窗外笑盈盈的不是卢华娟又是谁？他一把扑了过去，隔着窗台就抱住了卢华娟，哭叫道：“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我好想你！你怎么才来？！”
　　卢华娟抱着他，柔声道：“对不起啦，我来晚了。乖，快别哭了，小心被人发现。”
　　秦涟漪忙放开卢华娟，让她翻进窗来。待她进来，关上窗后，便又扑到她怀里，埋怨道：“不是说子时来的么？害我等这么久。”
　　卢华娟轻轻地擦干他脸上的泪水，道：“对不起啦，王府的守卫太严了，还好现在是刘嘉当值，有她帮忙，我才能来。不过王府毕竟是王府，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来的，所以就耽搁了一点时间咯。对不起，别生我的气啦。”
　　方才她一进院子，就看到秦涟漪坐在窗边，望着月亮默默掉泪。银色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洒在他单薄瘦小的身子上，更显得他寂寞孤单。
　　他被王爷软禁起来不过十来天而已，就已经瘦了一大圈，原本圆圆的脸蛋都消瘦了下去，现出了尖尖的下巴，叫卢华娟看了心疼不已。
　　他本是个多么活泼张扬，健康快乐的男孩子啊。
　　卢华娟在他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
　　秦涟漪被她亲吻了，脸颊便好似染上了一层胭脂般红了。但他却不顾害羞，抬起头来，用那双大大的，经过泪水的润泽后更显明亮眼睛看着卢华娟，道：“我不生你的气，你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急呢。”
　　卢华娟当然知道他只是向她撒娇而已，不是真的在生气。她笑着揉了揉秦涟漪的头，道：“你不怪我就好啦。不过，小花猫，我却是要生你的气了。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你成心想叫我心疼死啊？”
　　秦涟漪瘪了瘪嘴，委屈道：“我好想你……母亲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嫁给你，还说要把我嫁给别人……我心里难受……母亲她一点都不爱我，我好恨……”
　　卢华娟抬手掩在他的唇上，掩住了他后面的话，道：“小傻瓜，别说出会让自己后悔的话。你母亲是爱你的。”
　　秦涟漪眨眨眼，眼眶中的泪滚落了下来，他摇摇头，道：“我不信！”
　　卢华娟擦了擦他脸上的泪，道：“是真的。你母亲是爱你的。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拒绝我的求亲吗？”
　　秦涟漪生气地道：“她以为你又老又丑，无财无势……”
　　卢华娟笑道：“是啊。因为她以为我是个又老又丑，无财无势的女人，所以她怕我配不上你，怕你嫁给我会吃苦受累。她也怕我是个攀权附贵，趋炎附势的人，怕我想娶你，不是因为爱你，而是爱你小郡主的身份权利，财富地位。你母亲处处为你着想，你怎么还能责怪她，以为她不爱你呢？
　　你母亲让你从小衣食无忧，生活无虑，什么时候让你吃过苦呢？雍都的人虽然说你刁蛮任性，泼辣蛮横，不喜欢你，但你母亲，她真的嫌过你么？你偷偷离家出走，你母亲不也是怕你遇到危险，派人在你身后保护你么？
　　要知道，有些人，是不会把爱挂在嘴边的，而是默默付出的。所以，你母亲是爱你的，只是她不会表达她对你的爱而已啊。而你，不也是一样的吗？你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的，不也是想多得到一些她的关心关注关爱么？”
　　秦涟漪听了她这番话，想到母亲的好，不禁愧疚的低下了头去。
　　卢华娟将他搂进怀里，柔声道：“我知道小花猫你是个乖巧善良的孩子，所以，以后不要再惹你母亲生气，再让你母亲为你忧心啦。”
　　秦涟漪点了点头，接着却又嘟起了嘴：“可是，你明明不是她说的那样啊！母亲那样误解你，不但拒绝了你的求亲，还将你拒之门外，不愿见你。而母亲也不愿听我的解释，又把我关在府里，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卢华娟笑了笑，道：“放心吧。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锲而不舍，继续努力，你母亲总有一天能相信我的诚意的。你也不要为我担心，好好照顾好自己就好了。要吃好睡好，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等着我来接你。”
　　“可是，若是母亲一直不愿接受你呢？她说等我满了十八岁，就要将我嫁给单燕红了呀！”秦涟漪急道：“还只剩一个月了就到我十八岁的生辰了，我好怕……”
　　卢华娟哈哈笑道：“要是那样，我就去抢亲，把你抢过来！”
　　秦涟漪听了，羞红了脸，道：“真的么？”
　　“真的。”卢华娟道：“对了，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小花猫，你知道吗？今天正好是我的生辰呢。”
　　秦涟漪忙道：“真的是你的生辰吗？你怎么早不说，害我都没来得急为你准备贺礼。”
　　“哎呀呀，我满二十八了，又老了一岁啦，有什么好庆贺的嘛。”卢华娟笑道。她看了看秦涟漪，眼珠子转了转，故意把脸凑到他面前，逗他道：“要不，你亲我一下，当作贺礼吧？”
　　秦涟漪羞恼地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不理她，却在卢华娟哀怨地叹气的时候，飞快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接着就把脑袋埋进她的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羞得通红的脸。
　　卢华娟笑眯了眼，叫道：“哎呀，我可爱的小花猫，我真是爱死你啦。”

　　她们在屋内你侬我侬的，哪里知道她们说的话都已经被谨王爷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