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金石为开 ...
-
谨王爷回到王府，便叫王府总管传命，将昨夜里巡逻的刘嘉那一队人都绑来见她。
刘嘉等人自是明白她们所做的事被王爷知晓了，只是不知道王爷为的是她们谎报消息一事，还是为了昨夜她们私带卢华娟进王府见小郡主一事。所以倒也没有反抗，乖乖的让其她侍卫绑了，去见王爷。
她们进了大厅，便见谨王爷正端着茶盏喝茶，面上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她们本就心虚愧疚，见王爷这样，心中更是忐忑了起来。这可不正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么？于是什么也不敢说，一一跪下，等着王爷的发落。
谨王爷也不急着发话，慢慢喝完茶，将茶盏在桌上放下，这才开口：“知道为什么绑了你们吗？”
刘嘉等人低头同声回道：“属下知罪，请王爷责罚！”
“哼！知罪！？”谨王爷沉声道：“我看你们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我这王爷对你们太放纵了，所以越来越大胆了，连王爷我都敢欺瞒戏弄了！”
“属下不敢！”
“不敢？”谨王爷站了起来，抓过茶盏便往地上砸，怒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们在我府中已有多年，我对你们信赖有加，将谨王府还有小郡主的安全交由你们保护；我对你们毫不怀疑，对你们传回来的消息信以为真。但你们是如何回报我的？！假传消息，私带外人夜闯王府！你们好大的狗胆！如今你们敢与我传达不实消息，带人夜探王府，日后，只怕是连那谎报军情，通敌卖国之事都做得出来！”
刘嘉等人此刻已是大汗淋漓，忙躬身拜倒，以头点地，道：“属下不敢！属下知罪！请王爷责罚！”
“你们犯下如此大错，我当然要罚。不然日后难免不会有人有样学样，再铸大错！”谨王爷怒瞪了她们一眼，转身坐下，厉声道：“念在你们往日护卫王府倒也尽心尽力，没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也不要你们的脑袋。只是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先将你们每人重打四十大板，再罚你们一年的俸禄，你们可服？”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属下甘当此罚！”刘嘉等人心知这次的确是她们太肆意妄为了，所以对王爷能够饶她们一命已是无比感激，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王爷正待命人将她们押下去执行刑罚，总管却来传报，那卢华娟又来上门提亲了，问王爷今日见是不见，是否还是要照旧，将她打发回去。
王爷犹豫了一下，便道：“让她进来吧。”
卢华娟带着李媒婆跟在王府总管身后，进了王府，来到大厅。
一进大厅，就见刘嘉等人被五花大绑着跪了一地。地上还有一摊杯盏的碎片，一片茶渍水痕。
卢华娟明白自是王爷已经知道真相，动了怒气，要处罚她们。她虽然想为刘嘉她们求情，但此刻她毕竟是外人，不好插手。且见刘嘉等人神色还算平静，料想定是王爷并未重罚，她们性命无虞，便暂时放下心来。
她走到大厅中央，恭恭敬敬地对王爷躬身拜道：“民女参见王爷，王爷万福。”李媒婆也忙跟着向王爷行礼问安。
“免礼。”
昨夜里月光虽亮，但毕竟还是昏暗，所以对这卢华娟的形貌看得并不清晰。所以此刻谨王爷便再次细细地打量起卢华娟来。
与昨夜不伦不类的侍卫打扮不同，卢华娟今日穿得比较正式。
只见她，穿儒裙，梳侧髻，簪珠钗，配玉饰，大方得体，气质雍容。五官虽然普通，且面上脂粉未施，只稍稍将双眉修饰了一番，但肌肤细腻，气色红润。眼睛虽然不算细小，但却是单眼皮。不过她目光明亮有神，十分从容自信。鼻梁不高，唇肉饱满，更是显得她温和敦厚。且此刻即使是面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人畏惧的自己，态度也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谨王爷见了，也不由暗自称赞。
这卢华娟果然出色。一看便知，的确不是那攀权附贵，趋炎附势的龌龊女子。于是不仅对这想要娶涟漪的女人感到有了几分满意，也对被自己误解侮辱的她生出几分歉意来。便请卢华娟坐下，命人上茶。
卢华娟察言观色，见谨王爷神态平和，看自己的目光也是带了几分柔软，便知王爷对自己的误会已经解除，不再带有偏见厌恶。于是心中更是笃定，这次求亲十拿九稳，定能成功。
于是不忙坐下，只拱手再拜，开门见山，趁热打铁地道：“民女此番斗胆前来，是想向王爷提亲的。民女对小郡主心生爱慕，想娶他为君，还望王爷能够应允，成全则个。”
接着从李媒婆手中取过三样物事，递到站在一旁的王府总管手里，请她打开交给王爷。
第一样，自然是提亲时必备的“凤帖”“小定”。
第二样东西，是长约七寸，宽约两尺，高约三寸的一个锦盒。
总管打开锦盒一看，见里面放着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只不过是几幅画而已。且那画并未经过装裱，定是她自己画的。王府总管虽然是听说过这卢华娟的画价值千金，但她见卢华娟拿自己的画来做聘礼，仍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王爷也是十分好奇。忙将画一一展开观看。
这一看，便震惊当场。
画一共有七张。七张都是人物画像。
画中人自然都是秦涟漪。
或嗔或喜，或哭或笑，或撒娇，或嬉闹，或开怀大笑，或别扭生气，机灵活泼，神采飞扬，全是秦涟漪。
虽然只是墨线勾描，淡墨渲染，但也是将涟漪描绘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若这卢华娟对涟漪不是真心实意，又怎能将涟漪刻画得如此的细致入微，惟妙惟肖呢？
谨王爷不禁感叹，看了这画，若还怀疑卢华娟对涟漪的情意，那就是自己太愚昧固执了啊。
而第三样，是一张房契。
要知道，想在雍都城置一处宅院，可是要有十分雄厚的财力才可以做到的。即使是在城郊，一座一两进的宅院，也得要花上上万两银子才行。
卢华娟的这张房契，正是位于都城西郊的一处宅院的。
谨王爷拿着这张房契，抬眼看向卢华娟。
卢华娟微微一笑，道：“王爷若是愿意将您的掌上明珠嫁与民女，这宅子就是民女与涟漪在雍都的家。只要涟漪想您了，民女便可带他回雍都来住上个三两月，以便他能常回家来看望您陪伴您。”
谨王爷心里明白，这房契，不但是表明她想娶涟漪的诚意，也是在向自己证明，她不是自己以为的无财无势，证明她有能力，让涟漪生活无忧，衣食无虞。呵呵，看来这卢华娟，也是个骄傲之人哪。
见王爷眼中终于有了笑意，卢华娟知道，事成了。
自从知道谨王爷拒绝她的提亲之后，卢华娟便开始想能让王爷接受她的办法了。
这王爷既是严肃严谨严厉严酷的，且又对她心存误解，那么死缠烂打是绝对行不通的，那只会适得其反，让王爷更加厌恶她而已。只有拿出真心，表出诚意来才行。
所以她天天亲自去王府提亲，若王爷不愿见她，她也绝不会缠闹。待回到周老板家，便开始画画。每天画上一幅，准备有机会便拿给王爷看，以证明自己是真心喜爱秦涟漪的。
在此同时，她又卖了两条银项链给周老板，让周老板帮忙，在雍都置办了一处宅院，以证明自己想娶秦涟漪的诚意。
她早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只不过等待了七天而已，就得以面见王爷，当面提亲了。
所以此刻卢华娟心中自是无比高兴咯。
而谨王爷看了这三样聘礼，自然也是满意无比。
难得有人不畏都城里对涟漪的传言，不嫌弃涟漪刁蛮顽皮，对他真心喜爱，愿意娶他为君，且又有能力照顾涟漪，不会让他吃苦，而涟漪也确实又十分喜爱她，那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好反对的呢？
于是，她命总管将“凤帖”“小定”以及那七幅画收起，再将房契交还到卢华娟手上，微微笑道：“这亲事，我应了。”
卢华娟大喜，立即向王爷行大礼，曲膝跪拜道：“婆婆在上，受媳妇一拜！”
王府总管和李媒婆也立刻向王爷贺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一直跪在一旁，因为卢华娟的到来而被王爷忽略的刘嘉等人也同声向王爷贺喜起来。
谨王爷自是微笑着受了她这一拜，接着就起身走到卢华娟面前，欲扶她起来。却不料卢华娟又向她低头拜道：“媳妇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婆婆成全。”
“哦？”谨王爷好奇道：“说来听听。”
“婆婆可是要责罚刘嘉她们？”
谨王爷道：“她们犯了错，自然要罚。”
卢华娟问道：“如何罚？”
“传达不实消息，带人夜探王府，将她们每人重责四十大板，再罚她们一年的俸禄。”
卢华娟闻言一惊，这罚银倒还好，但这四十大板打下去，可是会伤筋动骨，要人命的啊。忙道：“还请婆婆从轻发落！一则我确是年纪大，容貌平凡，以绘画为生，家中也确有一位夫郎，所以她们所传消息倒也算不得假，只是不够详细而已。再则，夜闯王府也是我想念小郡主心切，求她们帮的忙。说来，这夜闯王府，我也是有错的，婆婆要罚就罚我吧！”
刘嘉等人见卢华娟不但不怨她们给她制造了这么些麻烦，此刻还为她们向王爷求情，更是十分愧疚，忙道：“是属下们的错，属下认罚！”
谨王爷看着卢华娟，知道她冒那么大的风险夜探王府，确实是她担心想念涟漪，且她又并未对涟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看过便走了，所以本就没那么生气。再者，她方才故意没有命人将刘嘉等人拖出去行刑，就是想看看卢华娟的反应应对。而卢华娟也的确没让她失望，勇于承认错误，承担责任，是个有担当的女人。所以如今对她是“婆婆看媳妇，越看越喜欢”，又怎么可能真去罚她呢。
便笑道：“罢罢罢，既是你与她们求情，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依你。不过她们身为王府的护卫，就该遵纪守法，所以罚还是要罚。就改为责打二十大板，罚去半年俸禄，如何？”
卢华娟听了，知道这已经是王爷网开一面了，所以不再多话，只笑着道：“谢婆婆。”然后站起身来。
刘嘉等人见王爷将她们的刑罚减轻了一半，自是感激不已，忙道：“谢王爷开恩！谢翁主（注1）求情！属下等自当谨遵教训，日后绝不再犯！”接着便起身退出大厅，自去领罚了。
卢华娟也接着向王爷告辞，说要回去仔细挑选黄道吉日，也好早日再将“大定”送来。
所以当秦涟漪得到消息，被人从院中放了出来，跑到前厅来的时候，卢华娟已经带着李媒婆出了王府。
虽然因为没有见到卢华娟而有些不开心，但想到母亲同意了他的亲事，秦涟漪还是高兴得笑了起来。他回头看向母亲，知道在母亲严肃冷峻的外表下，是疼爱自己的心，便大胆地扑到母亲的怀里，感激道：“谢谢娘~”
谨王爷看着怀中的儿子，稍稍有些僵硬。她并不擅长表达自己，也不太适应如此亲近的肢体语言。但她毕竟是一个母亲，儿子这般可爱地向她撒娇，自是触动了她心中柔软之处，她又怎么会不喜欢呢。所以便笑了起来，抬手回抱住了秦涟漪。
……………………………………………………………………………………………………
看这边====================＞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金石为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