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懒骨头

13、冤家路窄

　　上官莲华一路气鼓鼓地回了家。
　　因天色太晚，上官琳见三个孩子都还未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干嘛去了，正坐立不安地在厅中等待，她的夫郎也在一旁陪着。
　　待到孩子回来了，却见儿子一副又生气，又难过，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的模样。
　　上官琳大惊，又是心慌，又是心疼，以为上官莲华受了什么委屈，忙把准备回房的他给拉住，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莲华正在气恼，怎么说的出来。
　　倒是他的两个妹妹，你一言，我一句，将拍卖大会上有幅荷花图，怎么怎么的好。哥哥见了，怎么怎么的喜欢。不料那秦涟漪与哥哥作对，硬是抢了那幅画去，怎么怎么的可恼，都说给了母亲听。
　　然后还向上官莲华道歉，道：“哥哥，对不起，要不是我们两个老是找你要钱花，你也不会被那个家伙抢赢。要是我们两个不乱花钱，也攒点钱下来，就可以给哥哥你，让你不至于输给那个家伙了。哥哥，对不起。”说着，也要哭起来了。
　　上官琳一听，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笑了起来，道：“好了，你们两个，以后记得不要乱花钱就是了。我儿也是的，怎么不与娘亲说，或是到帐房去取点银子呢？以前可从来没见你对什么东西这么上心过，既是我儿喜欢，娘亲自是要支持的，不过几千两银子么。如今这画既然被那小郡主抢了去，你也不要发愁，再请那画师为我儿画上一幅便是。”
　　上官莲华听了母亲妹妹的一番宽慰，这才平静下来，不再那么气恼。
　　两个妹妹听了，也是拍手叫好：“没错没错，我们再去请那画师，给哥哥画，画它十幅二十幅的，气死那秦涟漪！”
　　上官莲华瞪了他两个妹妹一眼，道：“说的倒是容易。我听说那卢华娟立了规矩，每月只给一位求画者画上一幅画，想要的话，得排队呢。现在也不知道排了多少人了。”
　　两个妹妹闻言，也面面相觑，不再吭声。
　　上官琳听了，倒是笑了：“怎的这画师这样古怪，立这样的规矩？”
　　上官莲华道：“母亲您没亲眼见过，那卢华娟的画真的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技艺高超，精妙非凡。一个月画上一幅正是说明她画时用心无比，不敷衍马虎。我也听闻，求画者求得画之后都是自家收藏，不拿出来卖的。这《爱莲图》也算是那珍宝楼的周老板机缘巧合，才能拿出来拍卖。”
　　上官琳见他这般夸赞那卢华娟，更是笑得开怀，道：“如此说来，的确难得。而且画画得出众的人，人品也定是不凡。我见我儿如今对那画师已是充满敬慕，不如娘亲为你前去提亲，让你嫁与她，日后她自是会为我儿多画上几幅了。”她这儿子眼界太高，如今难得遇到一个能让他心动又心服的人，她自是不愿错过。
　　上官莲华听闻母亲这番话，当即便羞红了脸。
　　两个妹妹也在一旁笑闹，直道：“对对对，哥哥你去嫁给她，以后想要多少幅画就有多少幅，羡慕死那秦涟漪！”
　　上官莲华却道：“我也不会只为了几幅画便去嫁人，更不会为了与那秦涟漪相争便意气用事。我想嫁她，是因为她当真不凡。只是，那卢华娟今年已是二十八岁，家中定有君郎了。”
　　上官琳道：“那又如何？只要是我儿喜欢，娘亲便不反对。莫不是我儿心高气傲，嫌弃她娶了君郎，不愿做那夫郎夫侍？”
　　上官莲华忙道：“才不是呢。娘亲也不懂我么？我之前挑剔，为的是那些个女子不比我优秀，让我不服，更因那些女子不容我比她们优秀，让我不甘，才不是因为那些虚名。”
　　“那，是担心那画师看不上你么？”
　　不料上官莲华却是点头：“她那般才华横溢……况且，孩儿的年纪也……”
　　上官琳叹道：“我儿平日里是无比自信，如今也……真是关己则乱啊。”
　　两个妹妹在一旁闹道：“哥哥，你既是喜欢她，那便主动一点，去试试看嘛。哥哥这么好，那卢华娟定会喜欢于你的。”
　　上官琳也点头，道：“没错。我上官家的人，不论男子女子，都很优秀，我儿难道这点自信跟勇气都没有么？”
　　没错，上官莲华一向认为男子不比女子差，女子能做的事，男子一样能做到！女子主动追求意中人可被传为风流佳话，那凭什么男子不能主动去追求自己爱慕之人呢？
　　上官莲华见家人都支持他，都鼓励他，便下了决心，亲自去见见那卢华娟，主动追求。即便不能成为夫妻，也能与她结交一番，成为朋友呢。
　　且那卢华娟所在的凤凰县离都城不过半个月的路程，倒也不远。所以当下，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便起程。

　　那边上官莲华是下了决心，主动去追求卢华娟，这边，秦涟漪也是下了决心，要离家出走了。

　　秦涟漪的母亲是谨王爷。她是当今女皇的姐姐。
　　先皇的子息众多，但就她们两个女儿。当初先皇为了立储君也是很伤脑筋，因为两人都很优秀。而秦涟漪的母亲主动退出，只道妹妹更适合做女皇，自己愿意为臣，尽心辅佐。
　　果然，新皇登基后，女皇宽厚仁德，谨王爷严厉睿智，带领着一干朝臣，将大溱国治理得是国富民强，国泰民安。

　　可也就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谨王爷，这严肃严谨严厉严酷的谨王爷，这治大国如烹小鲜的谨王爷，唯一令她头疼的便是她的小儿子——秦涟漪了。
　　谨王爷也不明白，自己的大女儿是聪慧无比，才华出众，为人也是温和敦厚，与她一样严谨认真。为何这小儿子，就从小调皮捣蛋，刁蛮任性呢？虽说也是聪明伶俐的，但就是不愿好好读书识字，也不愿安安静静地学琴棋书画，反倒老是偷偷地跟着王府的侍卫学武艺。学得高不成低不就的，就上窜下跳，爬树上房。还老不守礼教，偷跑出府，抛头露面，在外面惹是生非。
　　她也想好好管教管教秦涟漪，然而她是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他安分不了两三天就又开始胡闹。如今他也快十八岁，该婚配了，却是无人敢上门提亲。把她堂堂谨王爷的脸面丢光了，真真是把个谨王爷弄得是没有办法。

　　今日更是过分，听管家说，秦涟漪在帐房那边支了五千两银子出去，还把一应侍卫甩了，也不知道是跑去哪里，要去干嘛。直到现在已经亥时四刻了（晚上10点），还不见他回来。直把个谨王爷急得是坐立不安，又气又怕。毕竟是个男孩子，若是遇到什么事，叫做母亲的怎么不揪心呢。
　　秦涟漪的父亲，谨王爷的正王君在旁也是担忧不已。

　　又过了一刻钟，才见秦涟漪回来了。
　　见他平安无事，谨王爷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母亲，我今日里得了一幅好画……”秦涟漪见了母亲，便兴高采烈地想向她展示那幅画。
　　却不料，他不提还好，一提，本就在生气的谨王爷便发作了，她黑着脸，问到：“你今日在帐房支了五千两银子，便是买了这幅画？！”
　　“是呀，这幅画真的是……”
　　不待他说完，谨王爷火冒三丈，一把将秦涟漪抱在怀里的画抢了过来，往地上砸：“你这个兔崽子，你一天不惹我生气不行呀？！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小畜生？你怎么就不学学那上官莲华，多看点书，给我安分点啊？！”说着还要去踩那画。
　　“母亲，不要啊！”秦涟漪忙扑过去护着。他也是真心喜欢这幅画，不是与那上官莲华意气相争的。
　　“护，我叫你护！”谨王爷怒极，往跪在地上的秦涟漪身上踢去，“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败家子，居然花了几千两银子给我买一幅画！日后还指不定给我再闹出什么事来，让我倾家荡产呢！”说着就又去抢那幅画，想将之撕掉。
　　秦涟漪的父亲在旁边也是急得团团转，又不敢阻拦王爷，也不敢去护着儿子。
　　“母亲，这真的是幅好画，连那上官莲华都要出三千两银子买呢！是因为钱没我多，才没被他买去的。”秦涟漪忙抢道，说着就去打开那画，将它在地上摊了开来。
　　那谨王爷听了，心道，连那眼界甚高的上官莲华都想要么？那我倒是要看看。
　　待看到了画，才知秦涟漪所言不假，这银子花得不算冤，怒气才算是消了一点。
　　“既然是人家喜欢的，你做什么跟他抢？！”谨王爷一向很欣赏那上官莲华，总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如他一般，知书达礼，乖巧听话。所以便又板着脸道：“把画给我，我明日里给宰相家送去。你又不喜欢画画，要它做什么。”
　　“母亲！”秦涟漪无限委屈，一边忙着将画收卷起来，抱在怀里，一边道：“孩儿也是真心喜爱这画的，我才不要将画让给他！”
　　“给我！”谨王爷虎目一瞪，将画抓了过来。“你给我安分一点！这几日你别想再出门，给我好好呆在府里！”
　　然后吩咐管家道：“你给我把他盯牢了！他要是再给我闹出什么事来，我唯你是问！”然后，手一甩，便回房去了。
　　秦涟漪的父亲见此情形，只担忧地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儿子，叹了口气，便追着王爷出去了。

　　秦涟漪跪在厅里，心中是又生气，又难过。
　　他咬着嘴唇，眼泪是滴答滴答地直往下掉。

　　从小到大，所有的人都拿他跟上官莲华比。
　　整日里都听到什么‘上官莲华怎么怎么样’，‘上官莲华如何如何的’。母亲每次责骂他，也老是说‘你怎么不学学那上官莲华’？好似想要那上官莲华当她的儿子一般。
　　叫他是听了就不舒服，听了就难受，听了就生气，听了就想反抗。
　　所以他才会看上官莲华不顺眼，处处与他作对的。
　　只是，这一次不是这样。
　　他是在拍卖会的前一天才听到街上的人在议论这幅画，才跑去珍宝楼看的。
　　那画那样的美好，他一见就十分的喜欢。看了那句“映日荷花别样红”后，更是觉着这幅画就该是自己的。见那幅画拍卖的底价是五百两，想到，就算是出十倍的价，自己也定要将它买下来。所以才跑去帐房那，逼着帐房给他支了五千两银子去竞拍的，不是故意要与那上官莲华争。
　　可母亲却一点也不体谅他的心，硬要将画抢去，还说要把画给那上官莲华，父亲也不帮他，怎叫他不生气，不难过呢？

　　这个家，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秦涟漪的倔脾气上来了，他决定离家出走！
　　于是，当夜就趁人不备，翻墙出了府。身上除了那买画剩下的，母亲忘了搜走的一千两银票外，只带了几两散碎银子。

　　于是，第二天，当上官莲上了马，出了门，往凤凰县去的时候，秦涟漪已经趁夜出了雍都，走了很远了。
　　那守城门的官兵们自是知道他是谁，哪里敢拦他。更迫于他的威胁，不敢立刻去通报王爷。
　　而等到王府里发现小郡主不见了，又听得守城的官兵来报小郡主已经连夜出了城，自是气得谨王爷暴跳如雷，连忙命人去追。

　　然后，冤家路窄。
　　上官莲华在半路上，遇到了秦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