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懒骨头

14、山林闻歌

　　秦涟漪从小聪明伶俐，正书不喜欢看，民间小说，奇人异志是看了不少，又喜欢跑去酒馆茶楼，听说书先生讲江湖传奇，自是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
　　他离了都城，到了隔邻的城镇，便找了家大钱庄，将那一千两银票换了些小面额的，分开贴身收好。
　　虽然说要避开母亲的搜寻，最好是走小路，但也知道他一个男孩家家的，为安全起见，最好还是要走大道，住大店。所以，他先聪明地换了身朴素点的衣物，稍做了些改扮，再买了一匹马代步。然后一路上，吃找大酒馆，住找大客栈，倒也一切平安，没出什么麻烦。
　　只是，待他出了大城镇，行到偏僻处时，他那掩不住的贵气，出众的容貌，还是给他惹来了麻烦。

　　于是，当上官莲华看到他时，他正狼狈万分地，被几个恶女人追赶。

　　虽然这秦涟漪处处与上官莲华作对，但上官莲华本身却并不会讨厌他。只觉得这秦涟漪小他七岁，如小弟弟一般，任性骄纵了点。所以，虽不明白为何会在此处遇到他，但见到他被人欺凌，自是要帮他的。
　　于是赶忙停下，翻身下了马，将秦涟漪拉到身后护住，厉声喝问那几个女人：“你们要做什么！”
　　那秦涟漪虽见是他的对头在帮他，但此刻情势不同往日，自是不会不知好歹，在此时与他作对。

　　原来，那几个恶女人在镇上见到这秦涟漪，容貌不凡，又是孤身一人，就起了色心。看准秦涟漪行进的方向，抄了近路赶上了他。然后在这偏僻之处，见四下无人，便跳了出来，畔倒了秦涟漪的马，将他惊下马来，想要调戏欺辱与他。不料那秦涟漪会点拳脚功夫，在那拼命挣扎，与她们打斗，所以才未让她们立时得逞。
　　但秦涟漪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又不及她们身体强壮，渐渐地吃力起来。而那几个女人见他这般，反倒不急了。象猫捉老鼠一般，只在那调戏与他，让他疲于奔命，打算玩够了，再来享用他。却不料这一拖延，便有人出来阻拦，坏了她们的好事。于是几人便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看是什么人敢这样大胆。
　　这一见，又是一个美男子。只把那几个恶女人喜得，口水都要掉下来了，纷纷道：“我道是谁，原来又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哈哈哈哈，美人儿快过来，让姐姐我亲亲，姐姐们好好疼你。”
　　那上官莲华见她们形容猥亵下流，本就十分厌恶，现在又听得她们口出秽语，侮辱与他，更是怒意横生，冲上去，便是一顿好打。
　　他的武艺与秦涟漪不同，是母亲请了武师回来悉心教导，他刻苦用心练就出来的。所以母亲才会放心让他一个人出门行走，连个随从都不带。
　　上官莲华直打得那些人是连连讨饶，哭爹喊娘。秦涟漪在一旁看了，也是鼓掌叫好，还时不时地冲上去，补上几脚。
　　最后，自是绑了她们去见官。
　　那女人中的一个便是那地方官的女儿，所以平日里才会如此大胆，胡作非为的。那知县见有人绑了她的女儿，还将她打得是鼻青脸肿，本是十分生气，但她看清打她女儿抓她女儿的人是谁，当即就软了腿，跪倒在地。
　　宰相的儿子她是没见过，但这谨王爷的小郡主她还是见过的。
　　自己的女儿谁不去惹，偏偏去惹了这出了名刁蛮任性的小菩萨，还雪上加霜，惹了那被宰相宠得上了天的大公子！
　　如今她不但是救不了她的女儿，自己的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了啊。
　　上官莲华与秦涟漪见此情形，自是命人去通知郡守，将她们收押起来。然后才继续上了路。
　　秦涟漪其实也不讨厌上官莲华本人，只是厌烦别人总拿他俩比较，迁怒于他而已。所以见这上官莲华不记前嫌，又救了他，自是对他亲近了几分。得知上官莲华要去凤凰县找那卢华娟，便也要缠着一起去。他此时已是忘了自己要离家出走，躲避母亲了。
　　上官莲华虽然不知道这秦涟漪为何会孤身一人离开都城，但他也没多问什么。虽然他也不愿秦涟漪跟着他，担心到时候秦涟漪又与他作对，阻挠他追求卢华娟，但也担心秦涟漪又出什么事，又惹什么麻烦，只得先将他带在身边，照顾周全。
　　于是两人便一同上路了，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都城里的谨王爷得知自家儿子与那上官莲华在一起，倒也放下心来。只吩咐下去，叫那些个侍卫远远跟着他们就行，不忙将小郡主给带回来。想着近朱者赤，自己的小儿子不知道能不能跟上官莲华学着点，长进点，日后不再让自己那么操心。
　　而那敢调戏欺辱小郡主的女人，以及那纵女行凶的地方知县，谨王爷自然不会轻饶，当即就命令下去，将她们打入大牢，严刑拷打，秋后问斩。

　　这一日，上官莲华和秦涟漪经过半个月的奔波，终于来到到了凤凰县。

　　此时已是夏末秋初，凤凰县正是一幅“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唐•刘禹锡《秋词二首》）的美丽景象。
　　上官莲华和秦涟漪穿过了山脚下的树林，沿着大道行到了凤凰河边石桥处，正待打马过河，忽然听到身后一片歌声悠悠传来：
　　“漫漫长路远冷冷幽梦清，
　　雪里一片清静。
　　可笑我在独行，要找天边的星……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算不上清亮，也算不上婉转，歌声其实算不得好听。
　　但那一句“可笑我在独行，要找天边的星”引起了上官莲华的注意。他拉住缰绳，停下了马，想仔细听听。
　　不料，那女子只唱了几句便停了下来。
　　上官莲华正待不解，便听到一个温柔的男声问道：“怎么不唱了？”
　　那女子笑说：“哎呀，这首不太应景嘛。现在可不是冬天，我也不是孤身一人。唱错了嘛。”声音很是爽朗。
　　那男子道：“没关系，很好听啊。我很喜欢。”
　　那女人笑道：“呵呵，真的吗？难得老公不嫌我唱歌难听，那我接着唱好了。”
　　于是便又听到那女人的声音慢慢响起：
　　“漫漫长路远冷冷幽梦清，
　　雪里一片清静。
　　可笑我在独行，要找天边的星。
　　有我美梦作伴不怕伶仃，
　　冷眼看世间情。
　　万水千山独行，找我登天路径。

　　让我实现一生的抱负，
　　摘下梦中满天星。
　　崎岖里的少年，
　　抬头来，向青天深处笑一声。
　　我要发誓把美丽拥抱，
　　摘下闪闪满天星。
　　俗世翩翩少年歌一曲，
　　把心声写给青山听。

　　漫漫长路远冷冷幽梦清，
　　雪里一片清静。
　　可笑我在独行，要找天边的星。
　　有我美梦作伴，不怕伶仃，
　　冷眼看世间情。
　　万水千山独行，找我登天路径。”
　　(《摘下满天星》郑少秋)

　　词曲特别，歌词里唱的是少年的心愿。
　　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里，哪会有人为男子谱写这样的歌曲啊？男子们莫不是从小被教育，要遵从女子，要恪守礼教，要循规蹈矩，要谨守本分，哪里能象歌中的少年，那样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呢？
　　而那歌词又是那样的乐观自信，潇洒豁达，那声音也是那样随意洒脱，轻松愉悦。
　　上官莲华听了，一时之间，感慨万分。

　　“可笑我在独行，要找天边的星。”
　　可不是么。自己寻寻觅觅，就是想找一知心之人相伴，但，是多么的艰难。
　　“有我美梦作伴不怕伶仃，冷眼看世间情。”
　　是啊，自己是这般心思除了家人，无人能解，世人还嘲笑他眼界太高，太过骄傲，到二十四岁都嫁不出去，对他鄙视又嫌弃。
　　“让我实现一生的抱负，
　　摘下梦中满天星。
　　崎岖里的少年，
　　抬头来，向青天深处笑一声。
　　我要发誓把美丽拥抱，
　　摘下闪闪满天星。
　　俗世翩翩少年歌一曲，
　　把心声写给青山听。”
　　这歌里的少年也是如此骄傲，如此的自信，让上官莲华听了，更是觉得心有戚戚焉。

　　秦涟漪听了这首歌，虽然感触不似上官莲华那般深，但也觉得这首歌曲调清新，歌词洒脱，也很是喜欢。
　　于是两人都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回身往那歌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树木掩映间的小路上，隐约可以看到是三个人。一女一男，还有一个男童。
　　那女人正问她身边的男子道：“怎么样？喜欢吗？”
　　她身边的男子道：“恩，喜欢。”
　　那女人喜道：“真的么？那我再唱一首好了。恩，现在正是傍晚，唱那首好了。”
　　于是便又听到她柔声唱来：
　　“又见炊烟升起，
　　暮色罩大地。
　　想问阵阵炊烟，
　　你要去那里。

　　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
　　我心中只有你。

　　又见炊烟升起，
　　勾起我回忆。
　　愿你变做彩霞，
　　飞到我梦里。

　　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
　　我心中只有你。”
　　（邓丽君•《又见炊烟》）

　　那歌声，是那样温柔；那歌词，是那样直白；那歌意，是那样深情。
　　叫人听了，都觉得温暖起来，也让人害羞起来。
　　上官莲华和秦涟漪听了，都不禁在想，是怎样的女人，敢唱出如此大胆的歌。且之前那首潇洒不羁，方才那首柔媚多情，居然是同一个人唱出来的，让人惊讶。
　　也不禁羡慕她的夫君，有如此深情的妻主。

　　此时，那一行三人正好穿出了树林，也来到了河边。正是卢华娟和郑如月，还有宝儿。
　　原来，卢华娟将给周老板的画完成后，就跟万老板说了，把下一幅画压到六月底再画。然后利用这中间的一个月，带着郑如月还有宝儿到邻近县城有名的古寺去游玩了一番。前几日才回来。昨日完成了这个月的画，今日便是出门散心，登山秋游的。
　　宝儿的状况经过两个月的治疗，现在已经稍微进步了一点点。特别是对卢华娟，更是愿意亲近，直把卢华娟喜得不行，连郑如月看了，都要吃她的醋。
　　三人亲亲热热地来到河边，准备过桥回家，却见路旁立了两个男子，正看着她们。

　　众人这互相一照面，都不禁暗暗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