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懒骨头

12、雍都双莲

　　珍宝楼里已经满满都是人。画就挂在大厅中间。

　　非卖品名为《斗•逗》
　　画的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女娃。
　　只见她年约五、六岁，穿着粉色的绸缎衣裙，爬跪在凤仙花丛中。身上的衣裙微微凌乱，显然是一个非常活泼顽皮的女娃。她鼓着一双乌溜溜，圆滚滚的大眼睛，瞪着她面前石头上的一只小花猫。那小猫也是一副受了惊的模样，尾巴竖起，紧张地盯着她对面的小女娃。好似她们侵入了彼此的地盘，惊吓了对方，马上就要打起来一样。
　　两个小家伙的神态气质被画者描绘得是活灵活现，让人看了便忍俊不禁。画面的细节更是刻画入微。且不说那娃娃的头发眼睫，光是她身上穿的缎面衣裙，都是纹饰精美，缎子面料的光泽也被描绘了出来。而那只小花猫更是刻画仔细。那一根一根柔软蓬松的毛发，让人看了都想伸手去抚摩。
　　画面充满了张力，仿佛若是有人在旁边惊动了这两个小家伙，她们便会立刻跳起来般。
　　那画技也是非常独特，使得那花，那人，那猫都似真的一般，让观者无不觉得，仿佛就置身在那花丛中。
　　让人看了，叹为观止。
　　这画，需要多强的观察力，多么深厚的功力才能画得出来啊。何况，此画一看便知，画者是投入了感情在画，不然怎么可能如此的生动感染人呢？

　　果然，众人便听到那周老板站在一旁，向众人笑说，这画中的小娃娃便是她的小孙女，小名就叫豆豆，今年六岁。那卢华娟为了画这幅画，追在这顽皮的小娃娃身后，缠着玩耍了一下午，也象个小孩子一般。
　　众人闻言皆笑，忙问那卢华娟多大年纪。
　　周老板大笑，道：二十八岁！
　　于是众人脑中都浮现了一个画面，一个大女人，追在一个小娃娃身后，爬来滚去的模样。轰笑之余，也是惊叹，不过二十八岁，功力便如此的深厚，真真是厉害，令人叹服。

　　第二幅画，也就是要参加拍卖的，是一幅荷花，名为《爱莲》。

　　上官莲华便是在荷蕊飘香的六月出生的，所以母亲为他取名为“莲华”。
　　他的院子里就有那一池塘的荷花。所以自小，他最爱的便是那荷花的娇娆，荷香的淡雅。他最擅长画的也是那荷花。原本他极自信，自己纵是别的不如人，这画荷，在这大溱也是数一数二的。
　　如今，看到卢华娟的这幅《爱莲》，才知道什么是坐井观天，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对这卢华娟是更是心服口服，自叹拂如。

　　《爱莲》是横幅。长约三尺，宽约一丈，如此宽大的尺寸已是难得一见的了。且一般人画荷花，都喜画它亭亭玉立，清新高雅，所以多是单枝独叶。即便是多，也不过画上一丛而已。而卢华娟的这幅《爱莲》，画中的荷花在水波中摇曳蔓延了一大片！
　　那荷花，或是含苞，或是微绽，或是半开，或是怒放，或是粉白，或是嫣红，千姿百态，分外迷人。
　　那荷叶，也是碧绿青翠，叶面上还有晶莹的水珠，十分可人。
　　让人觉着，这时若有一阵微风吹过，那花那叶便会摇摆起来，那叶面上的水珠也滚动起来，而那清远的香气也会扑鼻而来！
　　画中还点缀着三两只蜻蜓，为这幅画更是又添加了几分活泼。
　　画面布局大方合理，疏密有致。画功精妙，无以伦比。
　　画面左边的空白处，还题了一句诗：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众人看了，均是赞叹：这卢华娟不但画技出众，文采也是难得。
　　均是在想，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哪。
　　可以如孩童一般，画出天真烂漫，
　　也可以如此大气，又不失优雅，画出这清溢芳香。

　　上官莲华如今对这卢华娟已是充满倾慕，对这幅《爱莲》更是志在必得。

　　六月初五戌时（晚上7点），珍宝拍卖大会如期举行。

　　除去进入拍卖会场时交的一百两银子不算，上官莲华带了三千两银子来。
　　上官莲华是宰相的大公子，养尊处优，自是不可能有什么赚钱的营生。这三千两银子是他除去用度之后攒了几年攒下来的月钱。
　　他母亲上官琳一年的薪俸是一千两银子，也算不少了。她为官清廉，生活也比一般官员朴素，但她太宠孩子，所以薪俸有大半都花在了孩子身上。上官莲华每个月的月钱是二十两银子，妹妹们没他多，每人也有十五两。好在上官家好歹是大家族，族中自有田地租种，也有一些买卖营生，所以倒也不是全靠这薪俸来过活，否则怎么养得起宰相府这么一大家子的人呢。
　　因为珍宝拍卖之前所有的拍卖品都已展示出来，也都标了底价的，这幅《爱莲》底价是五百两。所以上官莲华自信，自己能够如愿拍得。

　　不愧是都城最大的拍卖大会。
　　珍珠玉石，奇珍异玩，品种繁多，琳琅满目。
　　拍卖会场里是热火朝天，乐得举办者周老板是笑眯了眼。
　　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轮到《爱莲》了。
　　众人都喜爱这幅画，所以周老板一报底价，便争先恐后地竞拍起来。
　　“五百五十两！”叫价一次为五十两。
　　“六百两！”
　　“七百两！”
　　“七百五十两！”
　　众人是你追我赶，价格是节节攀升。
　　“一千两！”上官莲华按捺不住了。
　　众人一惊，看到是上官莲华，都很诧异。
　　要知道，大户人家的男子一般是很少抛头露面的。
　　而这上官莲华虽然说是宰相的儿子，又是都城有名的美男子加才子，但也是出了名的清高孤傲，眼界太高。虽然容貌确实俊美，但他习文练武，把个身材练得是高大结实，女人都不喜欢，所以二十四岁了却还没嫁出去。平日里私底下大家没少笑话他，如今他居然还跑来参加拍卖大会，更是不知羞耻。
　　但转念一想，也都明白了。这上官莲华最爱莲花，最爱画莲花，这幅《爱莲》又是这般不凡，难怪他会不顾羞耻跑来竞拍。顾及到他是宰相的公子，所以众人也就不欲与他相争，也好卖个人情。
　　“一千两一次！一千两……”周老板见众人静了下来，忙继续主持拍卖。
　　“一千五百两！”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周老板。
　　众人又是一惊，忙看是谁。
　　只见那出声之人头戴紫金冠，身穿大红绣牡丹散花锦袍，面如冠玉，贵气非凡。
　　却是谨王爷的小郡主——秦涟漪！

　　这秦涟漪也是都城出了名的人物。
　　但他出名，却不是因他是小郡主，也不是因他容貌出众，更不是因他才华出众，而是因为他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刁蛮泼辣，还不喜欢在家中乖乖绣花看书，老是抛头露面，跑到酒楼茶馆之中玩耍，在市井之中惹事生非。
　　众人也都不解，他的母亲谨王爷为人严肃严谨严厉严酷，怎的养出来的儿子是这般德行呢。以至于如今这小郡主也快十八岁，可婚配嫁人了，却也是无人去提亲。他可是王爷的儿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驯服不了，管教不了，谁敢把这么个小菩萨娶回家去哟。

　　所以他与上官莲华这两个嫁不出去的男子，被人戏称为雍都双莲。
　　上官莲华清高孤傲，是朵白莲。
　　而这小郡主秦涟漪因脾气火暴，又喜穿红衣，所以被称红莲。

　　“一千五百两一次！一千五百两两次……”见到这种情形，周老板也是暗暗叫苦。一个是宰相的大公子，一个是王爷的小郡主，怎么就把这两个菩萨给惹来了呢。……虽然画被拍到一千五百两她是很高兴啦……
　　“二千两！”上官莲华见又是这个溱涟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官莲华也不明白，自己从来没惹过他，怎么他就处处与自己作对呢。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玉配啦砚台啦纸扇啦，他都要与自己抢。以前看他年纪小，让着他，不与他争，但现在他又要与自己抢这幅《爱莲》，真是太过分了！
　　“二千五百两！”秦涟漪就是看上官莲华不顺眼，偏要与他争。
　　“三千两！”上官莲华本不欲与他相争，但这幅《爱莲》，自己实在是喜欢，便咬牙再报。
　　“四千两！”秦涟漪紧追不舍。
　　“你！”上官莲华怒极，瞪向秦涟漪。
　　“我怎样？”秦涟漪挑衅地看他，“就准你喜欢莲花，不准我喜欢莲花么？人家说我俩是雍都双莲，你是白莲，我是红莲。你看那画中的诗句写的分明是‘映日荷花别样红’，怎的你要与我争？要争也行，价高者得嘛，你再出价呀？”
　　上官莲华气极，但自己确实出不了更高的价了，无奈之下，是一刻也不愿多待，愤愤然拂袖而去。他两个妹妹方才在一旁是插不上嘴，见此情形，都瞪了秦涟漪一眼，忙追着哥哥身后也离开了。
　　随后，以四千两高价拍得《爱莲》的秦涟漪也洋洋得意地带着画离开了。

　　众人见这两个菩萨都走了，这才喘了一口大气。
　　周老板也是松了口气，那两位可都是会点功夫的，要是一言不合，打了起来，那可真叫糟呀。她擦了擦满头的汗，继续主持拍卖大会。

　　之后一切顺利，所有的拍卖品都卖出了令人满意的好价钱。
　　卢华娟卖于周老板的那条项链，起价便是三千两，后来以一万二千两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