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懒骨头

11、名传雍都

　　排队求画的第一位，是珍宝楼的周老板。

　　这日，卢华娟到茗香斋采买新的纸张与颜料，顺便看看登记求画者的名单。
　　因为卢华娟的画定价比较高，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她也是后来听徐婉彦说的，一百两银子差不多是她这个七品官员一年的薪俸了[《明史》里提到七品知县一年的正当俸禄（基本工资）只是45两白银。本文架空 ：P 所以多加了一些，请勿深究。]。所以目前订画的不多，但也有十多位，卢华娟自然是眉开眼笑。
　　她请万老板安排人将她采买的东西送回家，顺便帮忙带个口信回去，说她去周老板那儿，晚点再回去。
　　然后就先跑到如意楼，跟黄老板聊了两句，打包了两坛酒，拎到了珍宝楼。

　　周老板见了她，自是十分高兴，直叫：“哎呀！贵客贵客！”便请她上楼去坐。
　　待二人坐定，卢华娟便笑道：“周大姐，你也真是的。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本就打算要给送上拙作一幅的。不过既然你巴巴地占了这第一位的名额，那我也就遵守规矩，给你再画上一幅。不过这一幅么，自然是要收银子的。”
　　“哈哈哈哈，你的画我怎地会嫌多！”周老板闻言，大笑道：“你要送，我自是求之不得。而且，这样一来，我改了我的行程，拖延了我的生意，也是值得的了！”
　　“咦？”卢华娟好奇：“此话怎讲？”
　　“你有所不知，其实我这珍宝楼的主要生意都在雍都，而且在都城我也还有其他的产业。凤凰这里的不过是老店，平常都是我的小女儿在打理。我这次回凤凰是因为三月清明，回乡祭祖的。
　　原本我是准备三月中旬便起程赶回雍都，但卢小妹你要成亲，我自然是要留下来吃你的喜酒的咯。
　　等喝完喜酒再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又听到徐大人说你有价值千金的画，叫我千万莫要错过。我这好奇心一起，于是又改了行程，只把我的大女儿先叫到雍都去先处理生意。现在也是为了等你的大作，才会一直滞留凤凰。所以说，你若不送一幅画给我，我还不依呢。”
　　“哈哈哈”卢华娟忙向她作揖，笑道：“如此，是我的不是了。真是承蒙厚爱，愧不敢当啊。周大姐你也知道，我刚给徐大人画了一幅画，所以原本我还打算先休息半个月，再给你画的。如今看周大姐这般繁忙，便先与你画了吧。周大姐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画呢？”
　　“我也不与你客气。”周老板笑道：“看小妹你画人物是惟妙惟肖，自然是要一幅人物画咯。这第二幅嘛，却不知道你还擅长画什么？”
　　“人物自是没有问题，不知周大姐想让谁入画。”卢华娟微笑道：“至于其他所长么，花卉动物也不在话下。”
　　“那就画我的小孙女好了。她今年六岁了，十分漂亮可爱。”想到孙女，周老板就笑眯了眼睛。“所以这幅画，我自是自己收藏。那第二幅嘛，就画花卉好了。六月初五，我们珍宝楼在都城会有一场珍宝拍卖大会。届时，我便把你的画拿出来，一定会引起轰动。其实，我原来只打算把你之前卖与我的那条银项链拿出来，做压轴之宝的。不过如今既然我多得了一幅你的画，那自然是要拿来给我的拍卖大会添彩咯。哎呀呀，到时候我赚了钱，会请你吃酒的！”
　　“呵呵，那就这么说定咯。”卢华娟笑道。在都城拍卖，我还求之不得呢，免费宣传啊。
　　她算了算日子，今儿个已经是四月二十八了。从这里到都城听说是要半个月的路程，所以最好是在五月十五之前就把画完成。时间比较紧呢。便道：“对了，什么时候方便带我去见你的小孙女呀？我得先好好观察观察她，才能将她入画。”
　　“现在就很方便，院子就在楼后，下去便是。正好也快到午时了，顺便就在我家吃顿便饭吧。”
　　卢华娟同意。
　　下了楼，先请了珍宝楼里的一个伙计帮她再传个口信回家，中午不用等她回去吃饭，然后便随周老板从楼内的后门处穿到了她家。

　　周老板的孙女果然可爱。
　　圆圆的脸蛋，乌黑的头发，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头，红润润的小嘴。真真是一个漂亮精灵的玉娃娃！
　　卢华娟见了，两眼发光，一把就将这个小娃娃抱在怀里，直叫嚷：“啊~~~~好可爱~~小小软软的，还香喷喷的~来来，让阿姨亲一口~”说着就吧唧吧唧地乱亲一气，把个小娃娃弄得是目瞪口呆。周老板以及小娃娃的母亲父亲在一旁看了，也是忍俊不禁。
　　待用过午饭，卢华娟便又是跟前跟后地缠着那小娃娃。众人见了，又是一脸好笑：这个女人，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十天后，两幅画都完成了。交与周老板，带至雍都。
　　但谁也不会想到，这两幅画会给卢华娟带来两个大麻烦。

　　雍都。
　　六月。

　　夏半阴气始，淅然云景秋。
　　（唐•韩愈《送刘师服》）

　　宰相府里，两个少女正快步走在回廊里。
　　回廊这一头的院子里，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年青男子斜倚在树荫下的竹榻上，正在乘凉看书。小书童正站在一旁，偷偷地打瞌睡。
　　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的池塘，荷花开得正艳。夏末的暖风经过荷塘，也变得湿润凉爽起来，伴着盈盈清香，扑上人面。
　　“哥哥！哥哥！”那两个少女人未至，声先到，直直冲进那男子的院中，把个小书童吓了一跳。却是两个美丽娇俏，一模一样的双生子。
　　“怎么了？”那男子头也不抬，轻轻翻过一页书，淡淡地问道。
　　“那个卢华娟在珍宝楼，不是不是，是那个珍宝楼有那个卢华娟的画！”两个少女忙道。
　　“真的吗？”那男子闻言，眼睛一亮，连忙抬起头，坐起身子问道。
　　只见他头发乌黑，用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簪在头上挽了一个髻。长眉入鬓，眼若星辰，鼻梁挺直，薄唇红润。身材高挑，柔韧挺拔。身上穿了一件白色内衫，外罩一件月白的长衫。真真是眉目若画，俊逸非凡。
　　他便是都城有名的才子，当朝宰相上官琳的大公子——上官莲华。

　　上官莲华的父亲是他母亲上官琳的青梅竹马，后来又嫁给母亲做了原配正君，夫妻二人极是恩爱，所以他也从小便备受宠爱。可惜他父亲身体病弱，在他四岁的时候便去世了。
　　母亲伤心难过，本是无心再娶。但家族中人因她膝下无女，只上官莲华一个男孩，便逼她再娶；而她又因公务繁忙，也怕家中仆从对他照顾不周，无奈之下又娶了一个夫郎回来。
　　好在那继室也是个良善之人，对妻子恭敬爱慕，对上官莲华也是视如己出。相妻教子，细心周到。慢慢便赢得了这母子两人的心，真心接受了他。
　　过了几年，母亲便又给上官莲华添了一对双生妹妹。妹妹们也从小便爱黏他，他也很喜欢这两个活泼可爱的双生子。
　　这上官莲华饱读诗书，文采非凡，琴棋书画，样样出众。再加上因他父亲体弱，母亲也担心他身子不甚健康，从小便请了武师到府上来教他习武以强身健体。所以他自是出落得与一般的男子不同，也让他养成了清高孤傲的性子。
　　而他从小见父母恩爱，真情实意，便也下定决心，要找一个自己真心喜爱的妻子，不然宁愿不嫁。
　　所以待到他十八岁成年，上门求亲的是络绎不绝，但他却是一个也看不上，眼光甚高。母亲继父宠他，也知道他的心思，便也不强迫于他。
　　于是一拖再拖，拖到如今，这上官莲华已是二十四岁了，不好婚配了。但他自己不急，家人自是也不急。缘分要到，自然会到。

　　上官莲华自从五月初开始，便常听说一个女人的名字。传说那女人的画精妙绝伦，所画人物是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技艺高超，举世无双。更说她的画是价值千金，毫不夸张。
　　上官莲华的画在原来在都城，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所以自然是对那个名为卢华娟的女人的画万分好奇，早就期盼着能见上一见了。
　　现在，两个妹妹说，都城里出现她的画了，怎不叫他感到惊喜万分呢。

　　“当真有那卢华娟的画？”上官莲华追问道。
　　“真的真的。我们刚才准备到书局去买书，听到街上的人都在传呢。”
　　“原来三天后的六月初五是都城里一年一度的珍宝拍卖大会，而主办者珍宝楼的周大老板就是那个卢华娟的朋友，所以这次也有她的一幅画参加拍卖。”
　　“听说还有一幅是她送给周大老板的礼物，是只展示而不卖的。”
　　“我们知道哥哥也喜欢那个女人的画，所以就赶忙折回来告诉你。”
　　“哥哥快点换衣服，我们一起去吧。”
　　双生子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地说道。
　　“好！你们等等，我马上就好。”
　　于是回房匆忙换好衣服，一行人直奔那珍宝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