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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回 尉迟冽琼 ...

  •   擂台对面的少年,右手执剑,一身水蓝长衣束身,面色白净,眼神凌厉。他,就是尉迟冽琼,虽看似和离迁差不多大,却有着逼人的气势。少年右手上的剑鞘泛着乌青的光泽,鞘中剑身隐隐翁鸣,如沉睡的野兽,随时准备破壳而出,撕咬杀戮。
      离迁昨日虽没有以华丽招式一鸣惊人,却也以速度的迅疾和最终一击的干脆利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加之今天乃岳峦和天恒两大派系的第一次交锋,台下却是有些个人围观。
      天恒地处南淮,坐拥一方柔情山水,斩出的剑却是凛冽绝决。天恒掌门若立决年少时,便以苏叶城郊以一敌百的一役名扬天下。彼时妖魔作乱,各地正邪相交,战火纷飞,年少的若立决却请命只身奔赴要害之地苏叶城。传言,没人看得清那少年的剑式,只记得空中血浆四溅,一个又一个魔物倒在若立决的剑下。周围的鸟兽也仿佛忌惮那少年似的,都噤了声,只有风中树枝摇曳的婆娑、少年刀起刀落的破空铮鸣和妖兽刺耳的惨叫。
      尉迟冽琼就是这样一位传奇人物的新进弟子,他有着和若立决一样的年少英才,还有和若立决一样锋利桀骜的眼神。
      离迁观察着对方,那人虽身形未动,气息内敛,却隔空传来一股无形的压力。离迁感受到腰侧的流光在骚动,握了握剑柄,深吸一口气,有紧张,不过也有一丝兴奋。
      一旁侍者以手示意,二人相互恭敬行礼。礼毕的一刹那,只见两道黑影,二人几乎同时拔剑冲向对方。
      第一击的碰撞结束在顷刻间,离迁急速闪回,相撞力量残余让流光呜咽不止。
      尉迟冽琼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便再次出招,离迁只觉头顶如乌云蔽日,顿时暗了下来。原来尉迟冽琼高跳而起,直劈离迁面门而下。离迁一个闪避,呼啸而来的剑刃劈在了擂台的砂岩上,溅起一地碎石。
      尉迟冽琼剑起而跃,再次追向离迁,却没想这次离迁主动相迎,就着他的剑势减力而推,回身斩向他的腰腹。尉迟冽琼冷笑,不愧是岳峦子弟,反应敏捷还趁机反攻,也当是年少一辈的个中翘楚,只不过,仅仅这些,可敌不过他尉迟冽琼。
      尉迟一声轻喝,缩身而退,离迁剑锋徒转,紧追不舍,他的身形敏捷,流光却也不落下风。尉迟一转手腕,生生凭借力量把对方格挡了出去,离迁的脸颊出现了一抹殷红。
      尉迟冽琼凌空悬立,挥剑而舞,突然天色骤变,风仿佛有了生命,在他的身旁旋转凝聚。离迁只觉得身边空气突然紧缩,刮过脸颊手背的都是刺骨的疼,似要割破肌肤。
      突然,四面八方的劲风向离迁袭来。割破了她的衣裳,削断了她的发丝。流光悬空飞起,在离迁周身罩下一圈剑气,面对风刃的层层挤压,也是拼劲全力才勉强抵挡,剑身因而不断颤抖。
      离迁抬头望去,尉迟冽琼却已不见了踪影。她四下运气打探,却寻不着尉迟丝毫的气息,他一定就在某处……对风刃的抵挡分散了离迁的注意力。
      倏地,流光回到了离迁身侧剑鞘内,剑气屏障被撤去,风刃一下下刮在了离迁的肩膀、腰侧、脚踝、手腕……
      “小迁!”晴遥在台下惊叫,她自己去掉防御不是找死吗?
      离迁闭上眼睛,封去五识,凝神屏气,任凭身上伤口渐增。她想起师尊对她讲过的话,人的感官本可以接收来自自然的无数信息,却因为自身杂念的干扰而阻碍了对信息的吸收,有时闭上眼可以看到更多,捂上耳朵反而听得更清楚。无我,看似不耗费什么力气,却也最难做到。
      离迁此时面对劲敌,正是这种危机逼迫着她迸发自己的潜力,她知道,尉迟冽琼随时有可能从任何地方攻击她,只有提前找出他的行踪,灌注全身气力给以致命一击,才有可能获胜。
      渐渐的,离迁感受到越来越多的变化,越来越多的声音。那感觉不是看在眼睛里,传到耳朵里,却越来越清晰。离迁感觉到台下众人的呼吸,鞋底与地面的摩擦,还有某两人相互的耳语,以及风中的变化……
      此时尉迟冽琼正在暗处观察着离迁,眼看她撤掉防卫,还一副封掉五识的样子,也有些吃惊,难道她打算放弃了么。尉迟冽琼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举起手中佩剑,一个挽花便先离迁身后刺去。
      突然,离迁毫无预警地转身,瞬间逼向尉迟冽琼。而尉迟冽琼竟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气息的波动,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暴露在外的待捕之物,而离迁才是真正躲在暗处,凝神屏气的捕猎者。角色在不经意间仿佛转换了一样。
      然后尉迟冽琼也并非等闲之辈,迅速调整剑式迎击。离迁如鬼魅一般,在眨眼的功夫逼近了他,尉迟冽琼仿佛感受到了她柔软的呼吸。台下只见两道光影交错,然后分别落了下来。
      最后的一击,离迁倾尽全力,以风刃为辅,以火铸剑心,以阴水为钩。她知道尉迟冽琼的五行修为在她之上,但是用风都可以破掉她的防御,所以她只能孤注一掷,用最强的一击来赌。使完这最后一式,离迁跪倒在擂台上,大口喘着起,腰侧汩汩地流着鲜血,尉迟冽琼也刺中了她。
      台下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大喘气,只见一个跪着一个站着,却仍未分胜负。
      尉迟冽琼只觉得腹间剧痛,伤口深入而且无法运功止血,附在离迁剑上的阴水深入骨血,侵蚀着自己的灵气,顿时眼前一黑,身形倒了下去。
      离迁其实也是强弩之末,支撑自己半跪着的流光眼看就要歪倒,一双臂膀却接住了自己。离迁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温暖,却很安心。
      白衍抱着离迁缓缓走下擂台,那边也有同门上前扶起了尉迟冽琼。在众人唏嘘声中,双方都退出了舞台。

      “哎哟,小迁你吓死我了!”离迁刚醒来,就看到晴遥放大的脸近在咫尺,对着自己左看右看,旁边还有素月的狐狸脑袋也凑来凑去。
      “呃……”离迁坐起身来,“这是……?”
      “主人你受伤了,少……呃,你师兄把你抱回来了。”素月答。
      渐渐清醒了过来,离迁感觉腰侧一阵阵疼痛,“那比武……?”
      “你赢啦小迁!”说起比武,晴遥又两眼放光,“尉迟冽琼那小子真有两下子,不过~他在你之前倒地啦,吼吼~”
      离迁回想起比武时的情形,“那,师兄他们呢……?”
      晴遥起身拿过来一碗药水,“这会儿酉时了,师兄师姐他们都在厅堂用晚饭呢。你的药也熬好了,先喝了吧。”
      离迁就着晴遥的手把苦涩的药水全部喝了下去,擦擦嘴角,“原来我睡了这么久。”
      “可不~还好没什么大碍,尉迟那小子还是收下留情了。你先休息吧,我去厨房给你拿吃的来。”说着带着素月出了房门。

      这几天离迁带伤修养,每日听着晴遥回来叽叽喳喳地给她讲着比武的新奇事情,什么哪家的暗器用得可绝,什么哪家的轻功真是好得很……白衍自那一日以来,也来看过自己几回,不过都不怎么讲话,只是摸摸她额头,探查恢复状况,然后让她服下几粒药丸。不知是吃的药好,还是吃的饭多了,离迁恢复得挺快,伤口处有些痒痒的,她已经想下床走动了。
      晴遥与众师兄师姐们出去看比武了,素月不知道跑去哪儿玩了,正当离迁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时,响起了敲门声。
      “请问离迁在吗?”来人声音有些陌生。
      “啊,我在。”
      那人听声音从屋子最里面传来,想是还卧在床上,便推门而入。
      “咦……是你?”离迁看到进门的竟是尉迟冽琼,吃了一惊。此时的他已换下当日比武的那身水蓝长衣,着一身白衫,绣着蓝色滚边,少年身形消瘦而挺拔。
      “你怎么来了……?”
      尉迟冽琼沉默不语,把一药瓶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家师赠我的玄霜丹药,你服下,有助恢复。”
      瓷蓝的药瓶花纹繁复,一眼看去便知不是普通药丸。
      “这,谢谢你……”离迁也不知说什么好,“其实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刀剑无眼,并没有人把比武的伤害放在心上。
      尉迟冽琼看向离迁,正了正身,“你叫离迁吧,我叫尉迟冽琼。”
      “嗯……你好。”离迁在床上欠了欠身。
      此时的尉迟冽琼没有了战场上的凛冽,目光柔和了下来,不过还残存着少年人的英气,修身的衣衫愈发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姿。光透过窗户笼罩在了他周身,起了淡淡一层白晕。
      比武前,尉迟冽琼本对结果没什么顾虑,更别说一上台看见的是一个瘦小姑娘。即使在天恒本派中,同辈弟子里也没什么人是他对手。可是当他看到离迁封去五识,撤掉防御……着实給了他不小的震惊,如果当下他能稳住心身,沉着应对,结果应该也胜负未知。
      看着眼前床榻上的离迁,尉迟冽琼心底起了一丝涟漪。
      “听师兄说,你师父就是若立决前辈。”离迁问。
      “是,家师正是天恒掌门。”尉迟冽琼答,“家师让我代天恒向岳峦问好,还望彦子阙掌门有空可去天恒小坐。”
      离迁颔首,“我一定向师尊转达。”
      原来她就是彦子阙掌门新收的小徒……
      尉迟冽琼看看窗外,正准备告辞,突然见黑影一闪,一个蒙面人直向离迁扑去。尉迟冽琼瞬间移到离迁床前,一剑挡开了那人的长刀。
      “是谁?”尉迟冽琼厉声喝问。
      来人一身黑衣,蒙着面,却不回答,只有骇人的眼神和手里冰冷的长刀。一个直刺,又攻向他们。尉迟冽琼身上被离迁伤到的地方早已愈合,此时正是精神。他迅速念诀,只见窗外狂风卷入,一根手臂粗的树枝缠上了黑衣人的右腿,同时他手中的剑也向那人袭去。
      黑衣人几招闪躲,竟是逮到机会就向离迁刺去,看来他的目标是离迁无疑。那人敌不过尉迟冽琼,却也不恋战,突然一阵烟雾从他手中炸开,尉迟顿时一阵晕眩,看不清前方。
      那人瞅准机会又直取小迁咽喉。小迁从枕旁抽出流光,可是眼看就来不及了。
      “叮!”忽然一声脆响,只见一个白光射了过来,硬生生打断了那剑身,前半段旋转着飞出去,狠狠扎进了墙壁。
      “师兄!”离迁叫道,只见一袭黑衣夺门而入,红色镶边如流动的火焰,正是白衍。
      “切!”黑衣人一看不妙,翻窗而出,尉迟冽琼也追了出去。
      白衍目光冷冷地看着窗外远去的背影,然后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拿起了桌上的药瓷瓶,打开木塞,闻了闻,是玄霜。
      离迁从榻上下来,“师兄,这……?”
      “师父此行早已料到可能有人会对你不利。”白衍淡淡答道,随后走向窗户旁,抚上一处墙壁,只见白衍掌下青烟泛起,一个红色的烙印出现在墙壁上,随后又化为灰烬消失不见。正是这道符文告知了他离迁房内的危险。
      “师尊书信于我,让我们即刻赶往青丘。”白衍回身,看向离迁,她一身白色中衣,窗外凉风袭来,略微有了寒意。

      那黑衣人在林间穿梭来去,显然是对此地极为熟悉。尉迟冽琼虽赶得上他的速度,却总能被他再溜掉。几个回合的对打与追逐,黑衣人终于逃脱了尉迟的视线范围。
      “嘭”得一声,来人撞开了大门,跌跌撞撞爬了进来。正是刚才的黑衣男子,他艰难地昂着头,对高坐上位的人用力发出声音,“阁主……”
      锦衣华服,银白面具,端着琥珀杯斜卧鸾榻的又能是谁,正是这次大会的承办人,宣启心,宣阁主。他扬起好看的嘴角,“失败了么?”说着,喝下手中琼浆,然后手臂一甩,琥珀杯砸向了那重伤的男子,破碎的晶片洒了一地。
      “你知道该怎么办。”朱唇轻启,吐出淡淡的声音,却让那地上的男子不寒而栗。
      他颤抖地答道,“属、属下明白……”说着,便咬舌自尽。两旁迅速有人上前收拾地上狼藉。
      “呵呵,看来果然这招不行。”宣启心从鸾榻上下来,一步步走向桌前,一张羊皮地图展开,上面赫然标着泰苍、天恒、青丘、岳峦……
      “阁主不必费心,网已经撒下了。”宣启心背后,原来还站着几人,不乏衣着考究之士,只是他们的面容都隐黑暗中,看不真切。
      “那接下来,就看你们的喽~”宣阁主抬起右手,轻掩朱唇,发出诡异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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